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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外挂后,小农女她变凤凰了陈宝香张知序后续+全文

白鹭成双 著

现代都市连载

以陈宝香张知序为主角的古代言情《开外挂后,小农女她变凤凰了》,是由网文大神“白鹭成双”所著的,文章内容一波三折,十分虐心,小说无错版梗概:我,是人们羡慕的人物,脑子聪明,资本雄厚,我的前途一片坦荡,但是没想到,我死了……死后我的灵魂进入到了一个女人身上,她是一个农女,她是一个贫穷但不认命的农女,她爱慕虚荣,她像向上怕,她不甘屈居人下,看着她可怜又可爱的模样,我笑了。既然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我就赐你一场机缘,带你走上枝头吧。...

主角:陈宝香张知序   更新:2024-11-14 09: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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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宝香张知序的现代都市小说《开外挂后,小农女她变凤凰了陈宝香张知序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白鹭成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以陈宝香张知序为主角的古代言情《开外挂后,小农女她变凤凰了》,是由网文大神“白鹭成双”所著的,文章内容一波三折,十分虐心,小说无错版梗概:我,是人们羡慕的人物,脑子聪明,资本雄厚,我的前途一片坦荡,但是没想到,我死了……死后我的灵魂进入到了一个女人身上,她是一个农女,她是一个贫穷但不认命的农女,她爱慕虚荣,她像向上怕,她不甘屈居人下,看着她可怜又可爱的模样,我笑了。既然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我就赐你一场机缘,带你走上枝头吧。...

《开外挂后,小农女她变凤凰了陈宝香张知序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裴如珩听着前头还若有所思,听见最后一句,脸色又冷了下来:“谁与你两情相悦。”

陈宝香似乎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地说着:“虽然衙门已经还了我清白,但我仍旧愿意去给你舅舅守灵,自证我无愧于心。”

“守什么灵。”他抚着心口瞪她,“你休要咒我舅舅。”

“这不是什么咒不咒的,我亲眼看见他——”

“昨儿午时,我舅舅遇刺,就近送到裴宅时,的确是伤势严重命在旦夕。”裴如珩忍无可忍地道,“但我家里有神医,他如今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陈宝香和张知序一起问出了声。

裴如珩只能听见一个声音,看她一眼,没好气地答:“不然我姐姐哪里还有心思办满月宴。”

张知序眉头紧皱,没有再说话。陈宝香不知怎么的,居然也沉默了。

死一样的寂静显得凉亭的气氛分外古怪。

裴如珩眯眼看向她:“你该不会真盼着他死吧。”

陈宝香闻言一愣,呆呆地与他回视,没一会儿,竟红了眼眶:“你这人,从见第一面就对我出言不逊,平日里也不理我,遇见这样的大事我命悬一线吓都快吓死了,你不安慰也就罢了,还要挤兑我。”

说着,眼泪当真掉了下来,落在他膝盖上轻轻溅起。

裴如珩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

张知序也回过神来,心想这就是心悦于人吗,人家一句话,她就哭成这样?

不过等等,他为什么没有悲伤的感觉?

正想着呢,他就听见陈宝香在心里喊:大仙大仙,事到这儿了,您快想想办法,接下来该咋办呐!

张知序:……

女人的嘴,果然是骗人的鬼。

收定心神,他略略一想:你站去他背后。

陈宝香依言照做,哭着起身,装作跺脚的模样凑到了裴如珩身后。

-然后呢?

-然后抬手。

-这样抬吗?然后呢。

-然后用你方才扶他那吃牛的力气,朝他后脖颈来一记手刀。

???

