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骧城城西的流民救济所,是城主安排用于安置均水村村民的地方,此外,鉴于均水村村民的长途跋涉,有的村民的脚血肉模糊,让人难以首视,因此,白太尉要求城主派遣大夫来为他们医治。
白怀安牵着白惟玉来救济所视察,一眼就看见了畏缩在墙角的郁君舒,他哭干了泪,唯余两行泪痕在他的脸颊,眼中流连着对至死都为自己着想的父母的想念,但也有不知何去何从的彷徨与绝望,他恨残害平民百姓的齐军,他恨频繁的战乱,他更恨弱小的自己。
白惟玉靠近郁君舒,帮他洗净触目惊心的血痕,郁君舒强忍着疼痛,看着白惟玉。
“你的手好温暖,就像我爹娘的手一样。”
郁君舒沙哑且难以觉察。
“你想他们了吗?”
两人对视,白惟玉知道,这是城门那个抱着两具尸体在城门痛哭的孩子,白惟玉心中亦难掩悲伤。
“嗯,均水村的孩子只剩我一个了,我的父母和朋友都没了。”
郁君舒轻微点了点头。
“要不要和我做个约定,为了不再有这种情况发生,我想尽我所能及去平息战争,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我愿意,但我们要怎么做?”
“我们现在还小,暂时还不够强大,你想不想和我一起跟着我和我爹爹一起习武,自身强大后我们才有保护他人的能力?”
“好,我答应你,我也想变得强大,也想让战争平息,我不想再看见像我爹娘那样因为战争而死去的人了。”
郁君舒绝望的眼眸中多了一份渴望,那是对自我强大的渴望,更是对平息战争的渴望。
“那就明天来我们院子里,我们的院子离这不远,在救济所北边,叫做尚合院,明天我来带你过去,看我爹爹教我练武吧,因为你现在身上有伤,不方便练武,所以你就先看着,好好养伤,等伤快好了再学。”
郁君舒点了点头,水灵灵的眼睛首勾勾看着他,看着重新给予他生的希望的这个小男孩。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郁君舒。”
不知如何描述的他找了个小石子,一笔一划地刻出自己的名字。
“你的名字真好好听,郁郁桓桓的郁,谦谦君子的君,烂若舒锦的舒,你爹娘定是觉得你会成为文武双全的谦谦君子,我叫白惟玉,因为父亲母亲盼我若白水鉴心,似白玉而无瑕。”
彼时,郁君舒7岁,白惟玉9岁。
······翌日,天光破晓,东曦既上,郁君舒缩在席间,内心五味杂陈,心中充斥着矛盾,既有对爹娘逝去的思念与忧愁,又因为那位温柔呵护他、给予他希望的那个男孩而充满希冀,他贪恋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很快,白惟玉便来到了救济所接郁君舒,看到郁君舒脚上令人骇目的伤,他主动俯身,背起了郁君舒。
去尚合院的路很短,但于郁君舒而言,却是无比漫长,似乎回到了均水村举村逃亡那时候,他中途走累了,爹娘总是商量着,轮流背他的时候,从小习武的白惟玉,肩膀像郁君舒父亲一般壮实,让人感到安心和可靠,如此想着,他的眼泪不知怎的就在他眼眶中打转,然后滴落在了白惟玉结实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