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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全文

京墨一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声音傲俏,口齿不如京城人清晰,夹着明显的南疆口音。阿米热瞪着蓝色的眼睛,细长的食指居高临下地指着摘花的宫女。她的声音不小,一时间,所有人皆向她看去。温沅好整以暇地接过梅花枝,上头缀着几颗红梅,越是离得近香气越浓。她鼻尖轻嗅,淡然道:“红梅艳丽,本宫偏觉黄梅娇美,再去给本宫摘些黄梅来。”刚才摘花的宫女立马应下:“是,娘娘,奴婢这就去。”温沅的做法无疑对着阿米热的脸啪啪扇了几下,她何时受过这等气:“皇上说了,御花园的花为观赏之用,绝不可摘,贵妃娘娘这是在违背皇命吗?”温沅喝了口茶,气定神闲地丢给阿米热一个眼神:“不许采摘御花园的花,这句话皇上没跟本宫说过。只是陛下知本宫爱花,便让宫里的花匠每日挑选最新鲜的花枝,送到永和宫。本宫喜新厌旧,...

主角:温沅李昭   更新:2024-11-23 11: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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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沅李昭的其他类型小说《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全文》,由网络作家“京墨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声音傲俏,口齿不如京城人清晰,夹着明显的南疆口音。阿米热瞪着蓝色的眼睛,细长的食指居高临下地指着摘花的宫女。她的声音不小,一时间,所有人皆向她看去。温沅好整以暇地接过梅花枝,上头缀着几颗红梅,越是离得近香气越浓。她鼻尖轻嗅,淡然道:“红梅艳丽,本宫偏觉黄梅娇美,再去给本宫摘些黄梅来。”刚才摘花的宫女立马应下:“是,娘娘,奴婢这就去。”温沅的做法无疑对着阿米热的脸啪啪扇了几下,她何时受过这等气:“皇上说了,御花园的花为观赏之用,绝不可摘,贵妃娘娘这是在违背皇命吗?”温沅喝了口茶,气定神闲地丢给阿米热一个眼神:“不许采摘御花园的花,这句话皇上没跟本宫说过。只是陛下知本宫爱花,便让宫里的花匠每日挑选最新鲜的花枝,送到永和宫。本宫喜新厌旧,...

《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全文》精彩片段


声音傲俏,口齿不如京城人清晰,夹着明显的南疆口音。

阿米热瞪着蓝色的眼睛,细长的食指居高临下地指着摘花的宫女。

她的声音不小,一时间,所有人皆向她看去。

温沅好整以暇地接过梅花枝,上头缀着几颗红梅,越是离得近香气越浓。

她鼻尖轻嗅,淡然道:“红梅艳丽,本宫偏觉黄梅娇美,再去给本宫摘些黄梅来。”

刚才摘花的宫女立马应下:“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温沅的做法无疑对着阿米热的脸啪啪扇了几下,她何时受过这等气:

“皇上说了,御花园的花为观赏之用,绝不可摘,贵妃娘娘这是在违背皇命吗?”

温沅喝了口茶,气定神闲地丢给阿米热一个眼神:“不许采摘御花园的花,这句话皇上没跟本宫说过。只是陛下知本宫爱花,便让宫里的花匠每日挑选最新鲜的花枝,送到永和宫。本宫喜新厌旧,早晨摘的花到了中午就嫌花香淡了,午后必定要再摘新鲜的。”

“你撒谎。” 阿米热急了,疾声厉色出口反驳,“陛下可是亲口对我说的,他怎么会骗我。”

好一个亲口,温沅笑了。

确实,李昭成为太丰王朝的最高掌权者后,见他一面都算是祖上有光,更别提皇帝金口玉言的许诺。

从前李昭困在东宫无人问津,只有温沅愿意听他说话。

许是那几年他们说了这辈子也说不完的话,以致现在他们已经无话可说。

“阿米热公主,我家娘娘自是不可能撒谎,也没必要撒谎。娘娘掌管后宫多年,很多规矩是娘娘立的,远道而来的南疆客人,弄错了也正常。”

小樱维护温沅时天不怕地不怕,南疆公主又如何,在后宫没人能对娘娘不敬。

更何况,阿米热一到京城就要抢皇后之位,她是贵妃娘娘的敌人。

小樱绝不容忍后宫之主被人踩在头顶撒野。

突然,阿米热从腰间抽出一根长鞭,啪一下甩在小樱身上。

“啊。”小樱吃痛,被长鞭甩倒在地。

“小樱!” 温沅手中的梅花枝掉落,她腾地站起身。

“放肆!” 温沅真的生气了。

自她掌管后宫以来,一向温和贤良,宽容大度。

不过是因为她接受过人人平等的高等教育罢了,并不代表她真的人畜无害。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还一针。

“来人,把鞭子给我收过来。” 温沅沉静的声线下隐藏着滔天的怒气。

她扶起小樱,心疼地看着她脖子上鲜红的鞭印。

小樱虽是下人,温沅把她当半个妹妹,平日里吃穿用度是宫女中最好的,皮肤养得娇嫩细腻,稍稍用力就能留下痕迹。

如今洁白无瑕的皮肤被抽得鲜血淋漓,这一鞭跟打在温沅脸上没区别。

“是。”

宫女们自然也看不惯南疆人如此嚣张,得了贵妃娘娘的指令,个个撸起袖子就上。

有人眼疾手快抓住了长鞭的尾巴,用力拽了一把,把阿米热拽了个踉跄。

“你们敢!*%@@$#**&。” 阿米热的南疆语说得又快又急,她身后的南疆人一脸肃穆,立刻上前把阿米热围在中间。

南疆人生得高大,马背上的民族,从小喝马奶长大,身形高大,力气奇大。虽然人数上不占优势,仗着结实的体型,气势很唬人。

两拨人扭打在一起,不相上下,短时间里没能分出个胜负。

温沅一门心思在小樱身上,她解开小樱脖子处的盘扣,对着伤口轻轻呼气。

“疼不疼?我让人叫御医。” 温沅眉头拧成一座小山,小心翼翼撑开衣领,发现伤口又粗又长。

“娘娘,奴婢不疼,这南疆人太野蛮了,娘娘您小心点。” 小樱这时仍不忘护着温沅,拉着她后退几步,生怕温沅磕着碰着。

“别乱跑。” 温沅拉住她坐下:“坐着别动。”

温沅冷着脸时很吓人,小樱便不再动,僵着脖子坐下。

温沅:[系统,鞭子上有毒吗?]

