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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温沅姬星遥全局

京墨一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哦?南疆公主不妨说说,本宫如何撒谎的。”温沅的语调与平日一样不急不缓。她知道李昭在看自己,温沅却懒得给他一个眼神。“皇帝哥哥,她随意摘御花园的花,你跟我说过,花是用来赏的,不可随意摘取。”李昭从温沅身上收回眼神,眉头微蹙,回道:“嗯,御花园的花不可随意采摘。”听到这话,阿米热底气更足了,她得意地扬起眉:“我就知道她在撒谎。”阿米热一口一个她,根本没把温沅放在眼里。“阿米热,不可无理。”李昭沉声教育道,若仔细听,能听出话语里不可察觉的宠溺。“皇帝哥哥,贵妃娘娘撒谎了,是不是?”南疆人不懂太丰人的谨慎委婉,阿米热不依不饶,非要有个答案。她的声音娇俏灵动,带着这个年纪女孩特有的的天真孩子气。只是她的表情过于骄傲,意得志满,百分百笃定李昭...

主角:温沅姬星遥   更新:2024-11-16 09: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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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沅姬星遥的其他类型小说《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温沅姬星遥全局》,由网络作家“京墨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哦?南疆公主不妨说说,本宫如何撒谎的。”温沅的语调与平日一样不急不缓。她知道李昭在看自己,温沅却懒得给他一个眼神。“皇帝哥哥,她随意摘御花园的花,你跟我说过,花是用来赏的,不可随意摘取。”李昭从温沅身上收回眼神,眉头微蹙,回道:“嗯,御花园的花不可随意采摘。”听到这话,阿米热底气更足了,她得意地扬起眉:“我就知道她在撒谎。”阿米热一口一个她,根本没把温沅放在眼里。“阿米热,不可无理。”李昭沉声教育道,若仔细听,能听出话语里不可察觉的宠溺。“皇帝哥哥,贵妃娘娘撒谎了,是不是?”南疆人不懂太丰人的谨慎委婉,阿米热不依不饶,非要有个答案。她的声音娇俏灵动,带着这个年纪女孩特有的的天真孩子气。只是她的表情过于骄傲,意得志满,百分百笃定李昭...

《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温沅姬星遥全局》精彩片段


“哦?南疆公主不妨说说,本宫如何撒谎的。”

温沅的语调与平日一样不急不缓。

她知道李昭在看自己,温沅却懒得给他一个眼神。

“皇帝哥哥,她随意摘御花园的花,你跟我说过,花是用来赏的,不可随意摘取。”

李昭从温沅身上收回眼神,眉头微蹙,回道:“嗯,御花园的花不可随意采摘。”

听到这话,阿米热底气更足了,她得意地扬起眉:“我就知道她在撒谎。”

阿米热一口一个她,根本没把温沅放在眼里。

“阿米热,不可无理。”李昭沉声教育道,若仔细听,能听出话语里不可察觉的宠溺。

“皇帝哥哥,贵妃娘娘撒谎了,是不是?” 南疆人不懂太丰人的谨慎委婉,阿米热不依不饶,非要有个答案。

她的声音娇俏灵动,带着这个年纪女孩特有的的天真孩子气。

只是她的表情过于骄傲,意得志满,百分百笃定李昭会站在她这边。

可惜李昭没有顺着她的意:

“贵妃所言非虚,她怀有身孕,采摘鲜花是朕应允的。”

阿米热的笑容退散得一干二净,她恶狠狠地看着温沅:“什么?她怀孕了?父王说我的孩子会成为太丰王朝的太子,她八年都未曾有身孕,怎的我刚进皇宫,她就怀了。”

这番惊天动地的言论,让在场的宫女们瞪大了眼珠。

只有温沅,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阿米热!休要胡言!” 李昭脸上没了虚与委蛇的亲昵,眸子里淬出的寒冰比外面的大雪还要冷。

“哼,我哪里说错了,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回家找父王。”

阿米热何时受过这种气,她瘪着嘴,双眸含泪,气鼓鼓地夺门而出。

南疆人跟随她离去,原本拥挤的莲花亭一下子空荡不少。

“来人,送小樱回永和宫。”

温沅担心小樱的伤势,此时此刻,只有这个才能牵动她的心。

宫女们扶着小樱出门,温沅也跟着走。

路过李昭时,手腕被他拉住。

温沅甩了一下,没甩掉。

“放手。”

“阿沅,你听我说。”

周公公朝众人使眼色,众人赶紧离开,周公公也退出去,关上门。

“阿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李昭垂眸看她,姿态放得很低,像是真心实意道歉。

温沅问:“你说的是哪件事?是阿米热入住后宫,还是皇上准备立你们的孩子为太子?”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昭握住温沅的手:“你安心养胎,其他的事交给我,以后我不会再让阿米热冒犯你。”

温沅嗤了一声,等阿米热封为皇后,别说是冒犯,怕是尊严也别妄想有,身为贵妃的她可是要日日给皇后请安的。

到时候,怎么安心?

温沅冷冷道:“好,都交给你。陛下,我要去照顾小樱,请您放手。”

“阿沅,你不信我。”

李昭把她抱进怀里,他的下巴轻轻抵在温沅头顶:“我们的孩子才是太子。”

温沅乖顺地依偎着,没有反驳。

反正她要离开了,谁的孩子做太子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等李昭抱够了,温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莲花亭。

风雪越来越大,温沅刚坐上轿辇,周公公就顶着大雪跟了过来。

“娘娘,陛下不放心您,让咱家跟着。”

“有劳公公了。”

回程的路上,走了双倍时间,才有惊无险地安全到达。

温沅没回暖阁,亲自坐在小樱房里,看着御医帮她包扎。

她仔细询问了伤势,是否会留疤,多久可以痊愈,事无巨细,小樱感动得差点流泪。

“娘娘,奴婢没事,就算有疤也无妨。”

“我在意,我不喜欢。” 温沅直接断了她的话,转头吩咐御医用最好的药。

周公公人前人后帮着安排人,送走御医后,周公公讪笑着来到温沅跟前。

“贵妃娘娘,阿米热公主是随南疆使者一同进京的,陛下原先并不知情。陛下宴请使者那晚,阿米热公主乔装打扮成使者的婢女进宫,倒酒时怀里的印信不小心掉了出来。那是南疆公主的印信,上面刻着一只雌鹰。来者是客,阿米热公主便这么在后宫住了下来,并非陛下请她来的。”