陈宝香愕然,想质疑却已经来不及了,由于她动作奇怪,裴如珩已经有了想回头看的意思。

一不做二不休,她闭眼就敲了下去,力道之大,裴如珩当即就往旁边一倒。

“哎哎哎!”她连忙伸手将人接住,哭笑不得地道,“大仙,你这是做什么。”

“不是想跟人更近一步么。”张知序道,“现在你就有理由送他回家,再守着他直到他醒来为止了。”

原来如此。

陈宝香恍然大悟,直竖大拇指:“还是大仙聪明。”

张知序默想,幸好他聪明她蠢笨,换个人来恐怕就不会这么轻易地照他说的做。

程槐立没死,那羽箭都正中心口了,他怎么能没死?

得亲眼去裴家看看才行。

陈宝香扶着裴如珩往外走,裴如玫远远看着就跑了过来,扶着另一边纳闷地问:“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陈宝香有点心虚,“方才说着话呢,他就倒了。”

好在裴如玫一向与她亲近,半点也不怀疑,叫了奴才来就与她一起坐上裴家的马车。

“姐姐别着急,我们家的神医可厉害了,哥哥肯定不是什么大毛病。”她还反过来安慰陈宝香,“你要是担心,就等他清醒了再走。”

陈宝香很是不好意思,一到裴府就想帮忙打水铺床,想着多少赎点罪。

结果大仙叫住了她:“那是下人做的事,你做不但不会让人刮目相看,反而会叫他宅子里的人都看轻你。”

“那我该做什么?”

“跟裴如玫一起去请大夫。”

有道理。

陈宝香随即起身。

“姐姐可以留在院子里休息的。”裴如玫道,“我们家门第不高,规矩自然也没那么严。”

“这门第还不高?”陈宝香愕然。

裴如玫看着她那毫不掩饰的夸张表情,忍不住低笑,拉着她的手边走边道:“我们原只是商贾之家,在舅舅得蒙圣恩之后才在上京安了宅。”

“这事我知道。”陈宝香道,“程槐立大将军在边关战敌有功,福荫家人。”

“是啊,我母亲已经算他嫁出去的妹妹了,他也将我们一家善待,还送我哥哥去参加了科考。”

“真好啊。”陈宝香笑眯眯地道,“我也想有程将军这样的家人。”

张知序沉默地听着,只觉得心里窝火。

程槐立出身乡野,为人也跋扈,仗着在凉州立了功,入京便对新帝不敬,强自以兄弟相称;对同僚欺压,稍有不如意他都要告恶状行冤狱;对下头更是苛待,侵占良田打死良民之事常有。

就在几个月前,他还强求新帝下旨,要张家将四房那刚及笄的小女儿嫁给他做续弦。

张家长辈思虑良多,一时投鼠忌器,他却是个不惜命的,烧尾宴上布好局,要拉程槐立同归于尽,届时罪落不到失了爱子的张家头上,他程槐立也无法再作恶人间。

计划是好计划,他独没料到裴家还藏着个神医。

“哎,王神医,难得您恰好在药房。”裴如玫进门见礼,“哥哥那边醉酒晕倒了,正想请您过去看看。”

陈宝香抬头,就看见个白胡子老头在药房里忙忙碌碌地道:“不得空啊三姑娘,客院那边可急着呢。”

小灶上煮着七八罐药,闻着味道就苦,药童们也焦头烂额的,一个在理药材,一个在磨药材,还有个急得满屋乱窜:“炒白术呢?炒白术呢?我方才还看见了的。”

裴如玫不认识药材,想着干脆先离开,不添乱就是好的。

谁料旁边的陈宝香突然开了口:“碾子旁边矮几上不就是么。”

药童一看,连忙跑过去将药拿了,连连对她鞠躬:“多谢多谢。”

王寿抽空看了门口一眼,稀奇地道:“你认识药材?”

陈宝香当然不认识,但张知序却道:“略看了《药经》。”

“哦?”王寿一边捡药一边看她,“宝庆年间出的那本?”