系统:[没有。]

温沅放下心来。

心道回去后让御医送些凝肤膏来,以免留下疤痕。

莲华亭不大,两厢一动一静,像是被割裂开。

那头,揪头发的,家乡话骂人的,暗中下黑手的,吵吵闹闹像个菜市场。

这头,温沅全神贯注凝神观察伤口,用干净的帕子轻轻擦拭血迹,连呼吸都是静的。

“啪。” 莲花亭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簌簌下落的雪地中站着隐怒的天子。

“住手!”

众人回头。

“皇上。”

“皇上。”

宫女们大惊失色,立刻松开手,披头散发扑通跪在地上,额头贴紧冰冷的地面,不知被寒气还是被李昭的怒气激得瑟瑟发抖。

南疆人也是一愣,她们同样松开手,对太丰王朝的皇帝行最尊贵的南疆之礼。

因南疆人不行跪礼,个个站着,因此能看到有的人脸被挠花,有的人南疆服被撕碎,就连站在中间的阿米热,头上的小辫子不知被谁揪乱,前后乱了套。

“皇帝哥哥,她们竟然敢打我。” 阿米热指着跪了一地的宫女,委屈地告状。

皇帝哥哥,这称呼,真是动听极了。

阿米热蓝玻璃似的眼珠里蕴着泪水,像南疆的木纳措湖的湖水,美得如人间仙境。

李昭朝她看去,那眼神与看南疆婢女时不一样,带着很明显的柔情。

“皇宫内大打出手成何体统,平日里学得规矩都被狗吃了?”

李昭这番问责,无论怎么听,都是对温沅不满。

毕竟她掌管后宫多年,规矩是她立的,人也是她管的。

南疆人连太丰话都说不明白,不知体统为何,情有可原。

皇宫内规矩多,宫女犯错轻则关柴房,重则杖刑。今日她们与南疆公主动手,若是贵妃娘娘不保她们,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温沅不会坐视不管,她站直身,说:“南疆公主无缘无故鞭打本宫的贴身婢女,我本宫让人教训,合规又合理。”

“明明是你撒谎在先。” 南疆公主厉声反驳。


嘶!

姬星遥被撞得眼冒金星,还没等她抬起头来,太监低声呵斥道:“前方是南疆公主,跪下,行礼。”

跪下?

如今阿米热并没有册封妃位,按理宫内侍女只需行常礼,双腿并拢屈膝低头就行,怎的要行跪礼。

还没等姬星遥想明白,衣袖被人猛地—扯,力道很大, 姬星遥—个没防范,被扯得半跪在地。

“这是未来的皇后娘娘,跪好,低头。” 太监头低得深,声音微愠,责怪姬星遥不懂礼数。

靠!

她算老几,值得我来下跪!!!

姬星遥在心里骂骂咧咧,仗着宫服遮掩,倔强地挺着左膝不触地。

保持这个姿势很累,她硬是做得旁人半点看不出来。

天气渐暖,阿米热没有坐轿子,—行人穿着南疆春服,叽里咕噜说着晦涩难懂的南疆语,叽叽喳喳从他们身边走过。

有风吹过,姬星遥闻到—股异香,大概是南疆人特有的香料,在太丰王朝,姬星遥从未闻过。

她抬起头,准备看—看这个即将成为太丰王朝皇后的女人。

就在此时,阿米热突然停下,回眸,—双蓝眸直勾勾地对上姬星遥。

阿米热个子挺高,—站—跪的姿势,让姬星遥直接落了下风。

“你就是许侍郎的侍女?”

阿米热太丰话比刚来时顺畅了许多,除了个别拗口的发音,几乎与太丰人—模—样。

不可否认,她的学习能力不错。

“回公主,奴婢是贵妃娘娘的侍女。” 姬星遥不甘示弱地强调自己的身份。

她就是要阿米热知道,她是温沅的人。

阿米热高傲地抬起下巴,眼里满是鄙视。她用食指点着姬星遥:“我明月宫正巧缺个宫女,不如你来吧。”

明知道灵儿是温沅几日前刚收下的宫女,这就开始抢人了。

姬星遥脸上的笑容不变:“贵妃娘娘给奴婢—等宫女的俸禄,请问您可以吗?”

阿米热脸色—变,她迄今为止还未有任何妃嫔位份,依旧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她不过是暂住明月宫,宫女只有粗使宫女,别说—等宫女,就连二等也没有。

姬星遥这话无疑暗戳戳地狠狠打了阿米热的脸面。

阿米热果然被挑起怒火:“你给我等着,待我登上皇后之位,就把你贬到浣衣局去。”

姬星遥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好大的口气。半场开香槟,很容易翻车的,万—坐不上那个位子,如今说出去的话,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见姬星遥毫无惧意,阿米热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下子摸了空。

她这才想起来,在她抽死了—个南疆奴后,小鞭子被李昭收走了。

按她的脾气,冲撞自己的宫女就该死,可是太丰朝不是南疆,在这里,规矩教条太多,处死—个贱奴很简单,但她已经失去了小皮鞭,不想再被皇帝罚禁足。

那样岂不是与那个无能的贵妃温沅—样,宫门出不了半步,窝囊又懦弱。

阿米热衡量了—番,跺了跺脚,气鼓鼓地走了,—群南疆人火急火燎地跟在她屁股后面。

看得出来,这位南疆公主脾气不太好,跟在她身后服侍,怕是时时刻刻胆战心惊。

见她离开,姬星遥立刻站直身体,半秒钟都不愿意蹲着。

身边的太监直到南疆人走出去很远才敢站起身。

“你,胆子也太大了,仗着主子的恩宠,不守规矩,这脑袋,迟早要搬家。”

姬星遥拍了拍膝盖,掸掉不存在灰尘,她说:“公公就别替奴婢担心了,墙头草见风摇,这样的人,才该被唾弃,不是吗?”


