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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提拔后,我走上仕途巅峰全文》精彩片段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乔岩只是听着,脑子里还想着跳楼事件和张书堂见他的事。正聊到兴头上,陶磊接了个电话匆忙离去。
是夜,窗外灯火璀璨,霓虹闪烁。光影与雨丝交错,时光与岁月重叠,呈现别样的朦胧夜色。乔岩不时地望向窗外,他无心欣赏美景,眼前挥之不去的,是那纵身一跃的身影,如同流星,转瞬即逝。
此刻的县委大楼异常安静,而手机此起彼伏响着,叶婷已经到了,可这边张书堂还让等着,乔岩焦急万分,陷入两难境地。两边都很重要,总不至于不管不顾奔赴爱情吧。可俩人好不容易才见一面……
乔岩在电话里道明实情,叶婷倒也通情达理,自己去金安大酒店先住了下来。而他,等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听到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很快,陶磊火急火燎跑进来道:“乔岩,张书记回办公室了,赶紧上去吧。”
县纪委办公区在县委大楼二层,张书堂作为常委,办公室和其他县领导同在三楼。乔岩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跟着陶磊来到三楼,到了门口反而有些紧张,深呼吸了一口气,敲门而入。
可能是开会时间较长的缘故,张书堂坐在办公桌前一脸疲惫大口抽着烟,处理完手头的事才抬头上下打量着乔岩。端起茶杯嘬了一口道:“你就是乔岩?”说着,指了指沙发示意落座。
乔岩点头附和,忐忑不安坐在沙发上。这是他和张书堂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以前都是开会时远远观望。猛地见面,或多或少有些局促。
张书堂年龄不大,但是老纪检干部,参加工作就在纪检系统,一干十几年。由于工作性质的缘故,不苟言笑,不怒自威,显得高深莫测,城府极深。尤其是隐藏在镜片下犀利的眼神,让人心生敬畏,不寒而栗。正因为如此,全县大大小小领导都怕他,其他县领导见了都格外客气,敬让三分。
张书堂没有过多客套,拿起桌子上最上面的一个档案袋,丢到面前道:“这个案子你知道吗?”
乔岩撇了一眼,看到是禾川镇党委书记蔡小虎,不由得心里一紧。抬头与对方相视,不假思索道:“张书记,略有耳闻,具体什么情况我不太了解。”
对于这个回答,张书堂比较满意。纪委有明文规定,不允许纪检干部互相打听案件,更不允许干预他人办案。他若有所思点点头道:“听说你的办案能力不错,我打算让你来牵头办理,怎么样?”
关于蔡小虎的事情,乔岩多少了解一些。此人在金安县第一经济强镇禾川镇执政多年,取得了一些成绩,但口碑并不佳。
这些年有关蔡小虎的举报信从未间断过,举报内容五花八门,可不知为什么,到最后或轻松化解,或不了了之,足以可见其深厚的背景和强大的能量。
见乔岩不说话,张书堂清了清嗓子道:“有什么顾虑就说出来。”
乔岩鼓起勇气道:“张书记,首先感谢您的信任。至于这个案件,应该是归第三监督检查室管。另外,我不过是个普通科员,上面还有主任,分管领导,加上我资历尚浅,阅历不够,从来没单独办过这么大的案子,怕让您失望。”
张书堂似乎已经猜到乔岩要说什么,靠在宽大的转椅上慢条斯理道:“你的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我是纪委书记,让谁办我说了不算吗?这两天我专门看过你办的案子,思路清晰,逻辑严密,确实不错,有我当年的影子。”
“你来纪委快五年了,我侧面打听了下,他们对你的工作能力和人性人品还是比较认可的。这个案子,县委丁书记亲自过问了,我在他面前立下军令状,两个月内拿下来,而且要办成铁案。所以,你放心大胆地去干,我在背后给你撑腰!”
张书堂压根没给乔岩做选择的余地,而且透露了很重要的信息。县委书记丁光耀刚来就盯上了蔡小虎,并且要置他于死地,这第一把火烧得可不单单是一个封疆大吏,而是以蔡小虎为代表的政治集团。
对乔岩而言,办案早已轻车熟路,轻松驾驭。可想到这起案件所面临的阻力和难度时,心里确实没底。可张书堂话说到这份上了,再要推辞或拒绝显得不识时务。他猛地想起下午跳楼的那个身影,瞬间打消了顾虑,露出坚定的眼神道:“张书记,我办!”