“不,是天福年间的那本。”张知序道,“我正打算得空了再默一遍。”

陈宝香一边说话一边瞪大了眼,心想大仙你吹牛可别带上我啊,我连字都不认识,怎么可能默背药经。

对面的王寿也觉得荒谬,皱眉扫她两眼,敷衍地道:“既如此,那就请姑娘赐教一卷,真若成了,必定有人重谢于你。”



在陈宝香的畅想里,自己与裴如珩应该是花前月下郎情妾意的戏码,即使不能马上成婚,那也能因为饭搭子的情谊而感情升温水到渠成。

谁曾想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她居然领着一个刺客去裴如珩的院子里,一边走还一边朝人招手:“从这边。”

-大仙呐!

她心里哀嚎:这不是吃里扒外吗?

张知序听得很纳闷:你跟裴家怎么就成“里”了?这一路从牢里出来,难道不是我与你才是一边的?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但是。

-无亲无故的,咱就非得帮这个刺客不可吗?

-非得帮,不然你前面撒的谎迟早露馅。

九泉是张知序身边最重要的人,先前她还跟张溪来谢兰亭他们说自己认识九泉,这几个人碰不着还好,一旦碰上了问一句,那不就全完了。

-可话说回来,大仙你怎么会只看身形就知道他是那个传说中的九泉?

张知序沉默了一瞬,学着她那不要脸的劲儿理直气壮地道:我是大仙,大仙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

一般人其实早该怀疑他了,哪怕不怀疑,也多少对他有点戒备。

可陈宝香不,她不但不怀疑,反而双手捧心满眼钦佩:大仙厉害,有大仙相助与我,我定是能发达的!

张知序有点嫌弃她的蠢笨,可转念一想,真换个聪明的,自己不就完蛋了么。

还是她比较好。

那头的九泉已经顺利潜入了小院,没一会儿,里头就响起了奴仆的喊声:“来人呐!快来人!”

张知序正在墙根边听动静,就见陈宝香站了起来。

“你做什么?”他不解。

“大仙这就是你不懂了。”她道,“男人,尤其是这种贵门里娇养的男人,都是鲜少遇见危险的,一旦遇见了,必会刻骨铭心。”

也就是说,只要她在这个时候也在场,那他也就会将她铭记于心,四舍五入的,不就是爱上她了?

想想就觉得机不可失,陈宝香猫着腰就从打开的小门钻进了院子。

九泉已经挟持住了裴如珩,一群奴仆丫鬟在旁边吓得直喊,最前头站着个管事的,看起来像是程槐立身边的人,冷脸盯着九泉道:“你左右是出不去的,不如为自己留个全尸?”

“全尸有什么意思。”九泉压低嗓音狠戾地道,“我要留就留陪葬。”

说着,手里短刃一紧,裴如珩跟着呼吸一窒。

“别,别杀我儿。”裴母分开人群从后头扑上来,哭腔道,“你要什么我都给,千万别伤害我的孩子!”

“夫人……”

“你给我闭嘴。”裴母怒道,“这是我家,任你们挖渠摆场的我也不说什么了,可要我儿的命去给你立功?你休想!”

说着,又朝九泉哭:“我能保你的命,也能送你离开,只求你也留我儿一命,求求你!”

张知序原是在旁边看好戏的,却不知怎么骤然觉得有一股酸涩之感冲上鼻尖,他喉咙发紧,眼眶也发热,心里沉甸甸的,又痛又堵。

这是什么?难过?

张知序不解地擦了擦陈宝香的眼角:又不是你儿子,你难过什么?

-什么东西,我没难过啊。

陈宝香一脸平静。

瞧着确实不像难过的样子,可张知序就是难受极了,心脏越来越沉,像被人攥了一把又捆上了石头。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陈宝香只盯着慢慢往外挪的九泉和裴如珩。

有裴母放行,程槐立的人没有再阻拦,九泉很顺利地到了裴家的侧门外头。

只是,眼看都要放人了,院子墙头上里却突然爬来几个弓箭手,搭箭拉弓,锋利的箭头泛起光,在九泉的眼角一闪而过。

“竖子!”九泉沉了脸,当即扔开裴如珩飞蹿上树,借着树枝的掩护隐去身形,再反手甩了一枚袖箭。

箭啸破空,直冲裴如珩而去。

陈宝香瞪大了眼。

一时间周围的事物好像都慢了下来,她看见裴如珩白色的衣摆微微扬起,看见奴仆们脸上的惊愕缓缓放大,还看见裴母不顾一切抬起的双手。

“小心!”有人尖叫。

张知序原是在看好戏的,骤然间却觉得眼前一花,身体似乎扑抱住了什么东西,接着肩上就是一痛。

这熟悉的感觉……

“陈姑娘?陈姑娘!”

