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雨薇崔哲的女频言情小说《青云直上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燕子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场关于矿难事故如何处理的会议最后不欢而散,但却让初入官场的我明白了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姚援朝和刘文才这两个坎杖子乡的党政一把手明摆着是推卸责任,两个人一唱一和,就把这次矿难的责任都丢给我了,要我承担所谓“监管不力”的责任并处理善后事宜,其他几个乡干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没人帮我说话,我孤掌难鸣,这事就被定了下来。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我才刚从谢文媛的诬陷中解脱出来,又接了矿难这么一个烂摊子,但冷静下来,憋屈归憋屈,其实有一点姚援朝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那就是无论如何辩解,安全生产责任书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我的大名,矿难也是我去宝安金矿实地检查完工作后发生的,上级真追查下来,我难辞其咎,而且一旦处理不好,我的政治生涯可能基本就毁了。...
《青云直上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这场关于矿难事故如何处理的会议最后不欢而散,但却让初入官场的我明白了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
姚援朝和刘文才这两个坎杖子乡的党政一把手明摆着是推卸责任,两个人一唱一和,就把这次矿难的责任都丢给我了,要我承担所谓“监管不力”的责任并处理善后事宜,其他几个乡干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没人帮我说话,我孤掌难鸣,这事就被定了下来。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我才刚从谢文媛的诬陷中解脱出来,又接了矿难这么一个烂摊子,但冷静下来,憋屈归憋屈,其实有一点姚援朝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那就是无论如何辩解,安全生产责任书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我的大名,矿难也是我去宝安金矿实地检查完工作后发生的,上级真追查下来,我难辞其咎,而且一旦处理不好,我的政治生涯可能基本就毁了。
出了会议室,我先让赵连友马上联系乡派出所,跟他们一起带着几个乡干部去矿上封锁现场,然后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办公室。
这一天晚上我又失眠了,翻来覆去都在想这事该怎么办,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我被外面一阵锣鼓声和哭闹声惊醒,等我匆忙穿好衣服走出办公室(当时办公条件简陋,办公室里面放一张简易单人床就当睡觉的地方了),一眼就看见政府大院外面围了不少人,男女老少披麻戴孝哭闹不停,甚至还有在外面上香烧纸的,旁边没看到其他乡干部,只有门卫张大爷在维持秩序。
我顿时心里一沉,走上前去指着门外问,张大爷,这怎么回事?
张大爷愁眉苦脸,说都是矿上死了人的家属,这不是来乡政府讨说法了。
我又问他那怎么没看到乡长和书记,其他乡干部又干嘛去了?张大爷的脸色变了几变,然后告诉我说一大早乡长和书记就走了,他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至于其他乡干部,张大爷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年轻人,碰上这事都是能躲就躲,谁还往跟前凑乎?
听张大爷这么一说,我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气,偌大一个乡政府,这么大的事就让我一个人刚毕业的学生来处理,其他人能跑就跑能躲就躲,尤其是那个乡长刘文才,在会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还有脸教育我说身为党的干部要勇于担当,敢于承担责任,结果事到临头跑得比兔子都快,真他么不是东西。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是我不能在张大爷面前表现出来,我暗自攥了攥拳头,强行将这些怨气压了下去,与其有功夫在这里生闷气还不如想办法去把事情解决来得实在。
就在这个时候乡党委副书记王勇走了出来,看着我说了句跟我来,就走向了大门口,我还以为这是终于有人站出来解决问题了,就跟着他走到了人群跟前,王勇对着正哭闹的群众举起双手往下压了压,喊道,乡亲们!好了好了,先听我说!
这些人显然是认识王勇的,听他这么一喊渐渐安静了下来,王勇又对着乡亲们说,你们的事乡里都已经知道了,乡党政领导班子高度重视,一定会查明原因,也在积极研讨善后和解决的方法,请你们放心,乡政府肯定会给你们一个妥善的交代等等。
我越听越不对劲,这哪是要解决问题,分明就是在打官腔,王勇说完这些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侧着半个身子转向我,摊开手掌尖指着我对着人群介绍道:“这位呢,就是咱们乡主管生产安全的副乡长武常思,姚书记和刘乡长去县里汇报这次金矿事故,临走前委托武乡长全权处理,你们有什么诉求,都可以跟他说!”