乔岩表明了态度,张书堂绷着的脸浮现出一丝笑容,坐起来拿起烟盒抽出一支,刚送到嘴边又递了过来,不管他抽不抽,道:“来,抽一支。”
乔岩也没客套,接过来点燃,这是主动示好的信号。他小心翼翼问道:“张书记,办成铁案是办到什么程度?”
张书堂吐了口烟圈道:“要深挖细查,以事实为依据,以党纪国法为准绳,依规依纪依法按程序高标准查办,该留置就留置。”
张书堂说话低声绵语,可字字带刀。看来,是下定决心弄蔡小虎了。“留置”取代了之前的“双规”,说明被调查人严重违纪违法。至少,张书堂已经掌握对方的犯罪事实。
参加工作四五年,乔岩还没办过这么大的案件,出于职业习惯,略显兴奋。如果办成了,将成为他职业生涯的辉煌战绩。但他没冲昏头脑,试探性地问道:“那这事需要和马副书记和白主任汇报吗?”
马副书记是纪委副书记马福良,白主任是乔岩的直接领导,第二审理调查室主任白文斌。
张书堂不假思索挥手道:“不必和他们说,这个案子你直接对我负责,向我汇报,其他人一律不得过问,更不得插手。”
乔岩隐约读懂这句话的意思,张书堂对马福良和白文斌产生了不信任。马福良他没深入接触,但白文斌有所了解。这段时间请了病假,一请就是三个月,说是去京城做手术。不出意外,他应该提前知道了这起案子,故意躲避。一来是惹不起蔡小虎,二来快要退休,没必要得罪人了。
张书堂又道:“你牵头办案需要人手,纪委的人你随便挑,但必须是可靠信任的。如果纪委没有,可以请示上级纪委派人下来协助办案,有人选吗?”
乔岩想了想道:“第三监督检查室的孙佳明和我们科室的王雅,他俩没问题。”
王雅很善解人意,抿了抿嘴唇道:“关于这个案子,下午开会时就都传开了,在纪委没什么秘密可言。有的说张书记重用你,火线提拔给你压担子。有的说张书记在利用你,谁都不愿意接的案子你却接了,拿你当枪使。办好了,是他的功劳,办砸了,都是你的责任。”
王雅说话中间观察乔岩的表情变化,刻意停顿了下继续道:“还有更难听的,我就不说了。其实他们都是嫉妒,成天不想着干工作,就站在旁边说风凉话。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全力支持你。”
王雅不说乔岩也能猜到那些人说什么,淡然一笑道:“他们是在看我好看。我心里非常清楚,这个案子办好办坏,对我都没有任何好处。得罪人是肯定的,所面临的困难也是明摆着,确实很难。不过既然我接了,就要办好。”
王雅点点头道:“我相信你,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棒的。”
都说喝了酒的女人是迷人的,只见王雅眼神迷离,脸颊红润,嘴唇微翘,一只手臂搭在沙发扶手上,翘起二郎腿露出笔直而雪白的大长腿。
可能是理工女的缘故,在王雅身上找不出同龄女人的可爱娇羞,温柔甜美,反而展现出超越年龄的大气美、成熟美、冷艳美。身材丰满而性感,肌肤光滑而白皙,身着长裙,长发披肩,胸部挺立,曲线动人,一瞬间就能演绎多种风情万种,令无数男人为之着迷。
无论怎么看,她都不像纪检干部,倒像是气质优雅、光彩夺目的舞蹈家。
作为同事,又是徒弟,乔岩一直把她当普通朋友看待,从来没有像今天仔细观察过。正如别人所说,王雅眼睛里有钩子,能把男人的魂给勾走。确实美若天仙,摄人心魂。
见乔岩眼睛不眨看自己,王雅倒也坦然,已经习惯了不同男人的眼神,但他如此看自己还是头一次。别人看似厌恶、轻蔑,而在乔岩面前,却愿意完美展现。因为,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在王雅身上停留了十几秒,乔岩察觉到失态,匆忙移开眼神端起水杯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你和她还好吗?”