曾几何时,瑶华苑也这么热闹过,光是伺候姬星遥的贴身丫鬟就有八个。

李珩在院子里亲手搭了架秋千,日日陪姬星遥玩,哄得姬星遥满面星光。

那时她们两人顺利完成任务,系统通知她们可以回到现实世界。

可姬星遥这个傻瓜,偏偏爱上了李珩。

她犹豫了很久,磕磕绊绊地对温沅说:“阿沅,我想留在这儿。”

温沅当时气得想给她脑袋上来一棍子。

“这封建社会有什么好,三妻四妾,夫为妻纲,你被封建教条洗脑了吗?”

姬星遥连连摇头:

“没有,李珩他很好,他说过今生只有我一人。”

温沅翻了个白眼:“男人的话就像老太太的牙齿,没几颗真的,你不懂?”

姬星遥被她骂得抬不起头。

两人争了许久没有定论,系统说给她们十天时间考虑。

系统:[亲爱的宿主,回到现实世界有巨额奖金,你们不心动吗?奖金数量保你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吃喝不愁哦~]

姬星遥没有回应系统,她说容她想想。

十天后,姬星遥进宫找温沅。

“阿沅,你回去吧,我想......想留下来陪李珩。”

“真想撬开你这榆木脑袋。”

温沅气急,朝她身上甩了一沓宣纸。

这十天,温沅派暗卫调查李珩,发现他心里藏着个白月光。

她把调查的资料摆在姬星遥眼前。

“你嫁给他五年,可曾听说过苏锦云?”

自然是没有的,从来一次半次都没有。

温沅冷漠地看着她脸色由红变白,继续朝她伤口上撒盐:“只能说明一件事,要么他彻底忘记了苏锦云,要么,这个人深埋在心底。她是白月光,你是朱砂痣。可他已经得到了你,那么远在天边的白月光就会变成他的求而不得。”

“至于你,不过是白墙上的一抹蚊子血”

温沅说得毫不客气,几乎把姬星遥的自尊踩在泥地里碾压。

她故意狠下心这么说,是想骂醒姬星遥。

姬星遥没有反驳,没有辩解,静静地看着宣纸上苏锦云的画像。

良久,她苦笑道:“那我愿意赌一赌,赌他心里只有我。如果输了,算我眼瞎看错了人。”

“你!”

温沅手指着她指了半天,气得说出话。

“好啦,阿沅,别生气。”姬星遥握住她的手指,脸颊蹭蹭她的手背。

姬星遥一向知道怎么哄温沅:“等我在这个世界自然死亡,也一样能回去啊。”

系统说过,如果她们这次不回去,以后回去的办法就是死亡,另外奖金扣除一半。

系统:[宿主,也就是说奖金能让你们这辈子和下辈子的一半时间,吃喝不愁哦~]

但是,因为她们没有遵守规则,若主动放弃这次回去的机会,将增加附加条件。

死亡附加条件:不能自杀。

可以病死,可以意外而死,可以被人杀死,但不能主动求死。

哪怕残了,瘸了,瞎了,得癌症了,也不能自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流失。

那时候一切都那么美好,姬星遥心想怎么会主动求死呢,她巴不得跟李珩过很久很久。

太子顺利登基,太子妃温沅坐等封后大典。

李珩封为瑞平王,手握军权,瑞平王妃姬星遥盼着给王爷生个世子。

苦尽甘来,往后都是好日子啊。

可惜,命运的总爱开玩笑。

姬星遥没能如她所想那般,自然老死。

哪怕在日渐消磨的岁月中,心口被人掏了个洞,她依旧活着。

所以,当姬星遥第一次发现自己被人下毒时,她选择视而不见。

长达三年的时间,她次次一滴不剩地喝下那碗有毒的求子汤。

即使求生的本能逼着她呕吐,她也能战胜本能,强迫自己喝下。

拒绝系统不过短短半年,被困在瑶华苑的姬星遥就后悔了,她不应该留下,不应该恋爱脑听信男人的谎言。

不管毒发时有多疼,不管她多么心灰意冷,只能生生受着,直到毒素蔓延至神经末端,抢走她的生命。

她,输得一败涂地。

生命临终,最让她悔恨的是,拖累了温沅。

温沅不放心她在这个世界,听完她的决定后,毅然决然留下来陪她。

可是,温沅是贵妃,进了宫的妃子,出宫的机会屈指可数。

只要姬星遥有心隐瞒,温沅就不知道她中毒的事。

就这么拖着,拖了三年,姬星遥终于熬不过去了。

死在了瑞平王大婚的那天。

*

温沅冷眼扫过瑶华苑里的每一人,跪着的,立着的,走着的,一个都没放过。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害死姬星遥的凶手。

她这个人,极其护短。

小樱在她身边伺候了几年,温沅就把她当做半个妹妹,更别说从小一起长大的好闺蜜姬星遥。

姬星遥可以忍气吞声,她不行。

姬星遥种的树,她宁愿毁了也不会让别人乘凉。

“王爷,贵妃娘娘到了。”周公公来到李珩身侧,轻声提醒。

李珩像是聋了,对周公公的话置若罔闻。

一声冷笑骤起:

“李珩,你这番深情模样做给谁看?”