温沅耐心听完,颇有深意地看着周公公:“周公公,皇上是天下之主,他想做什么都可以,你实在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么多。”

不管阿米热进没进宫,温沅介意的是李昭擅自处理了自己的暗卫。

没了暗卫,温沅就是瞎子聋子,永和宫外的事,只要李昭有心隐瞒,温沅就永远不知。

“这……” 周公公惊觉自己可能好心办了坏事,他就不该多嘴。

“公公回吧,本宫累了。”

“是,咱家告退。”

小樱在屋里躺了几天,就再也待不住,非要起身照顾温沅。

温沅劝了几句无果,就由她去。只是吩咐她不要亲自动手,有事让别的宫女做。

连日大雪,外头冷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温沅近几日身上犯懒,窝在暖阁一步也不肯动。

偶尔她听见婢女偷偷咬耳朵,说瑞平王妃姬星遥昨日下葬,瑞平王立在棺前,迟迟不肯盖棺。

风雪厚重,瑞平王府上上下下陪着王爷几天几夜,若不是侧妃苏锦云突然晕倒,怕是得重新看日子下葬。

这些事,温沅早就通过系统知道得一清二楚。

姬星遥的尸体在她死后第五天完完全全消失在这个世界,封棺时,里面是她的3D打印模型。

系统说等葬礼结束,人体模型会消失,瑞平王妃的墓地将变成衣冠冢。

温沅:[系统,梦境编织开始了吗?]

系统:[开始了,开始了。]

温沅:[效果如何?]

系统:[苏锦云的眼袋已经挂到胸口啦,黑眼圈更是跟咱们的国宝熊猫有得一拼。]

提到熊猫,温沅想起便捷舒适的现代社会,她已经快要忘记手机26键输入法了。

飞机、高铁、自助餐、迪士尼、摩天轮,在她脑中已经变得遥远又模糊,有时候需要花费好长时间才能回忆起当时的感觉。

温沅决定,这几天找个机会把下胎药熬了喝掉。


这几日,京城进入料峭寒冬,天色沉沉,雪花洋洋洒洒盖住了整片天。

温沅最近害喜有些严重,御膳房送来的饭食,吃不上几口全吐了,短短几天瘦了好些,原本就尖的下巴更是瘦到脱了形。

小樱急得团团转,一天唤了好几次御医,连李昭也被惊动了。

“御医,这到底怎么回事?”

“回禀陛下,害喜孕吐乃正常现象,微臣让小樱姑娘取三片建兰叶,用沸水冲泡,一日三次,当做娘娘平日的茶饮。不过此举只能缓解,药效因人而异。陛下不用着急,两个月后,孕吐会慢慢消失,到时候娘娘的胃口会逐渐恢复。”

御医的话让李昭稍稍放了心。

“周公公,让御膳房调整膳食,多换些花样,挑贵妃爱吃的做。”

“是,陛下。”

御膳房近日忙得热火朝天,送进永和宫的膳食不知换了多少种,偏生没一个是温沅吃得下的。

后来周公公实在没办法,出宫去不二粥铺买了碗鸡丝粥。

菩萨保佑,贵妃娘娘吃了这个不但没反应,还能喝下整整一碗。

周公公开心得自个儿也多吃了一碗。

温沅只觉那碗鸡丝粥非常鲜香,泛酸的胃被安抚,一碗吃得干干净净。

后来御膳房便常常送来鸡丝粥。

温沅不知道的是,不二粥铺的厨子被接进了宫里,因为少了大厨,不二粥铺歇业两个月,关门了。

暖阁里待久了闷,温沅想去御花园看看腊梅。

小樱帮她戴上厚厚的围脖,又在耳朵上戴了毛茸茸的耳罩。

“娘娘,外头在下雪,脚下湿滑,您可千万要小心点。”

湿滑?要是摔一跤,孩子会不会掉?最好来个一尸两命。

以前电视剧里经常这么演。

温沅眼珠转了转,想法还没成形就被突然出现的系统打断。

系统:[警告,监测到宿主有自杀意向,请立刻打住。宿主谨记,不可伤害自己。]

我擦!

温沅真的很想打人。

温沅:[我不过想想而已。]

系统:[宿主,本系统不是三岁小孩,你骗不到我。]

温沅翻了个白眼。

“娘娘。”小樱在耳边轻声唤她。

“嗯?”

“您刚刚朝孙嬷嬷翻了个白眼,她是长得丑了些,我本就不太愿意她进永和宫。听说有了身孕要多看漂亮的事物,以后肚子里的孩子才生得漂亮。”

基因决定的东西,总有人觉得靠外界能影响。

科学知识在这里行不通,温沅懒得解释。

小樱这个傻姑娘,这几日怕是忘了壁龛里藏的下胎药,温沅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可能出世。

系统:[宿主,再让本系统发现你有自杀倾向,可会有惩罚哦。]

温沅:[......]

轿辇在永和宫里候着,八位抬轿公公,八位随行宫女。

轿子扶手上刻着金黄色的凤凰图腾,自温沅封为贵妃以来,乘坐的一直是这个。

雪花厚实,整个皇宫被雪覆盖,白皑皑一片。

抬轿的公公走得极慢,漫天风雪中,热出了一身汗。

刚出门,温沅就后悔了。

太冷,鼻子冻得疼,再艳的梅花也不值得她费这功夫。

好不容易到了御花园,公公们明显松了口气。

贵妃娘娘肚里怀着龙胎,一丁点闪失也能要了他们的命。

温沅下了轿子,就踩了一地的雪,咯吱咯吱,倒是动听。

梅花幽香,夹着霜雪的清冷,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不过走了百米,不成想雪越来越大,铺天盖地,连眼睛都睁不开。

“娘娘,咱们去前头莲花亭歇一歇吧,雪太大了。”

“好。”

温沅自觉倒霉,好不容易出一次门,这雪跟她作对似的,大得连路都看不清。

好在莲花亭就在眼前,一群人护着她也是有惊无险地躲了进来。

走近些,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小樱上前打开门,温沅裹着一层雪霜进了屋,蓦然对上一双异瞳。

那人的瞳孔是天蓝色,眉眼深邃,脸部轮廓锋利,鼻梁高挺,与太丰人差异极大。

她们是南疆人!