乔岩和王雅讲过他和叶婷的事情,没有正面回应,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王雅本想借着酒劲和他敞开心扉聊几句,谁知他选择了回避,不免有些失落。不过捕捉到重要的信息,他和她出现了问题,这是她期待看到的结果,心里偷偷一乐,起身回屋睡觉了。
此时此刻,在禾昆煤业公司黄正昆的别墅里,禾川镇党委书记蔡小虎、纪委副书记马福良,还有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邓海鹏正秘密会谈。
今晚,个个喝得红光满面,四个人喝了一件茅台飞天酒,要不是马福良拦着,第七瓶也打开了。尤其是邓海鹏,酒量大的惊人,人称外号“邓三斤”。
吃过饭后,几人移步顶楼大露台,一边吹着凉风欣赏美妙的夜景,一边喝茶抽烟观赏美女服务员的大腿。情到浓处,还要上前摸几把,尤其是老色鬼邓海鹏,全然不顾什么场合,直接撩起裙子掐一把,然后搂进怀里使劲揉搓,吓得服务员花容失色,却敢怒不敢言。
这要在平时,几人说说笑笑,侃天侃地,要么打一宿麻将,要么去临县的度假山庄洗个澡按个摩。但今天众人兴致不高,蔡小虎表面看谈笑风生,实则挂记着案子的事。他急得和马福良聊几句,可邓海鹏一点眼色也没有,死活赖着不走,还主动聊起了案子。
“我说老马,你们纪委真是闲的没事干了,这是要调查小虎吗,以前不是都结案了嘛,怎么好好得又翻起来了?”
邓海鹏半放松姿势躺在沙发上,由于个头不高,身躯肥大,特别是那滚圆的肚子,恰到好处卡在沙发里,小短腿绷直,像极了大号棒棒糖。说话时头顶寥寥几根头发随风飘逸,猥琐的眼神和不规矩的魔爪停留在服务员身上。
马福良懒得理他,转移话题道:“跳楼的那件事处理完了吗?”
邓海鹏慢悠悠道:“有什么好处理的,就一刁民,我们这边很快就能结案,就看小虎那边能不能妥善解决了。”
蔡小虎一阵牙疼,托着腮帮子呲牙咧嘴,本想喝口茶缓解一下,刚送到嘴里喷了一地,回头叱骂服务员:“你想烫死我啊,滚一边去!”说着,冲黄正昆递了个眼神。
黄正昆立马心领神会,起身走到邓海鹏跟前,堆满笑容道:“邓局,这服务员水灵灵的,想不想……嘿嘿。”
邓海鹏一个激灵,露出不怀好意地笑容,拍了下服务员柔软坚挺的屁股起身道:“你们先聊,我上个洗手间。”说罢,迫不及待离去。
邓海鹏走后,蔡小虎支走服务员,凑近马福良低声道:“老马,你的意思是张书堂要亲自领办我的案子?”
马福良吐了口烟雾,眉毛微微上扬道:“小虎,要是张书堂还好说,假如是丁光耀呢?或者说有人盯上了你,走上层路线整你呢。”
蔡小虎三角小眼滴溜溜直转,进而一脸凶相,往地上狠狠啐了口,咬牙切齿道:“老马,不管是谁,这个时候你的帮我啊。你也知道,年底要换届选举,我还要竞选副县长,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任何问题。”
马福良掐灭烟头,转向蔡小虎道:“我也想帮你啊,但张书堂直接绕过我安排个毛头小子办你的案子,我是干着急使不上劲啊。”
蔡小虎神情有些复杂,道:“就是你说的那个乔岩?”
“嗯,这小子别看年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你可千万别掉以轻心。我本来想支开他的,结果被张书堂撅了回来,还突击提拔了他,这是要重用他啊。”
蔡小虎不以为然道:“二十多岁,还是个孩子,他能有你老谋深算?行了,我想办法摆平他。案子的事还得你操操心,实在不行我到上面走动走动。”
这时,从公安局办公大楼两侧,跑出来两列全副武装的特警。只见他们手持盾牌和警棍,齐刷刷地站在大门口,形成—道人墙,以防发生暴乱。
不—会儿,邓海鹏从人墙中蹿了出来。环顾了—周,对身后的特警凶狠地道:“把人给我抓起来!”
见他们要动手,乔岩上前道:“邓局,千万别这样,看到了吗,围观的群众这么多,别真闹出什么事。”
邓海鹏眼睛—瞪,怒火冲天道:“哪儿都有你,赶紧滚开,小心把你—起抓起来。”
不顾乔岩阻拦,两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特警,像抓小鸡似的,—左—右把瘦弱的徐静架起来,准备带离。
谁知这—举动引起围观群众强烈不满,有个胆子大的中年男子叫嚷着道:“看到了吧,公安局的人就是—群怂包,抓犯罪分子本事不大,抓老百姓个个有能耐……”
这句话刺激了邓海鹏,扬手—指道:“把那个挑头闹事的—并抓起来!谁要再敢闹事,都给我统统抓起来!”
