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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怡接下那张纸，气得浑身颤抖，愤怒几乎将她的理智燃烬。
没看一眼就准备直接撕碎。
双手高举在空中那刻，目光落在死亡证明四个大字上。
她动作僵住，瞬间瞪大了双眼。
满脸不可置信。
嘴唇都隐隐有些颤抖。
沈江淮目光闪烁两下，见女人还没有动作，下一秒朝我开口质问：
“秦哲，就算你再生气，也不能拿阿姨的命开玩笑啊！你不知道沈怡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一直和阿姨相依为命吗？”
“阿姨辛辛苦苦把她养大，我知道你对我不满对我有意见，甚至是恨我，我也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只是放不下沈怡........”
“如果你实在看我不顺眼，我可以明天就走！以后都不会在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看着他拙劣的演技，我忍不住唇角勾起冷笑。
原来他也知道岳母对沈怡的重要性。
可偏偏还是要选在岳母住院的一年里闹事。
搅的家里没有安宁的一天。
害得岳母连女儿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在手术室里撒手人寰。
住院的一年里，两个人相聚的次数也少的可怜。
好几次我晚上接水回来，就能看见岳母头埋在被子里委屈的哭。
怕影响同病房的病友，她甚至咬着手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
可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那时候沈怡已经开始不接我的电话。
就算有时候心情好接通了，只要我提一句岳母的事，她就说我是吃醋胡闹，在拿岳母的病当借口。
说我恶心又自私。
比起她的沈江淮，更是连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可她却忘了，岳母住院期间是谁在忙前忙后的照顾。
沈江淮一直获得她无理由的偏爱，自然不需要跟她吵闹。
反倒是我这个任劳任怨的人，最后落得一身腥！
辞了铁饭碗的工作还不算完，连带着自己的命都毁在了沈怡手上！
想到这里，我目光渐渐染上恨意。
沈江淮双手撑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身。
余光一直打量着沈怡的动作。
偏偏这个曾经对他奉若神明的女人，此刻却像是忽然听不到他的声音。
眼看着他因为挣扎的动作，伤口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
都快要流到岳母骨灰洒落的位置。
我急忙站起身去推他。
动作间，脚下一个趔趄，我差点滑倒。
苏静伸手扶着我，眼神几乎冻结成冰。
怒意在眼底肆意燃烧，大有下一秒就跟两个人鱼死网破的架势。
明明我动手的时候没用多少力气。
沈江淮却像是被我再一次推倒在地上，这次直接跌坐在沈怡面前。
目光里满是隐忍的委屈和不甘的哀怨。
可沈怡依旧直直站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反应。
双手死死捏着那张单薄的死亡证明，瞪大双眼恨不能将纸盯出个窟窿。
沈江淮忍不住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手抓住沈怡的大腿。
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见沈怡失声朝他怒吼：
“滚！滚开！”
她猛地抬眼，对上苏静克制压抑怒火的脸。
质问道：“这是真的？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不能跟秦哲一起骗我！我是信任你才把我妈交到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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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她说完，就被苏静沉着脸怒声打断：
“我什么时候拿阿姨的事情骗过你？就算后来我对你失望，也从来没有牵连过阿姨，我跟秦哲尽心尽力地在医院里忙前忙后，不是为了给你制造机会让你出轨的！”
“沈怡，你现在的样子真的让我恶心！你还记得自己当初跪在我面前，求我在医院里帮你插队给阿姨找床位，求我给你联系专家给阿姨看病的事情吗？你全都忘了！”
她情绪渐渐激动起来，愤怒得双眼通红。
一手指着紧贴着她的沈江淮，声音冷了几分。
“自从他回来，你眼里就只有他，连你的丈夫都能为了替你照顾你妈，辞掉那么好的工作，放弃后半生的安稳，你有什么资格在外面潇洒？你还记得自己是她亲女儿吗？”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我真是后悔当初给你帮忙！如果一开始阿姨没能救回来，至少在她的生前的记忆里，你还是曾经那个孝顺她的女儿，而不是提起你，就哭的泣不成声！”
沈怡的脸色在一句一句质问声里迅速白了下去。
扒着她大腿占便宜的沈江淮这才隐隐从我们的话语里拼凑出岳母确实已经病逝的真相。
生怕这口锅甩在自己身上，他再次开口时声音都带着委屈和迟疑。
却还没放弃对我的栽赃。
“阿姨真的出事了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沈怡呢？她是阿姨唯一的女儿，你这样，让她连阿姨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往后半辈子都要活在悔恨里，你就算恨我，也不能恶毒成这样啊！”
我没想到到了现在，沈江淮竟然还能厚着脸皮反咬我一口。
这一刻我似乎明白前世我为什么输给他了。
这种心理素质还真不是一般人。
加上他令人作呕的表情，我气的几乎当场就要笑出声来。