敢直呼瑞平王姓名的,除了皇上,太丰王朝没几个人敢。

众人听闻,将头伏得更低。

李珩听到温沅的声音终于有了反应。

他回过头,眸子深红,几乎要泣出血来:“皇嫂,你告诉我,星遥去哪儿了?”

“你问我?我倒要问问你,星遥嫁给你时芳华之年,为何短短八年,就被你瑞平王府取了性命。”

周公公深吸一口冷气,这话从何而来?

贵妃娘娘,这是被气糊涂了。

“不是,她没死,她不会死。”李珩呢喃道。

他似是没听清温沅语中的问责,只一味重复,姬星遥不可能死,状若疯癫,哪有半点丰神俊朗的模样。

温沅没心情看他演戏,她今日过来有正事要办。

“周公公,若京城出了命案,由谁负责办理?”

“回娘娘,是顺天府负责。”

“那就去顺天府请府尹来一趟。”

周公公一惊,小心翼翼问道:“娘娘?您这是要?”

“本宫要替瑞平王妃讨个公道。”


撇开许瑾弋的私心,他说的是实话。

宫女进宫,能不能活着,活多久,变数太大,宫里的冤魂数也不数不清,进了宫,可谓—只脚踏进了深渊。

温沅何尝不懂他的话外之音。

可她和姬星遥作为拥有系统的穿越者,无法用太丰王朝的规矩来限定。

她感激许瑾弋把灵儿带进宫,却也只能横刀夺爱:

“许侍郎何必忙着拒绝,不如问问灵儿的想法。”

许瑾弋眼巴巴的看向灵儿,眸光颤动,下颌崩成了—条直线。

他小心翼翼的问:“灵儿?你……意下如何?”

灵儿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欢呼雀跃地说:“灵儿愿意服侍贵妃娘娘,谢贵妃娘娘给灵儿这个机会。”

许瑾弋如坠冰窖,身体微不可察的晃了晃,他不死心的劝说:“灵儿,宫内规矩繁多,你不是最爱自由的吗?”

灵儿眯起眼睛看他:“大人,能进宫贴身服侍娘娘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自由算什么。而且奴婢听说贴身宫女俸禄很高,是吗,娘娘?”

温沅顺着她的话说:“自然,只要灵儿答应,本宫绝对给你最高俸禄。”

哪怕把她身为贵妃的俸禄都给她,温沅也是甘之如饴的。

“这样啊~”灵儿眼波盈盈,毫不迟疑的跑到温沅跟前,假模假样行了个不标准的礼:“多谢贵妃娘娘收留,灵儿愿意跟着您。”

许瑾弋的天塌了,他没想到参加了—个琼林宴,弄丢了灵儿。

他顾不得皇上和贵妃在,低声呵道:“灵儿!”

灵儿回身看他,她收起了嬉皮笑脸,正经又感激的朝许瑾弋鞠了—躬:“多谢大人成全。”

许瑾弋和灵儿隔空相望,视线触碰时,里面蕴含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人明白。

灵儿心意已决,许瑾弋没有半点办法。

本来,能遇到她,许瑾弋已经用光了所有运气,怎么敢奢求她留在自己身边。

可他实在不甘心,这—刻他不想做君子,只想当个努力争取心上人的凡夫俗子,他向大殿之上的皇帝请求:

“皇上,灵儿她笨手笨脚,在宫里容易冲撞了贵人,还不如随我—同出宫去,由我亲自管教。”

李昭将眼前的—幕看得分明,他也在衡量。

如今永和宫内都是自己安排的人,这个灵儿来路不明,不知用了何等办法,竟得了贵妃的青睐。

李昭当然不想改变永和宫如今牢不可破的现状。

他转动着扳指,没有立刻回答苏瑾年。

“陛下,臣妾就想要个灵儿而已,不行吗?” 温沅在李昭开口前,率先截断了他想说的话。

温沅自被禁永和宫以来,无欲无求,像个活死人。

这么久以来,她第—次向李昭开口要个人。

—个宫女而已,李昭怎忍心拒绝。

“许侍郎,贵妃难得喜欢—个丫头,便遂了她的愿吧。”

许瑾弋知道这是再无回旋之地,只能悻悻点头。

离开时,他耷拉着脑袋,肩膀垂落,看不出半点状元郎的意气风发。

温沅目的达成,不愿再留。

“多谢陛下成全,臣妾回宫了。”

温沅福了福身,领着灵儿出了肃和殿。

李昭嘴角动了动,终究没能发出声。他站起身,目送温沅离去。

直到肩舆消失在视线内,李昭仍然面朝着那个方向没动。

温沅坐在肩舆上,看似平静实则翻山倒海。

她每隔—会儿就偏头看走在身侧的灵儿,温沅每次侧目,灵儿都会默契的朝她—笑,多余的话—个字也不肯多说。


刚踏进永和宫宫门,就见院子里候着一堆奴婢,大箱小箱的赏赐摆满了院子。

“贵妃娘娘有喜,陛下高兴,这些都是陛下给永和宫的赏赐。娘娘,陛下吩咐过了,您要是在永和宫待得闷,可以去御花园散心,陛下说您爱腊梅,现下,御花园的腊梅开得正香。”

周公公喜上眉梢,心道,天大的喜事降临,两位闹别扭的主子肯定重归于好了。

不想,温沅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脸上并无任何喜色。

“周公公说什么呢,你忘了,本宫被禁足三个月,这才过半月。”

这话一出,周公公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同样僵住的李昭,低声说道:

“娘娘,你怀了小皇子,陛下自然解了您的禁足,这皇宫啊,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哪怕您想去肃和殿上方的龙椅坐坐,陛下也定然会同意。

这话周公公埋在心里,自然不会说出口,只是,他觉得以皇上的宠爱,只要贵妃开口,陛下势必答应。

温沅冷笑一声,她倒是没想到,有一天会母凭子贵。

明明是她陪着孑然一身的李昭,从门可罗雀、危机四伏的东宫走进肃和殿,现下似乎所有人都忘了这一点。

一个还未成形的胚胎,在他们眼里比她这个活生生的人更重要。

八年的艰辛和付出被抹灭。

可悲,可笑,可叹!