邓海鹏的话无疑在挑战群众的神经,还不等他们下手,众人纷纷往前涌,叫喊道:“快来抓,有本事把我们都抓走!”
乔岩见形势不对,顾不得想太多,立马上前伸开双臂拦着道:“各位老乡,大家都冷静—下,警察当然是抓坏人的,保护我们人民群众的。请大家不要冲动,克制情绪。”
人微言轻,群众压根不听他的,依然不断往前涌。邓海鹏急了,手指—挥,特警拿着盾牌顶着人群使劲往外推。由于人太多了,站在中间看热闹的被挤倒了,群众后退的时候踩在身上发出凄惨的叫声。
不是谁喊了句“公安打人了”,瞬间点燃群众心中的怒火,开始和特警对抗。这时,从后面飞过来—块砖头,不偏不倚砸到特警脸上,顿时血肉模糊。邓海鹏更加愤怒,下令镇压。同时,又调集—大批精力,参与这场前所未有的镇压事件。
现场的群众完全失去理智,更多的砖头飞了过来。—时间,叫喊声,哭闹声混成—片,已经演变成群体性暴乱事件。
乔岩被挤了出来,衣服已被撕破。他顾不及疼痛,躲到—边掏出手机,不假思索打给了县委办常务副主任童伟。
此时,县委已经知道这边发生暴乱,正召集主要领导研究对策。童伟忙得团团转,得知乔岩在现场,立马道:“那边什么情况?”
乔岩扯着嗓子吼道:“现场已经完全失控,参与闹事的群众多达四五百人,现在急需县领导出面,才能平息这起事件,而且动作要快,群众很快就冲进公安局大院了。”
童伟异常焦急,道:“江县长已经赶往现场了,好了,这边正在开会,有情况及时汇报。”
对方要挂电话,乔岩赶忙喊道:“童主任,我感觉现在县长出面已经压不住了,需要丁书记亲自出面与群众对话,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我知道了。”
通完电话,乔岩看到几辆车急速停到路边,县长江国伟从车上下来,看到眼前的—幕,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毕竟,这种事他也是第—次遇到。
特警虽然手持武器,但终究抵不过庞大的人群。很快,人群已经突破防线冲进了大院,砖头噼里啪啦砸向办公大楼,玻璃的破碎声此起彼伏,完全失控,就算鸣枪警告也无济于事。
很快,停在院子里的警车被群众推翻,并燃起熊熊火焰,群众就像打仗取得胜利—般,脱下衣服在空中挥舞着肆虐狂笑。金安县的尊严就这样被金安人踩在脚下践踏,足以可见金安群众对县政府的不满已经达到了顶峰。
正准备再询问时,屋外传来了争吵声。乔岩赶忙出去,看到徐静正指着李卫东破口大骂,端起门口放的一盆灰泼了过去。乔岩不想再刺激徐静,掏出手机道:“你留下我的手机号码,微信同号,想起什么来就和我说。我得走了,抓紧给你姐看看病,需要心理疏通辅导一下。”
见到乔岩,徐欢似乎看到了救星,抓着他的手臂死死不放,乞求道:“乔主任,你是大好人,求求你了,给我爸我姐一个公道。”
说着,就要下跪。乔岩连忙扶起来道:“你这是干什么,千万别这样。在职责范围内,我肯定全力以赴,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刚走出房间,徐静抡着扫帚冲乔岩砸过来。这次,乔岩没有躲,让她尽情地发泄出来,也许会更好受些。
就快砸过来的时候,徐静突然停下了。瞪着惊恐又愤怒的大眼睛打量了半天,扑通一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毁了,乔岩胸口堵得慌,却又无计可施。转向徐欢道:“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说完,转身离去。
李卫东紧随其后跟上来,连连道:“乔主任,让你受惊了。快到中午了,准备了点便餐,给你接风洗尘。”
乔岩还没缓过神来,在他们眼里,死一个疯一个压根不是事,可对于一个家庭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想到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他把怒火压下来道:“去镇政府食堂吧,其他地方我不去。”
“今天不周末嘛,食堂大师傅请假了,还是开不了灶。乔主任,我知道你身份不便,找了个农户家,就是农家土菜,绝对不会超标的。”
李卫东如此说,乔岩也不好反驳。上车的时候,李卫东死活拖上他的车,表现出了应有的态度。乔岩虽不是什么大官,但他手中的权力令他们敬畏胆颤。
来到一处民宅,装修得倒也朴实。不过看摆设,应该是他们经常活动的据点。二楼有吃饭的包厢,喝茶的地方,还有麻将桌。出于职业习惯,乔岩总能和工作联系起来,但他顾不上管这些,抓紧时间办案才是正事。
坐在阳台上的茶台前,李卫东将其他人支走,娴熟地煮着茶,亲自端到跟前道:“乔主任,您品尝一下,上好的老白茶。”
乔岩端起来抿了一口,立马道:“你们平时就喝这个?”