“快去叫王神医!”

裴如玫哽咽不已:“宝香姐姐,你为了我哥哥,命都不要了吗?”

张知序反应过来了。

方才陈宝香扑去了裴如珩身前,箭头从她的肩侧划过,一道伤口鲜血淋漓。

“你救他?”张知序不敢置信,“你这么贪生怕死的人,拿命救他?”

“为什么?就为一句心悦已久?”

他震惊又恍惚,“心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值得人做到如此地步?就算心悦值得,那裴如珩也不值得,上京有钱的人家比比皆是——”

“大仙。”陈宝香虚弱地喊他。

张知序感受着她的疼痛,心莫名跟着软了。

他低声道:“也罢,换个念头想,深情如你这般的人,世间也不多了。”

“不是……”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是想说。”陈宝香疼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是我要冲过来救他,是方才那台阶上有青苔,嘶——直接将我滑摔过来了!”

张知序:“……”

张知序:???

先前满怀的悲切和心软都消失了个干净,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气笑了:“倒是我高看了你。”

“唉哟。”她哀嚎不已,“我要死了!”

就划破点皮,有什么好死的。

不过血溅得倒是壮观,飞洒的血珠甚至落在了裴如珩的脸颊上,裴如珩瞳孔微缩,抬手就扶住了她的手肘:“先回去。”

护院们追着九泉逃离的方向而去,剩下的人都簇拥着陈宝香,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往回走。

“好孩子。”裴母一边擦泪一边对她道,“多谢你,我必定好好给你治伤,等你伤好再重重谢你。”

陈宝香刚还哀叹自己倒霉呢,一听这话又来精神了,连忙作势推辞:“小事,夫人不必挂怀。”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甚至开始想裴家家大业大,感谢救命恩人的礼肯定轻不了。

张知序看着她脑袋里飘起的金山银山画面,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九泉用的袖箭刃短,也不带毒,但陈宝香的右肩的伤口还是有两寸长,划得还挺深,王寿一看就说得缝上。

“缝?”张知序吓了一跳。

陈宝香耐心给他解释:“就是用羊肠线穿针,连着皮肉边一针针把伤口缝合。”

“这点过程我自然知道。”张知序想后退,“但他怎么不用马飞草?”

“马飞草?”

“药经里的奇药,一两就能消痛止血,再严重的伤也不会让人受苦。”

“这药听着就贵重,他们要是有,也肯定先给程将军留着了。”陈宝香嘟囔,“没关系,我能挺过去。”

她是能挺过去的,他可就不一定了啊!

张知序皱着眉想,自己不是没有受过伤,但他每回受伤都有马飞草轮番地敷,有药神银针止疼,还有冰袋在旁边日夜不断地备着,几乎不受什么罪。

然而眼下,左右两个医女按住陈宝香的手腕,对面那个医女一边问王寿缝肉跟缝衣裳是一回事吧,一边就朝陈宝香举起了针。

张知序很想跑,但实在疼得没什么力气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医女抖着手扎他。

针穿肉的感觉、肉被线拉紧的感觉不停地在他脑海里交错循环,一针一针又一针,哎呀还有一针穿错位置了,重来。

……大狱酷刑也不过如此。

并且,陈宝香的痛感好像比常人敏锐许多,这针扎得比拿大刀砍他还痛,等伤口缝完,张知序感觉自己已经又死了一次。

“没事了昂,缝好了。”陈宝香安慰他。

他红着眼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出来。

陈宝香先前说,贵门公子鲜少遇见危险,一旦遇见便会刻骨铭心。

张知序想,裴如珩铭不铭心他不知道,但自个儿是痛刻骨了,将来哪怕是进棺材,他都得在盖棺之前坐起来跟人聊自己不用麻药生缝伤口的故事。

昏昏沉沉间,他听见陈宝香说:“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声音清甜又温柔,不知是在哄他还是在哄她自个儿。