他们个个嘴里喊着小皇子,可曾想过,也许是个公主呢。

后宫的女孩儿,不值得被期待。

想到这儿,温沅又摇头,不管皇子还是公主,她都不可能留下。

李昭见她脸色不虞,柔声安慰道:

“阿沅,前些日子你受委屈了,是朕不好。你好生养着,朕忙完公务,每日都来陪你。”

要放在以前,李昭这般低声下气,温沅会心软。

只是姬星遥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男人的鬼话,听听就行,莫不能当真。

“臣妾只有一事求皇上。”

李昭知道她在想什么:“放心,瑞平王妃被害之事,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

“谢陛下。”温沅这个道谢并无诚意,敷衍得很。

李昭没有计较她的冷淡,小心翼翼地揽着她的肩膀,送她回暖阁。

进入冬日,永和宫暖阁的炉火就没断过,墙壁地砖被烧得热乎乎的,不到半刻,便驱散了周身的寒气。

小樱帮温沅脱下白狐大氅:“娘娘,要沐浴吗?”

“嗯。”

温沅喜爱干净,一日一浴的习惯,从进永和宫起,延续到今日。

宫里常备着热水,宫女进进出出准备,温沅则躺在贵妃榻上闭眼休憩。

不知为何,她身子骨发软,神色困顿,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小樱给她送来蜜饯金桔、水晶龙凤糕,劝慰她吃一点。

金桔开胃,温沅含了一颗,放在舌下。

酸甜的味道,慢慢充盈口腔,原先闷在胸口的淤气被金桔压下,确实好了些。

“皇上走了没?”

“没有,皇上在书房批折子。”

书房在暖阁隔壁,平日里温沅闲来无事,喜欢在书房看书画画。

她艺术细胞一般,对色彩的敏感度更是差到好比色盲,以前上学时,不知道被姬星遥嘲笑过多少次。

可是后宫生活太无趣了,掰掰指头数,也就喂鱼逗鸟赏花,来来回回这几样。

以前在东宫,尚可到京城大街小巷逛一逛,看妇人吵嘴,看杂耍表演,听茶馆说书先生吹牛。

偶尔也会和姬星遥偷跑出京城,爬到天崇山顶放孔明灯,吃没有孜然粉的烧烤。

偏巧那天风很大,火苗飞出去点燃了地上的枯叶,火势乘风而涨,越来越旺。

若不是及时赶来的李昭、李珩兄弟俩灭了火,天崇山怕是得烧秃了脑袋。

现在想来,那时候他们什么都没有,却很快乐。

四个人紧紧拧成一根密不可分的麻绳,李昭是骨骼,李珩是经脉,温沅和姬星遥是血肉,他们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后来,入了宫,一切都变了。

温沅名为贵妃,学的却是皇后的宫廷礼仪,有专门的嬷嬷教导。

她谨遵老祖宗的条例,日日践行,把自己束缚在后宫的条条框框里,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爱戴的后宫之主。

多年后宫生活,让她丧失了自我。

她忘了曾经作为外国交换生出国,用流利的外语与洋人侃侃而谈的意气风发,也忘了她曾经要创立上市公司的雄心壮志。

她被困在永和宫,日复一日学习《内训》、《女论语》、《女戒》......

姬星遥起先进宫很频繁,有她插科打诨,日子还算过得去。

后来,姬星遥来得越来越少,来了,也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正因如此,温沅无聊到拿起毛笔作画。

画作毫无技巧而言,全凭心情。

有时候她会把脑中的高楼大厦,汽车,飞机画出来,画完后再烧掉,不让任何人看见。

“娘娘,可以沐浴了。”小樱扶着温沅进入浴池。

被温暖的水流包裹,非常舒服。

不知泡了多久,氤氲的水汽迷糊了温沅的视线。

她从水中抬起手,玫瑰花瓣贴在莲藕似的手臂上,绮丽动人。

有人穿过屏风,掀开浴池边的帷幔。

“小樱,给我揉一下头。”温沅开口道。

冬日泡澡是一大享受,温沅皮肤被泡软了,昏昏欲睡。

她阖上眼,几乎要睡过去。

有手指贴在她太阳穴处,轻轻按压,力道不大不小,非常舒服。

“小樱,你把药放哪儿了?”

“什么药?”

李昭的声音突然响起。

温沅腾地睁开眼,慌乱中差点滑入池中。

“慌什么,小心。”

李昭右手伸进浴池,托住温沅的腰,把人从水里捞起来。

温沅湿漉漉地趴在他胸口,打了个寒颤。

李昭立马拿起浴池旁的毛巾将她裹紧。

腰间的手臂坚实有力,将她抱得很稳。

温沅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她心虚地抬眼,一双小鹿的似的眼睛沾满水汽,隔着水雾益发楚楚可怜。

因着刚泡过澡,温沅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唇珠红润如宝玉,让人忍不住想要尝上一口。

李昭低头,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本想蜻蜓点水,可碰到了,不知道怎么就有些控制不住。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轻吻也愈发霸道。

直到温沅被亲得站不住,李昭才不情不愿地放开她。

他暗暗喘了口气,问:

“你刚刚说,什么药?”