李卫东楞了一下,哈哈大笑道:“乔主任果然是纪委的,您放心,都是个人买的,绝不花纳税人一分钱。”
乔岩有些可笑,没有继续深究。李卫东转移话题道:“听闻您刚刚担任重案二组的主任,啧啧!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以前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帅气逼人啊,哈哈。”
“还有,提起纪委不可怕,但说到重案组,我们个个都紧张。外人都说,你们下来总没好事,我是非常欢迎,扯袖咬耳,红脸出汗,有你们的及时提醒,我们也少犯错误嘛。”
李卫东很会说话,表现得也非常友好,乔岩放松心态道:“看来李镇长对我们的纪委工作还是比较支持的。”
“绝对支持!大力支持!”李卫东手舞足蹈道,“看你需要我配合什么,我立马安排。”
乔岩也不客套,直截了当道:“那就烦请把镇里最近五年的账目,重大工程的合同以及会议记录等打包,我下午要带走。还有百子庙村的,也一并拿过来。”
李卫东神情发生微妙变化,思忖片刻道:“是这样的,要不我请示一下蔡书记再给你答复?”
“可以,但今天下午必须得带走。如果不方便,我过去拿。另外,通知你们分管领导及财务这两天不要外出,随时等候谈话函询。”
李卫东心事重重地出去了,不一会儿回来道:“乔主任,蔡书记出差了,正往回赶了,要不这样吧,他想见见你,随后再具体聊。”
乔岩断然拒绝道:“就不见面了,有困难?”
“没有没有,要不我再请示一下?”
几番来回,李卫东终于答应了。这次虽然是调查蔡小虎,貌似他也紧张万分。尤其是面对乔岩,似乎比其他纪委干部更难缠。在这个时候,还是谨慎为好。
乔岩能看出李卫东心神不宁,他淡定自若问道:“李镇长,我听说你们非法拘禁徐德福的女儿,还玷污了她?”
李卫东错愕,表现得很轻松道:“没有的事,怎么可能,别听他们瞎说。”
“那我要是拿出证据来呢?”
李卫东算是领教了乔岩,不过多年的工作经验让他处变不惊。笑了笑道:“没有发生的事,怎么可能有证据呢,要不我看看?”
乔岩本想诈唬一下,结果对方没上当,故意将手机放到桌子上道:“发生这种事情我感到很羞愧,这要是传出去是给金安县脸上抹黑,这不单单是违纪了,这是在犯罪!”
李卫东盯着手机,依旧镇定地道:“可能是有一些误会,但你说的绝对是不存在的。这样吧,我回头核实一下,再和你汇报。”
吃过饭,乔岩跟着李卫东来到镇政府,磨蹭了一下午才把东西拿过来,并当面清点抱到车上。
临走时,李卫东将其拉到一边低声道:“乔老弟,你这第一次来,我也没啥好准备的,给你带了点土特产,不值钱,你看……”
乔岩连忙摆手道:“李镇长,你这是让我犯错误吗?”
“不存在,蜂蜜啥的,单纯地想和你交个朋友。都是一个县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
乔岩依然果断拒绝,驱车离开。
走出禾川镇时,纪委副书记马福良打来了电话,居然要请乔岩吃饭。在这个节骨眼上,外围的每个动向都与蔡小虎脱不了关系。他本想拒绝,可马福良没给他余地,直接告了地址挂断电话。
车子行驶一半时,一辆拉煤的大车呼啸而过,然后突然变道,要不是乔岩紧急刹车,直接就撞上去了。如此惊险的瞬间,让他不得不怀疑是否在蓄意报复。
乔岩不打算再问下去,起身道:“蔡书记,麻烦你让赵国文,张鹏,还有煤矿的负责人在镇里等,今晚我要约谈他们。我现在去一趟徐德福家,进一步了解情况。”
蔡小虎看了看表,想要阻拦又不能,只好道:“要不我陪你去?”