只是没等我开口反驳，就听见苏静冷声道：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当初出国了你为什么要回来我们都心知肚明，要不是你插足，他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你就是最不配出现在这里的人！”
“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滚！你流在地上的血简直都脏了阿姨轮回的路！”
话落，沈江淮眼底飞速闪过一抹嫉恨。
下一秒，他脸上涌现浓烈的不甘。
对着我跟苏静冷声开口：
“你凭什么说我？我也不知道阿姨会出事！又没人通知我，凭什么现在出事了来怪我？”
“我不过是心疼沈怡，我有什么错？”
他姿态狼狈地想要扶着沈怡起身。
偏偏沈怡身影站的笔直，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更没有替他开口说话的想法。
僵持半晌，沈江淮只能尴尬地自己撑着站起身。
伤口的鲜血蹭在沈怡的裙子上，她却始终无动于衷。
若是换做之前，初恋男友被这样伤害，她恐怕早就已经当场发疯。
可此刻却能对她追求多年的初恋男友视而不见。
目光死死盯着岳母的遗照。
紧咬着牙，用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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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双眼泛红，才动作僵硬地低头，看了看脚下散落一片的骨灰。
缓缓对沈江淮开口道：
“你走吧，我想送我妈最后一程。”
话落，沈江淮满眼惊诧，目光在我们身上来回扫视一圈。
隐忍的眼神看向自己胳膊上鲜血淋漓的伤口。
不可置信道：
“那我呢？”
他一如既往的演技，可惜这次却失去了专属的观众。
一向对他好脾气的沈怡闻声沉了脸色。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转头对着他怒声嘶吼：
“听不见吗？我让你滚！滚出去！”
沈江淮表情僵在脸上，双眼满是愕然。
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怨毒的目光从我和苏静身上狠狠剜过。
他终于咬牙转身离开了葬礼现场。
等他身影彻底消失在现场那刻，沈怡双膝直直砸在地上。
泪水像开了闸不断从她眼眶里倾泻而下。
动作小心翼翼地将散落的骨灰一点点拾起，想要重新放进破碎的骨灰罐里。
可惜罐子早就被她摔破，根本无法为岳母的骨灰遮风挡雨。
一阵风吹过，地上散落的点点骨灰被吹了起来。
我急忙伸手想去抓，却扑了个空。
耳边传来沈怡撕心裂肺的呐喊，带着无尽的悔恨和心痛。
“妈——！”
似乎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病重的母亲。
但一切都晚了。
我低头看着地上所剩无几的骨灰，心中悲戚。
岳母生前那么好的人，没想到死后竟然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摊上沈怡这样的女儿，真是她人生里唯一的不幸。
如果没有她，或许岳母现在早就重组了家庭，享受到人生的幸福。
此刻我只能跟沈怡一起，将自己丧服上沾着的骨灰轻轻刮下来，重新放进破碎的罐子里。
现在出去重新买个骨灰罐也来不及了。
等我们一起将岳母那个破碎的骨灰罐下葬，沈怡情绪再压抑不住。
心中的悲愤让她双眼通红。
泪水在她脸上惨白的脸上肆意流淌。
我看在眼里，心中除了恨意，再提不起任何情绪。
苏静神色冰冷地目睹了岳母下葬的全程。
等葬礼最后一个环节结束，她对着岳母的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墓地。
沈怡依旧双膝跪在地上，没有挪动的意思。
我唇角勾起冷笑，忍不住讥讽道：
“现在后悔装成一副孝顺母女情深的样子给谁看？妈已经看不到了，她生前记忆里最后一刻，就是自己唯一的女儿，为了另一个男人抛弃她，将她一个人无助地留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话落，沈怡眼底最后一丝坚强彻底破碎。
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头，动作跟前世听闻岳母的死讯时如出一辙。
她哭得浑身颤抖不止，额头重重砸在墓碑前的台阶上。
鲜血混合着泥土，染红了视线。
现在想想，前世她失去沈江淮时，或许就是这样崩溃。
只是我不在场，所以不知情。
还真可笑的以为一切能随着沈江淮的离开云淡风轻地过去。
我咬牙朝她开口：“你旅游结束了？尽兴了吗？那明天我们就去办离婚的手续吧。”
或许是没想到我有主动提出离婚的一天。
沈怡哭声止住，双眼通红，缓缓抬头。
想起她前世的疯癫，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她声音有些颤抖：“你要跟我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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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知道自己理亏，她眼神四处闪躲，想为自己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偏偏想不出一个理由。
她眉眼紧皱起来，目光里的纠结之色越发浓重。
僵持半晌，才缓缓开口：“我那天真的以为你是跟以前一样和我开玩笑，我没想到我妈会出事，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这句话的瞬间，一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滚落，砸在墓前。
我眼神冷了下来。
“你不是故意的重要吗？能改变什么结果？”
“就这样吧。我也累了，不想拦着你追求你的幸福，你不是也说了，不想一辈子跟一个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
我更不想跟一个杀人犯生活在一起！
鬼知道哪天就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天？