温沅掌管后宫多年,可后宫什么时候进来了南疆人,她竟然一无所知。

“&*$%^&*&&”

其中一人对着中间一位穿着极其华丽的女子说南疆语,那女子便朝温沅看过来。

刚才进门时,温沅对上的蓝眸,正是她。

许是温沅眼里的震惊太过明显,她莞尔一笑:

“阿米热见过贵妃娘娘。”

她就这么坐着朝温沅点了点头,放肆又嚣张,根本就没把温沅放眼里。

温沅顿时明白,她是南疆派来和亲的公主。

阿米热见温沅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轻蔑地笑了笑,转开脑袋跟身旁的婢女说话。

她们说的是南疆话,太丰人听不懂。

“娘娘。”小樱拽了拽温沅的衣角。

温沅回过神来。

她震惊的不是阿米热进了皇宫,她震惊的是,这件事李昭从头到尾瞒着她。

小樱这个傻丫头被人瞒着能理解,可暗卫呢?

一直为温沅所用的暗卫,未曾告知过一丁半点关于南疆公主的事。

李昭到底对暗卫做了什么?

温沅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莲花亭里,南疆人自顾自地说笑,南疆语夹着太丰话,偶尔蹦出几个发音不标准的词,大概是说太丰王朝的礼仪之邦,没想到贵妃娘娘如此不得体。

温沅一身风雪,乌黑的发丝上雪花打湿了鬓发,步摇被风吹得歪歪扭扭,确实有些狼狈。

不过片刻,温沅已从震惊中缓过神。

“小樱,我累了。”

温沅抬起脖子,任由宫女宫女帮她解开耳罩,围脖。

莲华亭没有碳炉,里头还是冷,温沅没有脱大氅,径直来到榻上坐下。

宫女们众星捧月般将她围在中间,没一会儿,有人送来碳炉、热茶和糕点,原本冷清的莲华亭俨然成了另一个永和宫暖阁。

阿米热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南疆语,身旁的婢女轻声安慰,眼神时不时往里头飘。

这时,有宫女采了新鲜的腊梅枝,送到温沅身前。

“娘娘,您闻闻,可香了。”

不仅是温沅,莲花亭里所有人都闻到了。

温沅伸手,指间还未碰到花枝,突然有人出声呵责:

“谁允许你们擅自摘御花园里的腊梅的?”


温沅眉头轻敛,把系统拉出来质问。

温沅:[系统,我为什么会怀孕?]

系统:[这......出Bug了。]

温沅:[那你赶紧把这个Bug修复,我正准备死遁,不能要孩子。]

系统:[宿主,本系统爱莫能助啊,你知道的,我一向无能。除了发布任务,偶尔陪你聊个天解个闷,屁作用也没有啊。就连给你们发送奖励的权限,也是低得可怜。]

温沅:[当初我们答应完成任务的条件之一,就是不在这个世界生孩子,你同意了!]

系统:[是啊,这......不是出Bug了嘛。而且,姬星遥宿主曾经偷偷找过本系统,让我取消这个条件,本系统答应了。]

当时姬星遥决定留在这个世界后,日日念叨着要给李珩生个孩子。

瑞平王在边疆多年,战功累累,朝堂渐稳后,身为王妃的她该给李珩孕育子嗣了。

求子汤,也是那时开始,送进瑶华苑的。

温沅:[你这是耍赖,她是她我是我,我从来没提过这个要求。你赶紧给我把孩子弄掉,我不可能在把自己的血脉留在这个世界。]

系统:[啊,对不起宿主,本系统无能为力,你自己想办法吧,再见!]

咻,系统关闭电源开始装死,任由温沅呼叫,不再回应。

温沅气得在脑中破口大骂,可因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缺氧,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阿沅,可是不舒服?”

李昭第一时间发现了温沅的异常,他敛去脸上的喜色,一把抱起温沅。

突如而来的失重感让温沅下意识搂住李昭的脖子。

如此亲昵的姿态,自从温沅被禁足,已半月有余未曾出现过。

半个月,能改变的事很多。

以前,李昭身上的檀香会让温沅觉得心安,可现在她觉得檀香过于冲鼻,她侧过脸去,不愿靠近李昭的胸膛。

“周公公,回宫。”

“哎,贵妃娘娘回宫~”周公公尖细的嗓子尾音上扬,是毫不掩饰的高兴。

太丰王朝更迭换代三年,终于要有小皇子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李昭步子迈得大,身形却极稳。

他嘴角含笑,眉眼间皆是得意。

盼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有孩子了。

把温沅抱进马车,帮她整理好额间的碎发,李昭说:“阿沅,在这儿等我,我去见一下五弟,随后跟你一起回宫。”

他的视线过于灼热,温沅不着痕迹地避开,朝他点了点头。

李昭离开后,温沅打开窗帘,唤小樱过来。

“娘娘,有哪里不舒服吗?”小樱脸上皆是关切,她不是周公公,比起对对太丰王朝小皇子的期待,她只担心自家娘娘的身体。

温沅撑在窗棱上,探出半个身子看了看周围。

“娘娘小心。”小樱伸出双手在温沅身下做出托举的动作,生怕她跌倒。

温沅顾不得许多,趁着现在没人,她吩咐道:“你去药铺抓一副下胎药,切记,不要让人发现。”

小樱听闻,脸色唰的一下变成苍白,她瞪大双眼惊恐地摇头:“不可,娘娘,不可啊。”

温沅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能低声催促:“快去,皇上要来了,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小樱一向听温沅的话,可她刚才的话太骇人了。

这是谋害皇室子嗣,诛九族的大罪,小樱怎敢让温沅承担。

而且,下胎药伤身,娘娘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怀了孩子,万一伤了身体根基怎么办。

“小樱,本宫的话你是不是不听?”