“不用,您事情多,不用管我。”
“行,那我在镇里等你。”
下了楼,王宏杰挪动肥硕的身体屁颠屁颠跑过来,堆满笑脸道:“乔主任,刚才实在对不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真诚地向您赔礼道歉。”
看着他丑恶的嘴脸,乔岩有些恶心,淡然道:“没事,忙你的去吧。”
从派出所出来,前往百子庙村的路上,曹晓峰对乔岩多了一丝崇拜。颇为高兴地道:“乔主任,那王宏杰在公安系统里是出了名的霸道,除了梁局长外,他谁都不放在眼里。不过他今天在你面前可真够孙子的,平时飞扬跋扈的那股劲儿一下子就给治好了。对付这种人,还得是你们纪委啊。外人常说,老百姓怕警察,当官的怕纪委,弄得我都去纪委了,要不我把调到你身边得了。”
曹晓峰想来纪委的目的就不纯,乔岩苦笑道:“你以为我们纪委真那么好吗,算了,不说了,各有各的苦。”
乔岩隐约感觉,政法委和公安对这起案件不够重视,甚至不愿意下功夫调查,若不然也不会只派一个副队长下来办案,王宏杰也不至于如此嚣张。
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完全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联合起来在隐瞒,不愿意揭开背后的秘密。是在保护蔡小虎及幕后人物吗,还是有意识地和新来的县委书记对抗?或者说,他们觉得一个小老百姓的死不值一提,懒得耗费精力去办案。
这些事,不是他一个小小纪检干部思考的问题,但种种迹象表明,背后两股甚至更多的势力在暗暗斗争。而他,是代表一方势力的一把利剑,搅动乾坤打破势力平衡,从而让新的势力占据上风。
不管怎么样,乔岩是站在阳光下行使权力,他所代表的是光明,是正义,是大道。
来到百子庙村,还没进村就被拦腰斩断的路给拦住了。乔岩下车,看到两辆挖土机正在挖路,看样子是刚刚施工。如此巧合,看样子是有意为之。
这时,一个村干部模样的中年男子叼着烟走过来挥手道:“村里修路了,暂不通行,你们回去吧。”
乔岩不甘心,道:“没关系,那我们走回去吧。”
村干部一把拦住道:“你们谁啊,这两天村里有点特殊情况,不让外人进。”
曹晓峰穿着警服走到前面理论,对方态度坚决地道:“我不管你是谁,就是省公安厅的,说不让进就不让进,不要再扯了。”
说话间,一辆面包车在前面停下来,从上面下来一群老弱病残,往路中央一坐,摆明了不让他们进。看来,有人提前通知了村里,专门来拦截他们的。
徐德福家离村口不远,乔岩仔细观察,发现他家门口围了不少人。既是在监视,也是断绝与外界的联系。
就在这时,徐欢主动打来了电话。电话里,她声音急促而焦急,哭诉说,她母亲病的不轻,现在急需住院,可村里不让他们出门,派了个村医给母亲治病。她姐姐精神失常愈发严重,疯狂在家里砸东西,已经失控。
乔岩心里隐隐作痛,一个家庭因为一个人的离去就这样毁了。他不能坐视不管,立马上车赶回镇政府。见到蔡小虎几乎用命令的口吻道:“蔡书记,你们不能这样,我可以不去见他们,但家里现在有两个病人急需治疗,如果再出人命,你能担得起吗?”
接下来的时刻,众人开始轮番敬陈云松酒,表演成分大于真情实感,有的感激涕零,有的溜须拍马,个个比亲爹过生日都卖命。乔岩百无聊赖坐在那里吃着菜,看着他们的样子觉得异常可笑。
正在他走神时,马福良突然叫他,示意他端起酒杯过圈敬酒。乔岩非常反感这种虚情假意、废话连篇的酒局,可身在官场,又不得不放低姿态。也许若干年后,他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乔岩端着酒杯起身,马福良带着他来到陈云松跟前,卑躬屈膝地道:“陈书记,这位就是小乔,过来敬你一杯酒。”
陈云松慢条斯理地吃着菜,半天才侧头瞥了眼,然后拿起纸巾擦了擦嘴,面无表情道:“年轻人嘛,不懂规则正常,老马你也不懂规矩?”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而马福良顿时脸色骤变,躬着腰陪着笑脸低三下四道:“陈书记批评得对,回去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及时改正。”
陈云松将纸巾丢在桌上,又拿起牙签就像掏下水道似的挖了起来,将挖出的食物残渣抹到指尖上,然后轻轻拇指一扣,不知弹到哪里去了。紧接着又使劲吸了一口,侧头啐在地上。一套动作下来,将庸俗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不是说这个,以前饭桌上,只要年轻人敬酒,必须用大壶喝。”
马福良立马心领神会,赶紧将手中的分酒器倒满递给乔岩,使了个眼色道:“乔岩,你能参加陈书记的生日宴会,这是多大的荣幸啊。看得出,陈书记很喜欢你,那就好好敬一杯。”
自参加工作后,乔岩也参加了大大小小的酒局,像这么摆谱的还是头一次见。他明白,对方是在测试自己,亦或给下马威。可他又不是这个圈子的,何必如此放低尊严呢。
再说了,今晚的饭局醉翁之意不在酒,很明显是给蔡小虎撑腰,间接干涉案件。而马福良已经被对方的威严震慑,他要喝下去岂不是和他们同流合污?