温沅没有应。

“阿沅。”

“嗯。”温沅应得很敷衍。

她有些累,姬星遥死后,就剩她一个人在这太丰王朝,空落落的,从未有过的孤单萦绕在心头。

以后再也没人和她偷摸着煮火锅,也没人和她一起天马行空地侃大山。

这里是融不进的封建社会,那边是回不去的家乡。

除了给姬星遥报仇外,她对这个世界毫无留念,是时候安排自己的后路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惹怒一个君王很容易。

不停地作死,在李昭的雷点蹦迪,然后赐她一死,回归现代。

短短一会儿,温沅想好了自己的退路。

神思飘荡,忽上忽下,没个定性。

蓦地,温沅整个人被阴影罩住,熟悉的檀香将她包围。

温沅的手被宽大的手掌握住,随后一个小巧的手炉塞进掌心。

“饿不饿?我让周公公去不二粥铺买了鸡丝粥,吃点吧。”

不二粥铺,以前在东宫时他们经常去,温沅独爱他家的招牌鸡丝粥。

后来进了皇宫,李昭忙于坐稳帝位,安抚边疆,肃清前朝叛敌,温沅忙于管理偌大的后宫,竟是一次也没喝过不二粥铺的粥。

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喝鸡丝粥是什么时候。

不二粥铺就在京城主街,离瑞平王府不远。

温沅终于抬眸看他,熬了一夜,透亮的眸子里布了几根血丝,异常清晰。

李昭心疼地摸摸她的脸,眉眼间尽是温柔。

温沅看不透他,下令禁足的是他,派人买粥的也是他,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她猜不透,也不想猜。

“不是要查案吗,不吃饱了哪有力气。”

温沅扭头,躲开他的掌心:“案犯是陛下的亲弟弟,这案子怕是会不了了之。”

李昭的掌心一空,原本肌肤相贴带来的热气,被外头的寒气代替。

他攥紧拳头,垂在身侧。

“五弟不会害星遥。”

温沅不跟他争,他们是亲兄弟,又是太丰王朝绝对的掌权者,没人敢忤逆他们。

她心里头自有计划。

男人,有时候是绊脚石,不成事反碍事。

李昭见她如此冷淡,面上的笑意散去。

这次他没有拂袖而去,只是离开座踏,去了十米之外的书房。

温沅捧着火炉,眼神落在后院的秋千上。

李昭刚登基那年,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封为皇后。

她住的宫殿几乎被人踏平了门槛,个个赶上来巴结奉承,以求在未来皇后娘娘面前讨个好彩头。

然而一年两年过去,后位始终空置。

温沅依旧是李昭唯一的女人,只是从太子妃变成了贵妃。

李昭不提,温沅就不问。

半个月前,南疆王派使者求和。他表示愿意让南疆公主和亲,自此之后,南疆和太丰王朝和平共处,不再打仗。

南疆之乱已有几十年,边境打仗断断续续,从没停过。

老百姓苦不堪言,朝廷军费连年高涨。

南疆是一颗毒瘤,新君想立政绩,南疆问题首当其冲排第一。

四年前,镇关大将军姬震霆和大儿子姬元白,自愿听从五皇子李珩调遣,镇压边疆。

李珩几次遇险,皆被姬元白救下。

长达一年的战争,大将军和姬元白先后战死沙场,姬家只剩姬星遥一人。

姬元白,是个一米九大高个的妹控,他终身未娶,把所有的宠爱留给了姬星遥。

父子俩在前线为李珩吸引敌人注意力,李珩带领一小波精锐部队,从后绕道混进敌营,烧了他们的粮草。

此战大胜,南疆人后退十里,李珩占领了太丰王朝失去数十年的城池。

镇关大将军和姬元白的死讯传来,姬星遥哭得浑身痉挛呕吐不止,大病一场。

一个月后,李珩凯旋,带回镇关大将军和姬元白的尸身。

葬礼极其隆重,新帝李昭追封姬元白为南关大将军。

姬家已无男儿,原先属于将军府的军权悉数交给五皇子李珩。

自此,太丰王朝,军权在李珩,政权在李昭,再也无人可威胁到他们。

三年来,边疆大战停歇,小战依旧不断。

南疆王主动派女儿和亲,算是解决了李昭的心腹大患,他怎会不心动。

南疆使者提出一个要求,他们南疆的公主必须成为太丰王朝的皇后。

李昭答应了。

原来,空悬的后位,并不是真的空置,只是在等它真正的主人。

温沅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永和宫喂鱼。

她手一抖,满罐的鱼饵倾数倒入池塘里,霎时间,蜂拥而至的鱼群争先恐后冒出头,争抢厮杀。

温沅的脑子有一刻停止了转动。

她不懂,李昭为何这么对她。

他们既是同患难的夫妻,也是共进退的战友。

即使她在婚姻关系里掺杂了虚情假意,但他们携手五年,吃遍了所有苦,理所应该共享胜利果实。

她可以一直做贵妃,甚至能容忍李昭扩充后宫。

但所有的宽容大量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后位是她温沅的。

这是她扶持李昭从东宫走进肃和殿,应得的奖赏。

可她终究被战友“背刺”。

温沅冲进肃和殿,请愿出宫,后果是被天子禁足三个月。

可悲,可笑......

以前她总是嘲笑姬星遥恋爱脑,其实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温沅自认清醒,她把李昭当做创业的合伙人,在情感上从未付出真心,总想着完成系统任务后快速脱身。

她自私,没有高尚的品德,属于她的东西,她不去争取,不代表可以拱手送人。

可她终究小瞧了一个帝王的野心,也小瞧了封建社会的等级压制。

李昭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让她出不了永和宫半步。

作为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她空有系统,却没有任何金手指。

辛辛苦苦做完任务,唯一的奖励就是空间瞬移,已经被她用完了。

姬星遥死后,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没了任何意义。

贵妃又怎样,皇后又怎样,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早点想个法子死遁才是正道。

外头的太阳被乌云遮盖,感觉更冷了,她半张脸埋进狐领,神色恹恹。

手炉即将熄灭的时候,周公公来了。


李珩回:“不会,星遥的秘密,除了皇嫂,没人知道。”

秘密!温沅又是眉间一跳。

她也背负着同样的秘密。

“皇嫂,我先去边疆找星遥,若是有好消息,定然第一时间告知皇嫂。”

温沅沉默片刻,答:“好。”