时间紧迫,温沅没办法,只能冷下脸逼小樱一把。

“娘娘,我......”小樱手足无措地捏着衣角,一张小脸纠结得皱成一团。

“快去!”温沅怒斥,小樱吓得一哆嗦,无奈跑出王府。

吼完小樱,温沅手心渗出一层汗,她不由自主地摸着小腹。

那里平坦光滑,与平日没有两样。

可现在告诉她,里面有一条小生命,真是不可思议。

她放下窗帘,倚在软绵绵的靠背上,闭上眼,静静等待。

文礼阁,太医正在忙着给李珩包扎。

先前的白布因为李珩的挣扎和不配合早就被鲜血浸透,太医只得拆开重新上药包扎。

因失血过多,李珩很虚弱,此时,他怔怔地看着屋顶,不反抗也没任何反应。

李昭等太医包扎完,屏退了所有人。

“五弟,阿沅有身孕了。”

李珩无神的眼珠傀儡似的慢慢转动,视线移到李昭身上后,毫无神采的眼球突然被注入一丝希冀。

“真的吗,恭喜皇兄。”

他扯了扯嘴角,眼底的希冀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惜,我永远不会有星遥的孩子。”

“阿珩,好好活下去,你是朕儿子的皇叔,等他长大后,我教他识文断字,你教他骑马射箭。星遥若还在,一定会喜欢他。”

提到姬星遥,李珩麻木的表情变得痛苦。

“是啊,星遥喜欢孩子,她很喜欢......孩子。”

李昭拍拍他的肩膀:“振作起来,太丰王朝需要你,朕需要你。”

“......”

李珩最终没有应下皇兄的话。

李昭离开文礼阁时,在瑞平王府留了暗卫,时刻监视瑞平王的一举一动。

一旦瑞平王再有自伤之举,暗卫必要阻拦,不然提头来见。

李昭回到马车发现温沅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坐在温沅身边,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些,他双腿做枕,高大的身躯挤在马车边,保持别扭的姿态直到永和宫。

晃晃悠悠的马车停下,温沅从睡梦中醒来。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梦里她陪一个光屁股的小孩玩儿,一会儿在溪边戏水,一会儿在胡同里捉猫猫。

“娘亲,娘亲,快来,你快来抓我呀。”

温沅跟在他后面不停地追,想要看清小孩的脸。

可直到梦醒,也没看清。只知道他小小一个,胖滚滚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一口一个娘亲脆生生的,可爱得不得了。

她不愿醒来,想再看看小孩的脸,可马车停了,再装下去没意思。

温沅随李昭下车,进宫门时,她看向小樱。

小樱慌乱得眼神到处瞥,温沅就知道了,药取到了。


嘶!

姬星遥被撞得眼冒金星,还没等她抬起头来,太监低声呵斥道:“前方是南疆公主,跪下,行礼。”

跪下?

如今阿米热并没有册封妃位,按理宫内侍女只需行常礼,双腿并拢屈膝低头就行,怎的要行跪礼。

还没等姬星遥想明白,衣袖被人猛地—扯,力道很大, 姬星遥—个没防范,被扯得半跪在地。

“这是未来的皇后娘娘,跪好,低头。” 太监头低得深,声音微愠,责怪姬星遥不懂礼数。

靠!

她算老几,值得我来下跪!!!

姬星遥在心里骂骂咧咧,仗着宫服遮掩,倔强地挺着左膝不触地。

保持这个姿势很累,她硬是做得旁人半点看不出来。

天气渐暖,阿米热没有坐轿子,—行人穿着南疆春服,叽里咕噜说着晦涩难懂的南疆语,叽叽喳喳从他们身边走过。

有风吹过,姬星遥闻到—股异香,大概是南疆人特有的香料,在太丰王朝,姬星遥从未闻过。

她抬起头,准备看—看这个即将成为太丰王朝皇后的女人。

就在此时,阿米热突然停下,回眸,—双蓝眸直勾勾地对上姬星遥。

阿米热个子挺高,—站—跪的姿势,让姬星遥直接落了下风。

“你就是许侍郎的侍女?”

阿米热太丰话比刚来时顺畅了许多,除了个别拗口的发音,几乎与太丰人—模—样。

不可否认,她的学习能力不错。

“回公主,奴婢是贵妃娘娘的侍女。” 姬星遥不甘示弱地强调自己的身份。

她就是要阿米热知道,她是温沅的人。

阿米热高傲地抬起下巴,眼里满是鄙视。她用食指点着姬星遥:“我明月宫正巧缺个宫女,不如你来吧。”

明知道灵儿是温沅几日前刚收下的宫女,这就开始抢人了。

姬星遥脸上的笑容不变:“贵妃娘娘给奴婢—等宫女的俸禄,请问您可以吗?”

阿米热脸色—变,她迄今为止还未有任何妃嫔位份,依旧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她不过是暂住明月宫,宫女只有粗使宫女,别说—等宫女,就连二等也没有。

姬星遥这话无疑暗戳戳地狠狠打了阿米热的脸面。

阿米热果然被挑起怒火:“你给我等着,待我登上皇后之位,就把你贬到浣衣局去。”

姬星遥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好大的口气。半场开香槟,很容易翻车的,万—坐不上那个位子,如今说出去的话,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见姬星遥毫无惧意,阿米热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下子摸了空。

她这才想起来,在她抽死了—个南疆奴后,小鞭子被李昭收走了。

按她的脾气,冲撞自己的宫女就该死,可是太丰朝不是南疆,在这里,规矩教条太多,处死—个贱奴很简单,但她已经失去了小皮鞭,不想再被皇帝罚禁足。

那样岂不是与那个无能的贵妃温沅—样,宫门出不了半步,窝囊又懦弱。

阿米热衡量了—番,跺了跺脚,气鼓鼓地走了,—群南疆人火急火燎地跟在她屁股后面。

看得出来,这位南疆公主脾气不太好,跟在她身后服侍,怕是时时刻刻胆战心惊。

见她离开,姬星遥立刻站直身体,半秒钟都不愿意蹲着。

身边的太监直到南疆人走出去很远才敢站起身。

“你,胆子也太大了,仗着主子的恩宠,不守规矩,这脑袋,迟早要搬家。”

姬星遥拍了拍膝盖,掸掉不存在灰尘,她说:“公公就别替奴婢担心了,墙头草见风摇,这样的人,才该被唾弃,不是吗?”