乔岩快速思考着对策,既要给对方体面,也要让自己下台阶。他将陈云松的酒杯端起来道:“陈书记,才知道您今天是生日,作为晚辈,我理应陪您好好喝一杯,但今晚确实有点特殊情况,胃比较难受,实在喝不了,我给您端一个,以表我的一点心意。”
乔岩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傻眼了,还从来没人敢和陈云松这个态度。尤其是站在身后的马福良,脸瞬间变成猪肝色,低声训斥道:“乔岩!怎么和陈书记说话的,让你喝酒是瞧得起你,赶紧的,喝了。”
说完,凑到陈云松跟前挤出笑容道:“陈书记,别和他见怪啊,年轻不懂事,这样吧,我陪他一起敬您。”
陈云松脸色阴沉,眉毛竖起,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显然不给马福良面子。
见此情景,一旁的蔡小虎起身解围,端着酒壶道:“既然小乔不能喝,那就不为难他了。老马,咱俩共同敬陈书记。”
马福良狠狠地瞪了一眼乔岩,又堆满笑容,仰起脖子自顾喝了下去。
乔岩这时该回座位了,但他还想把局面拉回来。壮着胆子道:“陈书记,听说您喜欢国际象棋?要是有时间的话我和您切磋几把。”
听到这个,陈云松扭头打量着他,狐疑道:“你也会?”
乔岩笑了笑谦虚地道:“皮毛而已,大学时候学过。”
陈云松虽是个大老粗,但爱好与众不同。有一年出国考察,回来就赶时髦玩起国际象棋。越琢磨越上瘾,可苦于身边没有对手,一直在电脑上玩。有拍马屁的赶紧学习,可这洋玩意儿比象棋还难,压根就不是一个段位。关于他的这点爱好,全县都知道。
听乔岩的口气棋艺还不错,陈云松立马来了兴致,饭也顾不上吃了,起身道:“要不来一盘?”
乔岩四周看看,道:“这正吃饭呢,要不改天我找您?”
陈云松大手一挥,直爽地道:“不!就今天,我倒要看看你的口气有多大。小虎,给司机打电话,把我的棋拿上来。”
没想到陈云松随身携带,足以可见痴迷程度。很快,棋拿上来了。陈云松来到旁边的沙发上,其他人赶紧围了过来,装模作样观棋。
摆好棋后,陈云松信心满满地道:“那我说规则吧,采用国际超快棋规则,玩三局,输了的喝酒,你要不能喝,让马福良替你喝。”
乔岩回头瞅瞅马福良,对方一脸疑惑不明所以。蔡小虎接过话茬道:“没问题,要是陈书记输了,我喝。老马,看来你今晚又得喝三壶了,哈哈。”
下棋开始。乔岩以防守为主,陈云松误以为对方是菜鸟,想尽快结束战斗,迅速展开猛烈攻势。谁曾想乔岩头脑十分清醒,不断给对方制造假象,等对方出现漏洞时,猛地展开反攻,短时间内赢了第一盘。
陈云松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对方,又摆好棋重新开始。这次乔岩故意让着对方,让他取得了赢了一局。第三盘的时候,他依然采取防守战略,陈云松始终攻不进,头上的汗水哗哗直流,陷入焦灼状态。下了足足有一个小时,他主动提出了和棋,对乔岩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小子还有这两下子。
围观的人看不懂,但明显能看到陈云松很吃力,反而乔岩下得很轻松。结束后,陈云松一改开场态度,主动端起酒杯乐呵呵地道:“咱们金安县果然是藏龙卧虎啊,没想到还有人会这玩意儿。小乔,棋艺不错啊,既然你不能喝酒,拿饮料,我和你喝一个。”
见陈云松如此,现场的气氛变得融洽起来。尤其是马福良,觉得脸上有了光,叫喊着让其他人喝酒。
喝完酒,陈云松凑到乔岩耳边低声道:“他们看不出来,但我看出来了,你明显在让着我,如果真实对战,我不是你的对手。改天我单独约你,好好陪我玩几把。”
乔岩爽快答应,附和道:“陈书记,您的棋艺也非常不错。今天时间仓促且有旁人,假如就咱俩我不一定能下过你。”
陈云松似乎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在乔岩肩膀上拍了拍开心地道:“好好好,不错啊小伙子,大有前途。”
梁东升环顾—周,凌厉的眼神落在乔岩身上。乔岩不怵,与其眼神交锋,倒要看看他怎么收场。
停留了几秒钟,梁东升转向邓海鹏,眉头—蹙问道:“谁让你抓人的?”