这客房里的床又硬又小,被子还是旧的,张知序很嫌弃。

但一晚上又累又痛的,他也顾不得计较那么多了,裹上被子就闭上了眼。

一夜无梦,只有细细密密的疼痛纠缠不休。

第二日清晨起来,陈宝香觉得自己好了一点,刚准备跟奴仆打听隔壁的消息,裴如珩就自己过来了。

他沉着脸在床边坐下,一声不吭。

陈宝香有点忐忑:大仙,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来跟我问罪了?

人在疼痛的时候是很难有好心情的,张知序更是像头暴躁的狮子,半点也不想猜,开口就怼:“不知道的还以为中箭的是你。”

裴如珩怔愣,错愕地抬眼看她,可目光一对上,他又飞快地移开:“我来谢谢你。”

“大可不必。”

裴如珩没料到她是这个态度,一时无言,只挥手让人送上来个托盘。

张知序抬眼瞧了瞧,里头放着一支纯金的花钗、八枚镂空摇翅的蝴蝶花钿、还有一条精致的碧玉镶金璎珞。

-大仙!

陈宝香看得很激动:他这是不是要给我下聘礼?

张知序冷笑:这点东西也能当聘礼?东市口买头猪都没你便宜。

不是,说话就说话,怎么还骂人呢。

陈宝香很委屈,伸手想拿宝贝来安慰安慰自己。

结果自己的右手毫不留情地打掉了左手。

“裴公子。”张知序眼里嘲讽之意更甚:“你的命,就只值这么点?”

裴如珩脸色很难看,抿唇开口:“你昨日救了我,我想着——”

“想着给我这些东西,我就不好意思再挟恩图报,非要你以身相许是吧。”张知序打断他的话,哼笑,“很是用不着,我原也就没有那个念头。”

心思被当面拆穿,裴如珩也有些羞恼:“没有最好。”

说着,起身作势要走。

陈宝香一贯喜欢黏着他,放在先前,她定会开口留他,还会软声软气相哄,叫他千万别生气。

可今日不知为何,他都快走到门口了,她也没有出声。

陈宝香是想出声的,奈何大仙法力高强,一巴掌就捂住了她的嘴。

-你知不知道裴如珩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什么样的?

-上赶着的他嗤之以鼻,恭敬处之的他又不感兴趣,最好是不拿正眼瞧他的,他才欢喜。

——这不也是贱人么?陈宝香目瞪口呆。

“公子。”眼瞧着裴如珩要跨出门了,守墨开了口,“王神医说了,陈姑娘右肩受伤提不得笔墨,得托付您来帮着抄写《药经》,程将军那边还急着用。”

“是了。”裴如珩停住脚步回眸看她,“我舅舅伤势严重,还得有劳你。”

说着,自己又走了回来,拂袖在离她不远的桌边坐下。

陈宝香:“……”

真给大仙说中了。

她不由地哀嚎:早告诉我,我也不用受那么多气。

张知序哼笑:活该。

高门大户最不缺的就是逢迎之人,走那么笨的路子,她一辈子也嫁不进裴家。

“听闻伤药卷字数不少。”裴如珩摆好笔墨,“你捡些记得的说一说,我替你记了就是。”

陈宝香正想点头,却听大仙替她道:“瞧不起谁呢,不过八千来字,我从头背,你从头记。”

啊?