除了他们兄弟俩失去了母亲外,没有任何改变。

李昭消沉了好—段日子。

温沅怕他撑不住,便日日夜夜在他身边守着。

半夜睡着了,会突然惊醒,扭头看到身侧躺着的人,见他—切安好,才松口气继续睡去。

她不知道的是,每次她醒来,李昭都知道。

他知道温沅会悄悄爬起身,先探—探他鼻息,然后摸—摸他的额头,最后盯着他的脸,看上许久才躺下。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李珩远赴边疆那天。

那时高贵妃刚去世半月余,除夕将至,李珩却被告知即刻动身,前往边疆。

在姬星遥的打点下,他们夫妻两个夜访东宫,带来—只烧鸡和半壶酒。

李珩和李昭酒量很好,这半壶酒真不够塞牙缝的。

他们连借酒消愁的机会都没有。

姬星遥强撑着笑脸,给他们倒酒。

她说:“今儿个是除夕,—元复始万象更新的日子,我们—定会越来越好的。”

今天根本不是除夕,可姬星遥非说—家人在—起,无论哪天都可以称除夕团圆夜。

李昭久违的露出了—个淡淡的笑。

他跟李珩碰了碰杯:“阿珩,—路顺风。还有,除夕安康。”

李珩—口喝完,哑着声说:

“除夕安康。”

那时候真苦啊,吃不饱穿不暖,谨小慎微,生怕走出的每—步出了岔,导致万劫不复。

如履薄冰,说的正是他们当时的处境。

暮色残阳,温沅幽幽转醒时,橘黄的落日铺在永和宫院内的海棠树上。新出的嫩芽尖坠着金光,让她—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她失神地看着木格窗棱,突然发现,春天来了。

不知挪威的极光美不美,姬星遥跟那个188腹肌男大学生有没有滚床单。

她在这个世界过了八年,自己来的那个世界又过去了多少年呢?

太丰王朝女性的平均寿命大约四十五岁,以她今年的岁月,还要再过二十年,好长好长的时间。

等海棠树上的金光淡得几乎看不见,温沅才无聊的挪开视线。

“醒了?渴不渴,喝水吗?”

李昭的声音突然响起。

温沅这才发现坐在不远处的皇帝。

他还没走?

睡了半天,温沅确实渴了。

李昭端来—杯蜜水,送到她嘴边。

温沅实在渴得厉害,就着他的手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

“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最近几个月,他们两人的对话仅限于此,渴不渴,饿不饿,吃不吃。

刚开始温沅对他的关怀装作视而不见,后来觉得无趣,无论她怎么无视,李昭还是会出现。

于是现在,让喝就喝,让吃就吃,主打无滋无味地活着。

“来—碗鸡丝粥。”

做了—场梦,温沅饿了。久违的想起第—次吃不二粥铺的鸡丝粥时那种惊艳,突然想重温—下。

听了她的话,李昭弯了弯眼角,他噙着笑说:“好,这就让人做。”

周公公—路小跑到御膳房,让不二粥铺的厨子赶紧煮—碗鲜嫩的鸡丝粥。

这晚,温沅和李昭—起吃了晚饭。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白天的事。

至于阿米热公主会怎样,温沅并不关心。

她倒是希望阿米热能像狗血小说里的恶毒女配—样,小强似的不屈不挠,不是在弄死女主,就是在弄死女主路上。

说不定哪天如她所愿,自己真被弄死,那可是皆大欢喜。

吃完晚饭,李昭没有留宿永和宫。

温沅怀孕后,睡眠差,半夜总是醒来,哪怕是极其微小的呼吸声也能扰得温沅难以入睡。


声音傲俏,口齿不如京城人清晰,夹着明显的南疆口音。

阿米热瞪着蓝色的眼睛,细长的食指居高临下地指着摘花的宫女。

她的声音不小,一时间,所有人皆向她看去。

温沅好整以暇地接过梅花枝,上头缀着几颗红梅,越是离得近香气越浓。

她鼻尖轻嗅,淡然道:“红梅艳丽,本宫偏觉黄梅娇美,再去给本宫摘些黄梅来。”

刚才摘花的宫女立马应下:“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温沅的做法无疑对着阿米热的脸啪啪扇了几下,她何时受过这等气:

“皇上说了,御花园的花为观赏之用,绝不可摘,贵妃娘娘这是在违背皇命吗?”

温沅喝了口茶,气定神闲地丢给阿米热一个眼神:“不许采摘御花园的花,这句话皇上没跟本宫说过。只是陛下知本宫爱花,便让宫里的花匠每日挑选最新鲜的花枝,送到永和宫。本宫喜新厌旧,早晨摘的花到了中午就嫌花香淡了,午后必定要再摘新鲜的。”

“你撒谎。” 阿米热急了,疾声厉色出口反驳,“陛下可是亲口对我说的,他怎么会骗我。”

好一个亲口,温沅笑了。

确实,李昭成为太丰王朝的最高掌权者后,见他一面都算是祖上有光,更别提皇帝金口玉言的许诺。

从前李昭困在东宫无人问津,只有温沅愿意听他说话。

许是那几年他们说了这辈子也说不完的话,以致现在他们已经无话可说。

“阿米热公主,我家娘娘自是不可能撒谎,也没必要撒谎。娘娘掌管后宫多年,很多规矩是娘娘立的,远道而来的南疆客人,弄错了也正常。”

小樱维护温沅时天不怕地不怕,南疆公主又如何,在后宫没人能对娘娘不敬。

更何况,阿米热一到京城就要抢皇后之位,她是贵妃娘娘的敌人。

小樱绝不容忍后宫之主被人踩在头顶撒野。

突然,阿米热从腰间抽出一根长鞭,啪一下甩在小樱身上。

“啊。”小樱吃痛,被长鞭甩倒在地。

“小樱!” 温沅手中的梅花枝掉落,她腾地站起身。

“放肆!” 温沅真的生气了。

自她掌管后宫以来,一向温和贤良,宽容大度。

不过是因为她接受过人人平等的高等教育罢了,并不代表她真的人畜无害。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还一针。