邓海鹏脸色难看,分外尴尬,喃喃地道:“梁局,这不是办案嘛……”
“放你妈的狗屁!”
梁东升破口大骂,丝毫不给他面子,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抓得什么人,又办得什么案?”
邓海鹏木头桩子似的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梁东升没再追问,走到乔岩跟前,欲言而止,转身挥了挥手道:“把人给我放了。”说完,狠狠瞪了—眼邓海鹏离去了。
邓海鹏脸红脖子粗,脸上写满—万个不服气,却又不敢造次。学着梁东升咬牙切齿道:“没听见吗,放人!”说完,气呼呼离开。
轮到王小年尴尬了,看看乔岩,再看看旁边的警察,闭上眼睛道:“放了,放了,这他妈的叫什么事。”
警察让他走,乔岩反而不乐意了,道:“王队,我说过,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们要不给我个充分的理由,我是不会走的。”
王小年着急了,堆着笑脸连连赔不是道:“乔主任,是我们太草率了,实在对不起啊,这样吧,我亲自送你回去。”
乔岩没理会,坐在那里掏出烟点燃,摆开架势与他们对抗。
王小年急得团团转,却无计可施。僵持了将近十分钟,他的手机响了,接电话的时候点头哈腰,连声说着是是是。挂了电话,凑到跟前客气地道:“乔主任,梁局长又亲自过问了,给我个面子,咱们走吧。”
“你要面子,难道我不要面子吗?”乔岩火气腾地上来了,愤怒地道:“你们抓我,估计纪委上下都知道了,我这不明不白出去,算怎么回事。”
王小年也火了,恼怒地道:“那你说怎么办吧,难道让我去外面和别人说是我们冤枉你的?”
“这不就是事实吗?你刚才不是威风凛凛吗,怎么现在装得跟孙子似的。”
乔岩寸步不让,逼着王小年没有丝毫办法,急得在那直挠头。
这时,乔岩手机响了,是王雅发来的微信。他随即起身道:“王队,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不要把手中的权力当成私权,否则,下—个查得就是你!”
乔岩的话绵绵用力,却把王小年吓得够呛。他不想与他们再纠缠,转身离开了。
下了楼,王雅冲过来—把抱住他,又仔细打量着身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关切地道:“他们没把你怎么着吧?吓死我了。”
看着王雅如此关心自己,乔岩心里暖暖的。和女友叶婷谈恋爱多年,从来都是他关心对方,很少主动关心他。他双手—摊,笑了笑道:“没事,我又没犯法,他们不敢把我怎么地。”
王雅抚摸着胸口,舒了口气道:“那就好。”说着,眼泪哗哗流淌下来,止都止不住。
乔岩赶忙为其擦掉眼泪,宽慰道:“别哭了,就你这还当纪检干部,妆都哭花了。”
王雅破涕而笑,表现出女人柔弱的—面,嘟着嘴道:“人家不是担心你嘛。”
“没事了,走吧。”
路上,乔岩给张书堂去了个电话,汇报情况。梁东升出现的时候,他已经猜到,若不是张书堂出面,对方也不会亲自过来放人。
张书堂在电话里没有多说,倒像是—位长者敦敦说道:“乔岩,你做得很对,能看出你是—个有良知且善良的人。我们纪检干部在办案过程中,总会遇到各种困难和危险,这对你成长是有好处的。我还是那句话,放心大胆地干,我在背后给你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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