她傻了:大仙,不至于吧,那可是八千多。

大仙很执着:背几百字能镇得住谁,要背就背全。

裴如珩被她这莫名其妙的自信逗笑了,慢条斯理地蘸墨抬手:“行,我倒要看看你能背多少。”

张知序不紧不慢地从第一种药材说起。

伤药篇多奇药,但都是有规律地先介绍产地,再介绍药性以及所对病症,最后还会附上一段辨别详写。

他背得顺畅极了,偶有停顿,还是在字有同音、需要详说是哪个写法的情况下。

裴如珩一开始还态度轻蔑,但听写到一千字时,他坐直了身子,意识到陈宝香不是在吹牛。

写到两千字,他震惊地看了她一眼。

再写到三千字时,他直接放下了笔,心里压也压不住地生出敬佩来。

“难怪王神医夸你。”他直直地看着她道,“这种过目不忘的本事,除了张家的那位天才,我鲜少再有听闻。”


张知序被他这直白的怀疑吓了—跳,没敢动作。

陈宝香却不慌不忙的,心跳都没加快。

“啊是吗?”她双手捧脸,很是惊讶,“这故事说的不是个负心汉么,你舅舅是负心汉?”

“当然不是!”

“那你舅舅死了两个老婆了?”

“……也没有。”

“那这故事跟你舅舅有什么关系。”

陈宝香很生气,叉起腰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上回还特意让管事将我赶出裴家——谁让我没名没分的呢,走也是应当,我认了。可今日你上来兴师问罪,真是半点道理也没有。”

身上的戾气—滞,裴如珩喃喃:“我让管事赶你走?”

“是啊,就那个程安。”她委屈极了,“拿着银子打发我走的,明里暗里嫌我是外人,让我不要久留。”

竟是这样的?

他站直身子,突然有点无措:“那不是我的意思。”

“不是你的意思还能是谁的意思,整个裴家我就喜欢你。”陈宝香暗掐—把大腿,眼泪说来就来,“你就是仗着我这死脑筋,才这么三番五次地欺负人。”

“不是……”

“喏,把我抓起来吧。”她气愤地伸出双手,“把我抓起来送官,你我也算两清了。”

越说越离谱。

裴如珩啧了—声,抓起她的手就按在了后头的墙壁上。

两人骤然凑近,陈宝香瞳孔都是—缩。

张知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脚往他下路踹。

什么人呐光天化日之下就搞这些,不要脸。

还,还凑在陈宝香耳边压低嗓子说话,怎么,觉得这样很好听?

陈宝香真的觉得很好听,耳朵跟着红起来,心里也泛起涟漪。

张知序:……

他没好气地推了对面—把。

“哎呀。”陈宝香顺势捂住自己的肩。

“伤口疼?”裴如珩立马收了手。

其实还好,张知序只是皱了—下眉,很快就忍过去了。

但陈宝香愣是装出—副疼死了的表情,泫然欲泣:“没关系,反正也没人心疼我。”

裴如珩被她说得接不上话,只吐了口气将她搀扶住。

“这样不妥吧。”她嘟囔,“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咱俩要定亲呢。”

“你想跟我定亲?”

“那谁不想呢。”她有点兴奋,但很快又蔫下去,“可惜你看不上我。”

对面有人路过,陈宝香想挣开他。

裴如珩没松手,愣是从人家面前走了过去,迎着几道看好戏的目光,从容地道:“未必。”

啊?

陈宝香心头大跳,仿佛有个小人跑出来转圈圈:大仙,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

张知序翻了个白眼:我没聋。

-他这是说愿意跟我定亲的意思,是不是?

-也许吧。

-什么也许,这肯定是吧!

她嘴角控制不住地往耳边咧:今年几月份还有好日子啊?聘礼该要些什么?我那些钱置办嫁妆够不够?孩子该起什么乳名?

张知序狠狠地掐了—把她的脸。

“哎呀,疼。”她咧着嘴道,“不是梦。”

这人偶尔也冒几道精光,怎么—遇见裴如珩就傻得让人生气。

他懒得再搭理她,任由她跟人叽叽喳喳地聊。

-大仙!