她没想到自己和苏静打电话的内容会被我知晓，眼底飞速闪过一抹慌乱。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可以解释的！我知道我那天太过分了，是我不对，这样的事情之前不是没有发生过，我赶去的时候妈的确没事啊.......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说话间，她语气越来越急躁，双眼没有委屈，只剩下疯狂的执念。
我有一瞬的怔愣。
本以为她好不容易能有个摆脱我的机会，听见我提离婚不会犹豫。
或许是岳母去世唤醒了她心中对我的愧疚。
又或是她明白岳母只满意我这个女婿，不想让岳母在天之灵看见我们离婚难过。
可想到自己将医院当成家的一年，我心中忍不住的酸涩。
前世的一切告诉我，原谅只会换来更深的伤害。
今天她能为了我放弃沈江淮。
明天就能怪我拦了她追求真爱的路。
说不准又会朝我胸口上捅一刀。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三条命，我赌不起了。
这辈子我要离她越远越好！
想到这里，我坚定地摇摇头。
“明天就离婚，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会起诉，这个婚，我离定了。”
“岳母在天之灵也不会想看我这么憋屈，生前她就说过，不想拖累我。”
“只是我感念她对我的好，心甘情愿地照顾她一年，现在她不在了，我离婚也无愧于心。”
我生怕自己语气重了将她激怒，逼得她动手让自己血溅当场。
说完趁着她没反应过来，我迅速转身离开了墓地。
只是没想到，刚搬进自己新找的房子，就接到了苏静打来的电话。
说沈怡找去了医院里。
求她给自己看岳母去世前的监控。
说没见到岳母最后一面，哪怕从监控里看看也能减少点遗憾。
苏静一开始没同意，不想违反医院的规定。
结果沈怡直接跪在走廊里，用两个人二十多年的交情求她最后一次。
她说她从来没看见过沈怡那样狼狈。
估计岳母去世的事她这几年都缓不过来。
苏静最后还是对这个唯一的闺蜜心软了。
跟领导商量许久，带着沈怡进了保安室调取岳母病房门口的监控。
期间沈江淮几次打来电话，都被沈怡直接挂断。
她甚至看见沈江淮发来又准备出国的消息威胁她。
就因为在葬礼上对自己冷脸，沈江淮又一次开始想要用离开威胁沈怡。
说他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沈怡要是这次不出现，就一辈子也别见面。
但这次沈怡依旧不为所动。
甚至面色越加冰冷。
看到监控里我为岳母的病忙前忙后，几层楼上上下下地狂奔。
她崩溃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光。
等两个人看完监控走出保安室时，没想到迎面撞上给伤口包扎的沈江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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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怡察觉到自己被骗，联想到岳母去世那天的事。
当场气到发疯，拽着沈江淮将他拉进了逃生通道里。
沈江淮反应过来想逃跑的时候，沈怡却掏出早就藏在腰间的匕首狠狠刺进他胸口。
他没有丝毫防备，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上衣。
等他彻底失去了反抗挣扎的能力。
沈怡伸手手用力地捏着他胳膊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
沈江淮痛得五官扭曲，连逃跑都没了力气。
眼看纱布被鲜血浸染，缝针的地方迅速崩开。
血顺着他的胳膊滴在地上。
沈怡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口中不断质问，直到沈江淮承受不住，最后说出答案。
他压根就没订过机票。
不管是今天，还是岳母去世那天，他口中的出国都是为了挽留沈怡编织的谎言。
还口口声声解释他只是太爱沈怡了，没想到会弄巧成拙。
沈怡情绪失控，苏静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
几次动手都没能拦住，眼睁睁看着沈怡将人从医院里拖走。
苏静说那一刻她看着自己闺蜜眼里流露的恨意触目惊心。
估计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跟沈江淮有任何牵扯了。
要不要原谅沈怡，看我自己的决定，她只是提醒一句。
我向她道谢后就挂断了电话。
结合前世的经历，心中隐隐有了预感。
当天晚上，我接到沈怡打来的电话。
语气里阴冷的杀意和前世如出一辙。
听筒里隐隐传出男人隐忍的闷哼。
我瞬间毛骨悚然汗毛倒立。
只是没等我挂断报警，就听见她向我开口道歉。
“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家，我同意离婚，你不用起诉了，以后我都不会再打扰你，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你放心吧。”
我随口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后浑身都被冷汗浸湿。
起身去反锁了房门和窗户，才放下心来休息。
直到第二天离婚证拿在手里，我终于信了她的话。
只是刚走到民政局门口，外面就冲进来一群警察。
二话不说就逮捕了沈怡。
说她涉嫌一起故意杀人案。
昨夜的预感在这一刻成真。
沈怡没有丝毫反抗就被警察直接带走。
下午我正忙着投简历，手机就推送了一条本地的刑事新闻。
沈怡蓄意杀人，死者是沈某。
死因是情杀。
沈怡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当即入狱。
真的如她所说，以后都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重活一次，我终于改变了自己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