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个小盒子。
她似乎对那个小盒子很珍惜,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轻轻擦拭着边缘,拿纸巾的时候,我看见一张纸从她衣服里飘了出来,落在地上。
我看到了,那是她的精神鉴定评估表。
双向情感障碍,躁郁症,暴力倾向几乎已经拉到了顶峰。
我居然没发现,在我离开她的这段时间,她的情况更加严重了。
我心尖猛地一抽,下意识地想伸手握住她的手,却拉了个空,只能眼看着她捡起那张表格,重新放回了自己的口袋中,然后朝着我们导员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门半掩着,沈初站在门口,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导员,那个,您让我去买的东西缺货了,店员说要调货的话得去隔壁市,还要等一天时间,您看这…… 我认识这个女生,我们班的文体委员,她现在所做的事跟我生前一模一样,给导员跑腿。
没想到我才刚死,就又有人要步入我的后尘了。
导员额头青筋暴起,直接抬手,狠狠地掀飞了桌面的书,飞扬的纸页从那女生的脸颊擦过,留下了一道微不可见的血痕。
买不到就不会换个地方,长这么大了脑子干什么使的?
难道全市就那一家店吗?
女生颤了颤嘴唇,小声道:您说让我去那家店买的,另外一家店我查了一下,得有二十公里,要不我下午去…… 你他妈脑子有问题吗?
去什么去?
下午不用上课吗,难道让我在这种小事上给你浪费假条?
导员恶狠狠道:下了晚自习再去,今天必须给我买到,知道了没?
二十公里,来回的路程,就算去的时候运气好店铺没关门,回来的时候阿姨肯定也把大门锁了,进不去宿舍,就只能在门口的长椅上蜷缩一整晚。
这是我以前所经历过的。
女生不敢反驳,只能怯生生点了点头。
兴许是因为今天出现了那档子事,他居然罕见地没有动手。
如果放在平常,他吩咐我的事我没办到的话,他就会直接抄起某个东西甩在我的脸上,然后说我是个没用的东西,对我拳打脚踢。
一想到当时的画面,我下意识地握了下小臂,当时那本书重重砸在手臂上的疼痛感还清晰可见,那一下让我皮肤直接出现了一片骇人的青紫,过了足足一个月才消散。
真奇怪,我明明已经死了,怎么还会觉得疼。
我苦笑了下,看着那个女生,仿佛看到了下一个自己。
不过,她应该比我要好得多。
因为我看见沈初正拿着纸巾,一下又一下地擦拭着指尖沾着的血渍。
快到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