陈宝香偏来喊他:我想学琴棋书画和贵门礼仪!

张知序哼哼两声:去司教坊,花钱就能学。

-这不有您在么,咱就不花那个冤枉钱了吧?

她嘿嘿直笑:我就学点简单的,能应付婚礼场面就成。

人家只说了两个字,她倒是想了个全套。

张知序烦得慌,敷衍地应了她两句就继续打量四周。

裴如珩被陈宝香—搅和,已经完全忘了要追究谣言的来源,而诗会上的众人还在口口相传。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倒是有些欣慰。

-你可算是看透裴如珩了。

-没什么看透不看透的,桌子太大,远得慌,不想过去罢了。

陈宝香垂着眼,有些自嘲:再说,已经叫人打过—次脸,总不好将另—边再伸过去给他,这酒也挺好喝。

东市买的新酒,是挺好喝的,就是辣了些,—连三盏下去,张知序都觉得有些难受。

-你好像要喝醉了。

-怎么可能,姑奶奶我千杯不倒。

说是这么说,但酒喝得急了神仙也上头,张知序感觉她晕晕乎乎的,脚下仿佛踩着棉花,脸上也烫得慌。

“宝香姑娘,我还有公事在身,得先走—步。”谢兰亭起身拱手。

“好说。”陈宝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送送大人。”

“姑娘客气。”

宴上众人还在玩酒筹,挽留了两句也就随他们去了。

陈宝香跟着谢兰亭拐过回廊,走着走着突然醉醺醺地开口:“谢大人查案手段—向高明,今日这般……嗝,倒是有些不入流。”

“嗯?”谢兰亭回眸浅笑,“姑娘说什么?”

“你想查程槐立当年被征兵时的登册名录,直接去找那个姓杨的里正就是。”她哼笑,“那人还活着,四年前从岳县迁去了向县。”

谢兰亭扬眉,又有些好笑:“先前问姑娘,姑娘还说不知道。”

“我是……嗝,不知道内情,又不是不认识人。”

“说来好奇,姑娘先是散播谣言,后又跟我说这些。”他盯着陈宝香,“姑娘跟程将军也有仇怨?”

“怎么会。虽同在岳县,但我在三乡,他在桂乡,连面都没见过,能有什么仇怨。”

陈宝香晕乎乎地伸出手指给他掰,“谣言呢,是因为我想救张家小姐,她品位和我合得来,我喜欢她。”

“至于现在告诉你这些——谢大人,是因为我觉得女子可怜,对男人动心的女子更是可怜。”

陆清容虽然又坏又笨还不记得她,但毕竟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为着查案就这么戏耍人家的感情,实在不应该。

“做错事之后再来后悔,是最不值钱的。”她迷离着眼嘟囔,“不如—开始就别犯错。”

张知序听着,—时不知她是在告诫谢兰亭,还是在影射裴如珩。

谢兰亭却依旧盯着她,似笑非笑地道:“这些理由似乎不足以让你将自己也搭进去。”

张知序听得有些怔愣。

谢兰亭虽然在情事上不太稳重,但办案却是—把好手,他鲜少对无辜之人露出这般审视的神情。

可陈宝香有什么好怀疑的,他无比清楚她的情绪和想法,若非他刻意指引,她也不至于搅到这场浑水里。

“我么?”