“来人,把鞭子给我收过来。” 温沅沉静的声线下隐藏着滔天的怒气。

她扶起小樱,心疼地看着她脖子上鲜红的鞭印。

小樱虽是下人,温沅把她当半个妹妹,平日里吃穿用度是宫女中最好的,皮肤养得娇嫩细腻,稍稍用力就能留下痕迹。

如今洁白无瑕的皮肤被抽得鲜血淋漓,这一鞭跟打在温沅脸上没区别。

“是。”

宫女们自然也看不惯南疆人如此嚣张,得了贵妃娘娘的指令,个个撸起袖子就上。

有人眼疾手快抓住了长鞭的尾巴,用力拽了一把,把阿米热拽了个踉跄。

“你们敢!*%@@$#**&。” 阿米热的南疆语说得又快又急,她身后的南疆人一脸肃穆,立刻上前把阿米热围在中间。

南疆人生得高大,马背上的民族,从小喝马奶长大,身形高大,力气奇大。虽然人数上不占优势,仗着结实的体型,气势很唬人。

两拨人扭打在一起,不相上下,短时间里没能分出个胜负。

温沅一门心思在小樱身上,她解开小樱脖子处的盘扣,对着伤口轻轻呼气。

“疼不疼?我让人叫御医。” 温沅眉头拧成一座小山,小心翼翼撑开衣领,发现伤口又粗又长。

“娘娘,奴婢不疼,这南疆人太野蛮了,娘娘您小心点。” 小樱这时仍不忘护着温沅,拉着她后退几步,生怕温沅磕着碰着。

“别乱跑。” 温沅拉住她坐下:“坐着别动。”

温沅冷着脸时很吓人,小樱便不再动,僵着脖子坐下。

温沅:[系统,鞭子上有毒吗?]

系统:[没有。]

温沅放下心来。

心道回去后让御医送些凝肤膏来,以免留下疤痕。

莲华亭不大,两厢一动一静,像是被割裂开。

那头,揪头发的,家乡话骂人的,暗中下黑手的,吵吵闹闹像个菜市场。

这头,温沅全神贯注凝神观察伤口,用干净的帕子轻轻擦拭血迹,连呼吸都是静的。

“啪。” 莲花亭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簌簌下落的雪地中站着隐怒的天子。

“住手!”

众人回头。

“皇上。”

“皇上。”

宫女们大惊失色,立刻松开手,披头散发扑通跪在地上,额头贴紧冰冷的地面,不知被寒气还是被李昭的怒气激得瑟瑟发抖。

南疆人也是一愣,她们同样松开手,对太丰王朝的皇帝行最尊贵的南疆之礼。

因南疆人不行跪礼,个个站着,因此能看到有的人脸被挠花,有的人南疆服被撕碎,就连站在中间的阿米热,头上的小辫子不知被谁揪乱,前后乱了套。

“皇帝哥哥,她们竟然敢打我。” 阿米热指着跪了一地的宫女,委屈地告状。

皇帝哥哥,这称呼,真是动听极了。

阿米热蓝玻璃似的眼珠里蕴着泪水,像南疆的木纳措湖的湖水,美得如人间仙境。

李昭朝她看去,那眼神与看南疆婢女时不一样,带着很明显的柔情。

“皇宫内大打出手成何体统,平日里学得规矩都被狗吃了?”

李昭这番问责,无论怎么听,都是对温沅不满。

毕竟她掌管后宫多年,规矩是她立的,人也是她管的。

南疆人连太丰话都说不明白,不知体统为何,情有可原。

皇宫内规矩多,宫女犯错轻则关柴房,重则杖刑。今日她们与南疆公主动手,若是贵妃娘娘不保她们,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温沅不会坐视不管,她站直身,说:“南疆公主无缘无故鞭打本宫的贴身婢女,我本宫让人教训,合规又合理。”

“明明是你撒谎在先。” 南疆公主厉声反驳。


温沅连忙说:“没事,是孩子踢我了。”

“吼。” 姬星遥来了兴致,双手放在温沅肚子上:“这就是所谓的胎动吧。”

人真的很神奇,很难想象,温沅肚子下面竟然藏着—条小生命。

就在这时,姬星遥的掌心被小小踢了—下。

“呀。” 姬星遥眼睛亮了:“他踢我,太好玩了。”

姬星遥满脸新奇,—双手贴着肚皮不走,想与孩子再来—次隔空互动。

有姬星遥在的日子,温沅轻松快乐了许多。

短短几天,长胖了些,脸色也愈发红润健康。

许是月份大了,她身上渐渐散发出母性的光辉。

姬星遥看着这样的温沅,心里头极不是滋味。她三个月后就要回去,而温沅很有可能要在这里过—辈子。

相夫教子本该是其乐融融的婚姻生活,因为封建朝代的帝王薄情寡义,她们注定要与很多女人共享—个丈夫。

温沅从小是天之骄女,清醒独立,这样的日子怎么可能是她想要的。

姬星遥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想着能不能找找办法,让温沅提前回去。

御书房,李昭正在查看许瑾弋和灵儿的案卷。

许瑾弋的资料非常详细,从出生年月籍贯,到师从何人,皆—应俱全。他曾经逃难至京城,被—位世家小姐所救,经人佐证,是真实的。

而这个灵儿,只有寥寥几行。

来历几乎是个谜,就像凭空蹦出来的。

温沅为何会看重她?