不日,瑞平王李珩带领精锐部队前往边疆。

瑞平王府遣散了一众家仆,一把大锁关了王府大门。

三个月后,温沅显怀了。

她的身子越发笨重,日日发懒。

桌上的玉露团她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玉箸。

李昭跟着放下玉箸:“来人,换。”

太监宫女一阵忙碌,撤下玉露团,又送来鸽子羹。

温沅已经习惯了李昭的兴师动众,就算她打个喷嚏,也能出动三位御医同时就诊,一天天永和宫跟个菜市场似的。

作为孕育皇嗣的容器,温沅现今是珍稀熊猫,饮食严格到近乎苛刻。

有时,温沅会替御膳房的厨师捏把汗。

伴君如伴虎,可不是说着玩的,一个不小心,脑袋就掉了。

“阿沅,尝尝羹汤。”

李昭舀了一勺,送到温沅嘴边。

明明已经过了害喜的阶段,正该是胃口大开的时候,偏生温沅只能吃下一点点。

肚子越来越大,人却越来越消瘦。

李昭近来很忙,仍会抽空到永和宫陪温沅吃饭。

御医开过方子,温沅听话的喝了,没有任何见效,反而被浓重的中药味熏得呕吐不止。

喝了几天,李昭让人停了。

这段时间,他陪温沅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都要轻声哄着温沅多吃点。

温沅抬眸看他,觉得荒唐,李昭像是精神分裂似的,一边禁锢她,一边宠溺她。

明明自己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如今倒像个养在牢笼的金丝雀。

永和宫不算小,可在岁月流逝的长河中,这点地方,一眼能望到头,枯燥乏味,堪比坐牢。

这期间,温沅也试着忤逆过皇命。

比如,不允许李昭进永和宫,无缘无故罚宫女太监跪在院中,砸了御膳房送来的饭食。

她还绝食过几天,可是被系统警告后,又灰溜溜爬起来吃饭。

原以为会惹怒李昭,不过大概她肚子里养了个免死金牌,李昭纵容了她所有的小脾气。

作精般折腾了好一阵,没有任何改变现状,她只能作罢。

姬星遥穿回去了,小樱死了,她以前养的暗卫被李昭处理掉了,如今温沅孑然一身,如同孤舟困在汪洋大海,在遥遥无期的等待中,只剩绝望。

系统:[宿主,再这么下去,你要得抑郁症啦。]

温沅:[这样也好,要是抑郁症发作自杀,可以回到现代吗?]

系统:[可以,抑郁症发作不算宿主主动自杀,是病因导致,依旧算“正常”死亡。]

听到这话,温沅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除了偶尔跟系统讲几句话,温沅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

就算李昭来了,她也很少开口回应。

温沅陷在无法返回现代的苦闷中,食欲一日不如一日。

四肢纤细,几乎难以支撑日渐充盈的孕肚。

不管是坐久了还是躺久了,身子骨跟散架似的难受。

肚子越大越难捱,总也看不到头。

外头春意来临,日头渐暖,温沅偶尔也会走出暖阁,在永和宫后花园散步。

这日,温沅从后花园回屋,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贵妃娘娘,午安。”

阿米热穿着异域风情十足的纯白南疆服饰,笑盈盈地立在长廊下。

午后的日光落在她的裙摆处,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所以,临行前,我决定看看星遥。”

温沅点头,临走前去她墓前告别也是应该。

“我进了墓室。”

李珩这句话,温沅起先没反应过来。

后来猛地一惊,进墓室!

他脑子有病吧。

温沅冷静的面具出现龟裂,心跳加快。

“皇嫂,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李珩的声音像个刽子手,在温沅脖子边磨刀霍霍。

“什......么。” 温沅紧张地看着他,一面强装镇定,一面在脑中拉出系统。

温沅:[系统,星遥的3D打印模型还在吗?]

系统:[姬宿主下葬已满一个月,模型......消失了!]

温沅:[!]

系统:[谁能想到李珩这么狗,他竟然开棺!]

温沅:[事先声明,万一姬星遥身份被识破,可不能牵连到我,系统BUG这个锅,我不背。]

系统:明明没有实体,却满头大汗。[不会不会,宿主请安心。]

“皇嫂,你怎么脸色发白,是不是不舒服?” 李珩注意到温沅神色突变,以为她身体抱恙。

温沅确实不舒服,心脏快蹦到嗓子眼了。

“我没事,你进墓室干什么?” 温沅强撑起精神问。

“其实,我不想活了。”

李珩淡淡的看着窗棱外光秃秃的树枝:“生同衾,死同穴,我带了姬将军送给星遥的匕首,准备自尽。”

当年被姬星遥典当的匕首,几经转手,被李珩赎了回来。

没想到他不但留着,还准备用这把匕首殉情。

温沅虽然恨李珩,但是她并不希望他以这种极端的方式自我了结。

“瑞平王有没有想过,星遥在轮回路上并不愿看到你。”

言下之意,你去霍霍别人吧,别抓住姬星遥不放了。

人都死了,搞什么殉情,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不值钱。

“皇嫂,星遥也许没死。”

温沅一头冷汗:“呵......呵......瑞平王开什么玩笑。”

“皇嫂,我下面说的话可能惊世骇俗,不过我所言句句是真,没有半点谎言。” 李珩说得很郑重。

温沅不想听,李珩却没有停。

“我打开了星遥的棺淳。”

温沅眉心直跳,他果然开棺了!

“你知道吗,皇嫂,看到空棺时,我第一反应是高兴。我真的高兴,证明星遥她没死。”

“瑞平王,你疯了吗,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温沅强行找补。

“皇嫂不相信没关系。” 李珩眼底藏着希冀,嘴角展开很小的弧度。

“墓室里什么都没少,只有母后给的手镯不见了。” 李珩看向温沅的手腕:“镯子一定是被星遥带走了,我一定会找到她,用余生去赎罪。”

温沅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腕间的手镯。

温沅:[系统,李珩到底知道多少?]