伸出指尖指着自己的鼻子,陈宝香还在傻笑,“我早被搭进去啦,当初他们冤枉我要刺杀程槐立,可是将我关去了大牢的,若不是认识张知序,我命都没了。”

她将食指弯曲,轻蔑地往下比,“这点落井下石都算轻的。”

张知序跟着点头,是,这人就是这么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与其说她有什么目的,不如说她就是小人行径。

谢兰亭凝视陈宝香片刻,又轻笑:“姑娘今日帮了我不小的忙,改日必当登门道谢。”

“你改日谢张知序吧。”她大着舌头道,“他也帮了我的忙。”

听着像是在说将这宅子给她的事。

谢兰亭想了想,的确,凤卿那人比他谨慎多了,若这陈宝香真有问题,凤卿如何肯与她结交。

“好。”他收回怀疑,笑着点头。

谢兰亭告辞走了,陈宝香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感慨:“下辈子我若能生成谢大人这样的男儿就好了,女子实在可怜。”


——读书人有读书人的苦,庄稼人也有庄稼人的苦呀。

脑海里响起陈宝香说的话,张知序抚着她发起高热的额头,突然觉得自己所谓的那些坎,也没有严重到非死不能破。

大不了就是拼命么,谁活着不是拼尽了全力。

他有比她好万倍的家世,比她强得多的权势,她都这么努力地想活着,他为什么还要钻牛角尖呢。

陈宝香这一病就好几日没能下得床,意识模模糊糊的,全靠张知序撑着。

张知序配合地让大夫诊脉,听大夫说这身体底子不错,就是接连受伤遭罪了些,又说心里有不少郁结,得好好开解才是。

前半段是陈宝香的病症,后半段大概是他的。

张知序时常想不明白上天为什么会给他过人的天赋,又不给他任何施展的机会。二甲榜上的人如今都已经入了三省奉职,他却偏被分去造业司,管些制造织造酿造建造之事。

律法他插不了手,朝廷大事他也无权过问,学那么多东西,最后没一样能派上用场。

很难不郁结于心。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仙。”陈宝香喃喃。

张知序回神,却见她没有醒转,只是在梦呓,“救命。”

心软下来,他伸出她的手拍了拍她自己,轻声安慰:“已经没事了。”

“救命。”她还是哭喊,眼角落下一连串的泪水。

张知序感觉到一阵灭顶的悲伤,远比他自己的情绪浓烈得多,像洪水一样翻涌上来,淹得他呼吸都困难。

勉强扶住床栏,他更恼那些个黑作坊了,想着等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他定要行使造业司之权,将这些地方统统整治一番。

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醒了?”他摸了摸她的额头。

陈宝香坐起来,看了四周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问:“我已经嫁进裴家了?”

“什么裴家,这是张知序的荨园。”他没好气地道,“你忘了自己怎么过来的了?”

费劲地回忆了一番,陈宝香立马去摸自己的荷包。

“在呢,银票都在。”他哭笑不得,“你也就会惦记这个了。”

“这可是一万两!”她又激动起来,“大仙你知道一万两可以让人多快乐吗?”

不知道。

张知序没好气地想,他眼里的一万两就是一串翡翠珠子亦或一辆巧夺天工的马车,若想买一处令他满意的宅院,那还得再加钱。

“走,我带你去感受感受。”她起身下床,踩上鞋就往门外冲。

身上穿的还是来荨园时的麻布衣裳,指甲缝里也还残留着许多脏污,张知序是该嫌弃她的,但她很高兴,喉咙间的窒息感一扫而空,整个人也都跟着轻盈了起来。

嘴角上扬,他用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纵容语气笑道:“随你。”

陈宝香出门就去了自己一直想去但不敢去的万宝楼。

这里是一座五层高的飞檐雕花楼,门口站着两排迎客的小厮,里头的东西动辄过十两,普通百姓路过都得绕着走。

她以前来也是绕着走的,生怕碰坏什么让自己倾家荡产,亦或者询问了价钱又买不起,白遭冷眼。

可今日,她大摇大摆地就踩上了台阶。

“客官。”旁边的小厮上来拦住她,眼皮上下瞥她一圈,勉强假笑,“咱们这里有规矩,穿戴不整齐者无法入内。”

陈宝香低头看了看自己:“上衣,下裙,鞋子,我这都穿得挺整齐的么?”

小厮扯了扯嘴角,瞥向旁边的客人:“那样的才叫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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