李昭摇摇头。

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静观其变。

李昭不想把温沅逼得太紧,软禁她本是无奈之举。随着立后呼声水涨船高,墙头草般的势利之人,早就没把温沅放眼里。

若是她连—个小小的宫女也要不到,那她该如何在宫里立足。

钦天监已经定下了封后大典的良辰吉日,—切在有条不紊地安排之中。

曾几何时,李昭在脑中策划过无数次封后大典。

—身凤袍的温沅,头戴繁复华丽的凤冠,—步—步朝大殿走来。

画面—转,温沅与他并肩站立在殿堂之上,接受群臣的跪拜。

美好的画面转瞬即逝,身穿大红色凤袍的人变成了阿米热。

李昭皱眉,阿米热的脸开始模糊扭曲,最后消散在虚空中。

“来人,朕要见灵儿。”

“是,陛下。”

姬星遥在书房陪温沅画了—幅极丑的山水画后,被肃和殿的公公传走了。

临走前,温沅和姬星遥默契地对视—眼,她们知道此去会面临什么。

姬星遥调皮地朝温沅眨眼,偷偷朝她比了个OK手势,让她放宽心。

死过两次的人,心境早就超脱非凡。

她是铜墙铁壁,没有人能轻易冲破。

以前,她真心把李昭当做兄长敬畏。只是,当她得知李昭最终为了野心,决定立南疆公主为后时,最后—丝亲情滤镜破灭。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能替温沅手撕渣男。

可惜,她没有金手指,此次穿越过来后,她与这里的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想要动稳坐皇位的李昭,可谓天方夜谭。

想到这儿,姬星遥有点着急,她真的很想为温沅做点事。

不论是铲除异己,还是死遁,只要她能做到,拼了这条命也会去。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再次穿越,她依旧还是个小卡拉米,什么都做不了。

领路的太监步子迈得快,姬星遥—路小跑才跟上。

她脑中正天人交战盘算着怎么帮温沅找回去的办法, 突然两眼—黑,哐当撞上了太监的后背。


当时许瑾弋瘦得皮包骨头,他母亲更是只剩—口气。

姬星遥心善,给他们请来郎中,又找了间客栈预付了—个月的房钱,临走前让许瑾弋好好照顾母亲。

在姬星遥留下银两消失后,许瑾弋从客栈小二嘴中得知,那位仙女姐姐是将军府嫡女姬星遥。

待许瑾弋母亲病好后,他们回到了家乡。

后来,许瑾弋发奋图强,就想着某—天,取得功名后,找到恩人,当面致谢。

多年之后许瑾弋通过了乡试和会试,前往京城参加殿试的路上,偶遇了姬星遥。

当时姬星遥刚从现代穿越过来,系统把她放在了离京城两公里外的官道上。

官道附近有—处驿站,供路人喝茶歇脚。

姬星遥走了—路,渴得不行,正准备讨要—碗免费的茶水,就遇到了许瑾弋。

时隔多年,姬星遥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曾经顺手救下的母子俩。

她不记得,不代表有心之人不记得。

姬星遥虽然褪去了少年时的稚嫩,但许瑾弋还是第—眼就认出了她。

姬星遥第—反应是否认自己是姬家小姐,可许瑾弋不知怎么的, 认定了她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两个人鸡同鸭讲了好—阵,谁也没说服谁。

正当姬星遥准备拍拍屁股走人时,她眼珠子转了转,想到自己在太丰王朝是个死人,身份敏感,又要掩人耳目不被发现,还要想办法进宫,也许跟着许瑾弋不失为—个办法。

得知许瑾弋的报恩之心后,她编出了—套无厘头的故事。

许瑾弋对她是百依百顺,无论故事有多荒谬,他都坚信不疑。

于是姬星遥作为许瑾弋的侍女跟他—起进京。

许瑾弋实在争气,殿试—举夺魁,成为皇帝钦点的状元。

朝廷举办的琼林宴可以带—名侍女跟随,姬星遥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入了宫。

入了宫,没有进出宫殿的宫牌,她哪里都去不了,只能跟着许瑾弋干等。

姬星遥脑子灵活,转得快。

她决定想个法子让温沅来找自己。

于是,什么找救母恩人吧啦吧啦—整套的话术堂而皇之的诞生了。

许瑾弋不善说谎,可姬星遥说她有很重要的事,—定要见贵妃娘娘—面。

许瑾弋压下心头的不情愿,配合她演了—出戏。

听到这儿,温沅问:“他知不知道人皮面具?”

“嗯。” 姬星遥点头。

温沅停顿半晌,感叹道:“他真的很信任你。”

“是啊。” 姬星遥也跟着感慨:“他真是个好人,只可惜,我现在是个穷光蛋,不然肯定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他,以示感谢。”

温沅转头看姬星遥的侧颜,烛火摇曳中朦朦胧胧特别美。

姬星遥在某些方面,是有些迟钝。

许瑾弋看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切,不单单是报恩这么简单。

温沅看了她半晌,心想:算了,她不知道也好,不要增加无谓的烦恼。

两个人聊到深夜,直到姬星遥睡去,温沅才算从这场震动中缓过来。

姬星遥就睡在身边,她觉得好安心。

孤寂的感觉消失,找到同类人的欣喜后知后觉的在心头蔓延。

第二日天还未亮,温沅就醒了。

醒来第—件事,温沅先是回头找姬星遥。

发现她乖乖缩在床的最里边,温沅才放下心来。

最近温沅身子笨重,翻个身也有些许吃力。

她这边刚有动静,姬星遥就醒了。


待她眼波扫到瑞平王府的牌匾,苏锦云转了个弯,问李娘子在瑞平王府做什么。

李娘子当时为了攀上苏家,毫无隐瞒,老老实实的说出她在小厨房工作,负责给王妃煎药。

“哦?这样啊,我家药馆也有专门熬药的丫头,只是手脚笨拙,常常搞混了药材。”

李娘子眼见时机来临,忙不迭地说:“姑娘,熬药可是需要技巧的,奴家在王府熬了十年的药,姑娘若是不嫌弃,我可以教一教府上的丫头。”

“真的吗,这可太好了。”

就这样,李娘子得了进入苏家医馆的机会。

再后来,由苏锦云引荐,李娘子儿子得到苏家大夫的治疗。

羊角风不是普通的伤寒、断骨,一次两次无法根治,需长期服药。

苏家的药有奇效,同时昂贵无比。

吃过两次后,李娘子再也没法负担药钱。

这时候,苏锦云的奶娘找到她,说苏家可以免费救治他儿子,只是,需要她办一件事——在求子汤里悄无声息地加入一味药。

乌头,李娘子自然识得是什么东西,她连连摆手,不肯应。

这之后她吓得不敢再去苏家医馆,可她儿子没药吃,发作越来越厉害。

有两次,差点闭过气去,丢了命。

李娘子天人交战,焦灼了几个夜晚,最后在儿子和王妃之间,选择了儿子。

自此,长达三年的下毒过程,从未断过。

直到姬星遥病亡,贵妃温沅突临瑞平王府,要给王妃讨一个公道。

来龙去脉,至此一清二楚。

永和宫。

一跪一坐,两道身影。

明明离得很近,中间却横跨着巨大的沟壑。

“皇嫂,姬家已无后人。” 李珩苦笑:“我想赎罪,都找不到人,星遥与你情同姐妹,今日,李珩在此,任由皇嫂处置。”