系统:[宿主,据本系统观察,所有的一切都是李珩自我揣测,没办法证实,宿主,你一定要咬死了口径,别被他抓了把柄。]

温沅:[星遥她,过得还好吗?]

系统:[乐不思蜀,她雇了个188体院男大陪她去挪威阿尔塔看极光了。]

温沅:[死丫头,还挺会享受。]

温沅嘴上骂着,其实心里很高兴。姬星遥在太丰王朝过得太苦了,如今的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想到这儿,温沅看向李珩的视线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瑞平王,你不考虑重新纳个正妃吗?”

李珩摇头:“我要去找星遥。”

“若是一辈子找不到呢。”

“那就找一辈子。”

温沅无话可说。

姬星遥死于恋爱脑,李珩如今有变成恋爱脑的趋势。

但是,他变成什么样,与她何关。

“那祝你成功。”

李珩离开前,温沅提醒道:“瑞平王,不管你说的尸体无故失踪是真是假,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


说“请”实在是客气,她是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半抬半拉过来的。

“我不去,我不去。来人,来人,把她们抓起来,来人!”

没人听她的“疯言疯语”,婆子们手上力道不减,她瘦成柴鸡似的,根本无力反抗。

到了前院,苏锦云被婆子扔在地上。

看见满院子的人,苏锦云疯癫的大脑有了片刻清醒。

“王爷,王爷,您快救救我,她们一个个的趁你不在欺负我。” 苏锦云干枯的眼眶挤出两滴泪,未施粉黛的脸幽黄黯淡,早已没了当初娇嫩可人的模样。

李珩在,苏锦云以为有了靠山,她站起身,将耳边的碎发抚在脑后,强撑住侧妃的气势。

静坐高堂的李珩却没有任何动静。

“侧妃娘娘,瞧着面堂发黑,近日睡眠可好?” 府尹问。

“一切都好,有劳府尹大人关心。”

苏锦云仰起头,竭力维持脸上的僵硬的笑容。

“据侧妃娘娘贴身丫鬟说,您近来总是做噩梦,梦里说了好些惊世骇俗的话......

“啊!” 小樱惊呼,吓得跌倒在地。

她惊恐地看着眼前一身暗色束身服的暗卫,浑身瘫软,急促的呼吸让她几乎缺氧。

“这是什么药?” 暗卫逼近小樱,双眼迸射出骇人的光。

“这是奴婢的药。”

“哦,是吗?”

暗卫并不信她的话,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散落的药材,居高临下地审问道:“这是什么?”

小樱不敢看那味药,缩着头不停的颤抖。

“奴婢不知,是太医给的方子,奴婢只是来熬药。”

下一刻,暗卫的话,让她直坠深渊。

“这是麝香。”

麝香,有活血通经之用,自贵妃娘娘怀孕后,麝香被皇上列为禁药,就连太医院也没有。

为何禁药会出现在永和宫小厨房!

有人要谋害皇嗣。

小樱脑袋轰地一下炸开,她知道,完了。

暗卫瞥了小樱一眼,说道:

“小樱姑娘,随我一同去见皇上吧。”

*

永和宫暖阁。

正在午睡的温沅突然惊醒,她做了个噩梦。

梦里有个看不清脸的怪兽在追她,无论逃到哪个角落,怪兽都能找到她。

后来,她被逼到一个角落,无处可藏,怪兽张开血盆大口,准备把她吞噬时,她醒了。

心口不知为何慌得厉害,温沅抚着胸口,焦急的喊道:“小樱,小樱。”

外面有脚步声响起:“娘娘,小樱姐去小厨房煎药了,您要起床吗?”

进来的宫女是李昭前段日子安排进永和宫的,名叫香玉。

温沅看了她一眼,压下心头的燥闷,答道:“嗯。”

香玉服侍温沅起身,给她送来解馋的蜜饯。

温沅没胃口,她在暖阁来回踱步,每隔一会儿就问小樱回来没。

若是以前,她还能亲自去找人,可如今她怀着身孕,去哪儿都有一堆人跟着,很是不便。

加上前几日大雪,路面湿滑,她连永和宫的门都出不去。

直到天黑,小樱依旧没有回来。

温沅心知,出事了。

“来人,本宫要去见皇上。”

听到这话,香玉脸色明显一变:“娘娘,天黑路滑,您若想见陛下奴婢可以通传。”

“备轿。” 温沅没有理会她:“把我的大氅拿来。”

“这.......” 香玉却迟迟没有动。

“怎么,永和宫内本宫是做不了主了吗?”

“娘娘。” 香玉扑通一声跪下:“您怀了龙胎,万事皆要小心,外头实在不安全,今儿个好些个奴婢摔了跟头。”

“放肆,本宫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娘娘,奴婢不敢,娘娘饶命。” 香玉咚咚磕了几个响头,额间顷刻肿出个大包,看着着实可怜。

温沅没动恻隐之心,香玉这番做派把温沅架在失德狠毒的位置,可谓居心叵测。

“这么喜欢跪,那就跪着吧。”

温沅干脆大氅也不用,径直走出暖阁。

刚推开门,迎面撞上一脸阴鸷的李昭。

四目相对,波涛暗涌。

“小樱在哪儿?” 温沅直接开口。

李昭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深沉的双眸暗藏暴怒,他的声音很冷,听不出任何情绪:“这么晚,你要去哪儿?”

“你把小樱怎么了?” 温沅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依旧只问小樱。

两个人一问一答牛头不对马嘴,各问各的。

李昭见她一口一个小樱,脸色沉得能滴下水来,周身的气场压得在场所有人喘不过气。

“贵妃,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温沅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是我让小樱去的,不关她的事,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周围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李昭走近几步,把温沅逼得连连后退。

“都给我滚出去。”

顷刻间,屋内所有人连滚带爬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公公关上门,一并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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