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宋何都脸色阴沉。
以往管事的在旁边的吆喝声，西周人们的声音回荡在耳畔，震醒了他平日的梦。
现在，他并未高人一等。
他现在，也不过是曾经自己所不屑的，从未正眼瞧过的宫侍一员罢了。
哈，卸了之前那身行头，谁看的到你？
他就从之前的高高在上的云端，跌入满是尘灰的凡尘。
“你还好吗？”
宋何恍惚中，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把他飘忽的心绪拉了回来。
二牛收回手，关切的看着他。
“没事。”
宋何迅速回神，继续专心自己手中的活——大多都是粗活，他的手己经磨了茧子。
“二牛，你何时进宫的？”
宋何忽然开口。
“我？
嗯...两三年前了吧。”
二牛停了停，认真的想了想。
两三年？
那这孩子才多大？
宋何越想越觉得心惊，“你那么小，你父母怎么舍得...？”
“那年闹了饥荒，我家实在没有粮食，正巧皇上缺人伺候，就把我送来了嘛。”
二牛挠了挠头，憨憨的笑。
饥荒？
什么时候的事？
宋何仔细回想，才隐约记起好像有什么大臣在朝中提起过，他那时候挥了挥手，命丞相去办，再没问过。
“那你就一首在这里做这样的粗活？”
宋何皱着眉头问。
他承认说这句话很唐突，有一种逼着人的感觉。
到了后来，宋何对这件事一首很后悔，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是那样的问出来。
“在家里，再苦再累的活我也做过，这有什么？”
二牛感知到了宋何的不满，忙用话语止住他的火气。
宋何更使劲的干着手中的活儿，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自己之前引以为傲的奢侈生活，其实完全是个笑话。
忽然，他又想到一件事。
宋何挺了挺身子，可很快又弯下去，这件事，他必须担责的。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错了。
“你能不能和我说说...当年的饥荒？”
宋何的声音很低，低的须旁边的人仔细聆听，他的手轻微的颤抖。
二牛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又联想到宋何所占身体主人的身份，又了然了，他看了一下宋何，轻轻说:“是了，你那时候应该还是在京城...京城多漂亮啊，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的地方...”说道这儿的时候，他脸上充满了憧憬。
宋何没有打断二牛，宋何这次，在认真的倾听。
“那时正是收割的季节，田里都是粮食。
可是...”二牛头低下来，眼眶红了，眼泪汪汪。
“闹了蝗灾。
黑压压的一片，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一开始，我和几个朋友还想阻止。
可是...太多了，太多了，好像是，人都能被它们吃掉一样。
我们颗粒无收。
那年十分难熬，很多人都饿死了。
有很多我的朋友，我相熟的长辈们。
没有人救我们，我们就这么熬着日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走上黄泉路。
突然有一天，村里来了人。
他们说皇上正招人侍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