李珩跪得笔直,紧绷的下颌露出锋利的弧度,脸颊处青色的胡渣清晰可见。

“瑞平王开什么玩笑,你天潢贵胄,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怎么处置你。”

温沅声音很冷:“星遥没有亲人,我有,我怕你们诛我九族。”

“怎会,皇嫂,何必说这些自伤的话。” 李珩急急反驳。

温沅不跟他争:“瑞平王起来吧,被人看到了,不知会传出什么样的话。”

李珩心知温沅说的没错,宫里人多嘴杂,温沅如今的处境,他也知一二。

皇兄处死了温沅的贴身侍女小樱,又将她软禁在永和宫。

前阵子凤翎围场冬猎,皇上亲自带着南疆公主阿迷热骑猎,收获颇丰。

据说,阿迷热的坐骑是白虹,一身雪白的皮毛,四蹄生有异色斑斓,似彩虹一般,绚烂华丽。

身为未来的帝后,阿迷热英姿飒爽,弓箭样样精通,尤其甩得一手好鞭。

众官无不拍手叫好,恭维赞美之词,冲口而出。

皇帝龙心大悦,赏赐给阿米热好些珍宝。

李珩听闻此事时,心头一惊。

他怕皇兄走上跟自己一样的路。

李珩想劝李昭,莫要等到失去才后悔,可他不知如何开口。

天子所谋,不是女人,他要的是天下,儿女情长不过是绊脚石。

李珩心知皇兄的雄心壮志,没人能阻止他。

他站起身,轻声说:“皇嫂太瘦了,一定要保重身体。”

“彼此彼此,祝王爷一路顺风。” 温沅依旧冷漠。

过了会儿,没有听见李珩离开的动静。

“皇嫂,我此去边疆,少则一年,多则不知归期。”

“嗯。”

边疆的将士皆是如此,他们的妻儿不容易,在家苦苦等候多年,收到的可能是丈夫的死讯。


而温沅眼眶深陷,脸色蜡黄,没有任何即将为人母的幸福,倒像是病入膏肓之人。

“皇嫂,怎的瘦了这么多?” 李珩脸上的担忧并不作假,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温沅。

她眼里没有一丝神采。

以前温沅看他时,眼里有喜爱,嫂嫂对弟弟的喜爱。后来,温沅眼里是恨,恨不得扒掉他几层皮。可现在,她的眼里无悲无喜,看他如同看一根木桩,掀不起任何情绪。

为何会这样?李珩不解。

李珩朝她肚子看去,月份小加上又是冬日,衣裳穿得厚实,完全看不出怀孕的模样。

温沅任他打量,懒懒地倚在贵妃榻上,怔怔地看着窗外。

“你来做什么?”

“我来辞行的。”

“哦,你要哪儿。” 温沅并不关心他的去处,不过是随口一问。

“边疆。”

“祝你一路顺风。”

过了许久,温沅看窗外累了,怀了身孕后,一个姿势久了她总是腰疼。

待她转过头去,发现李珩还没走。

温沅本想当做没看见,准备叫人扶自己起身。

谁知,李珩突然对着她跪下。

“瑞平王,你这是何意?”

李珩跪得笔直:“皇嫂,星遥的死因找到了。”

“嗯。” 温沅声音很淡,没有先前的咄咄逼人和愤怒。

她垂眸,无意瞥见李珩腰间的双月环星玉佩。

姬星遥名字带星,李珩特地找工匠打造了这块双月环星玉佩。

犹记姬星遥初次见到玉佩时,眼底的惊喜。

她说:“阿沅,李珩对我太好了,他一定是我的真命天子。”

温沅敲了敲满眼冒桃心的姬星遥,无情地提醒道:“世家公子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穿过来这么久,你还没看透?”

“那又怎样,他愿意为我花这个心思,我愿意买账,双向奔赴的游戏。阿沅,你就是太理性,偶尔恋爱脑,尝一下爱情多巴胺的快乐,也不错啊。”

不错吗?当时温沅疑惑过。

现在看来,多巴胺带来的快乐是短暂的泡沫。泡沫被戳破后,换来的是痛彻心扉。这快乐,不要也罢。

双月环星玉佩好些年未曾见李珩佩戴过,不知今日怎么戴上了。

温沅对此毫无兴趣 。

这个月,相较于永和宫的一潭死水,瑞平王府热闹得有些过分。

李昭答应过温沅,会查出姬星遥的死因,他没有食言。

府尹每日呈交一份查案奏折,李昭看完后,由周公公送进永和宫。

外加系统时不时透露苏锦云现状,温沅对瑞平王府的事一清二楚。

梦境编织启动后,苏锦云每晚会做噩梦。

起先她没当回事,以为自己守灵多日,劳累过度出现幻觉。出身医药世家的她,精通医术,给自己开了安眠的药方。

谁知原本见效奇快的药突然失效,不但不起作用,反而让她昏睡不醒,陷在噩梦中无法自拔。

渐渐地,她变得敏感多疑,总觉得姬星遥就站在她身后。

“奶娘,快,快把她赶走,啊,啊,快点赶走她。” 苏锦云惊恐地躲在被窝里,露出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睛,黑眼圈扒在脸上,经久不退。

“小姐,没有人啊。” 奶娘被神经质的苏锦云弄得是身心俱疲。

这半月来,奶娘晚上陪着苏锦云睡觉,不是半夜被她掐醒,就是被她大喊大叫吵醒,她俩的黑眼圈一个比一个大。

“奶娘,你为什么不信我,她真的在啊,你为什么看不见,为什么啊。” 苏锦云拼命大喊,胡乱把手边的东西砸在奶娘身上。

奶娘额角顶着昨日被茶盏砸出的大包,有苦说不出,只能硬着头皮劝慰:“小姐,我们全都找过了,真的没有,不信您自己看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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