我顿时有种很荒谬的感觉,这坎杖子乡的领导干部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无耻程度不断刷新我的认知,相比较起来,谢文媛陷害我的那事真是毛毛雨,简直不值一提。
乡亲们一听说有人负责,顿时群情激愤,一下子就把我围了起来,而王勇则趁乱假装若无其事的走掉了,我也没有功夫去在意他,大家围着我各说各的,我真是什么也听不清,一个头两个大,最后我只好说,这么乱糟糟的也不是办法,亲属什么的先回去,直系亲属每家先派一两个代表,到我办公室里细说。
就这样五个代表跟着我进了办公室,一进门就吵吵着让我给说法,我一边赔笑脸一边热情的沏茶倒水,我知道他们正是情绪激动的时候,我就算说什么他们都是听不进去的,只有先安抚好他们才会听我说,所以我必须先拿出一个真诚的态度,伸手不打笑脸人,可能是我和其他乡领导干部不一样,没有推诿扯皮,是真的想负责任,他们的情绪也就慢慢稳定了下来。
这个时候我才拿出态度,这也是我半夜里辗转反侧想好的,我知道这个时候最忌讳说废话,于是言简意赅的表态了三点,一是肯定要查明矿难原因,给大家一个交代,二是善后赔偿,这一点会跟矿老板谈,赔偿金额严格按照国家规定,一分不少,必要时会请公安部门和法院介入,最后第三点,就是严肃追究责任人,这个由上级调查定论,我请他们相信组织。
在那个年代政府的公信力还是很有权威,没有像现在这样缺失,所以乡亲们听完后或多或少都暂时相信了我,但也说了,一旦他们在乡里得不到满意的结果,一定会上县里甚至市里讨一个公道。
不过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把他们先稳定了下来,我长出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其中一个妇女胸前抱着遗像,一边用手摩擦一边掉眼泪,样子很是可怜。
在农村,青壮年的男人几乎都是家里的顶梁柱,顶梁柱一塌,加上坎杖子还是有名的贫困村,这本来不好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我心有戚戚,忍不住安慰了句节哀顺便。
哪成想我这么一说,那女人便悲从中来,说本来就知道在矿上干活危险,可是为了贴补家用也没办法,矿上体力劳动重,一般都是三天一放假,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五天没回去,但之前也有过偶尔矿上活多晚回去的时候,也就没在意,哪成想半夜就传来了这个噩耗。
听她这么一说,我顿时一愣,因为前一天我跟赵连友去宝安金矿检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忙碌的场面,甚至连矿工都没有几个,我又仔细看了一眼遗像,然后搜刮了一下脑海,发现那几个矿工中并没有这个人。
“等等,你是说,你男人这次五天都没回家?”我连忙问她。
那女人虽然有些疑惑我为什么有此一问,但还是点点头。
我又转过头问其他两家,他们也都说是五天没有回家了,我脸色一变,问他们有没有带死掉矿工的照片,他们摇摇头,说没带,不过家里倒是有。
我说行,正好你们也都要回去,我就跟着你们去看看。
他们以为我是要了解了解家庭情况,也就没有多想,于是我就到他们三户家中坐了坐,也拐弯抹角的提出要看看另外两个死掉矿工的照片,近期照的最好。
结果等我在最后一户矿工家中看完照片的时候,我顿时疑窦丛生。
我从小记人的能力就比正常人突出一点,只要见过一面我几乎就记得住,当初刚入农校,我们班二十七个人,老师只介绍了一遍,我就分得清谁是谁,对号入座分毫不差,而前一天在矿场一共就有数那么几个矿工,所以我确定以及肯定,这死掉的三个人昨天都没有在矿上。
我是带着疑问回到乡政府的,先去食堂就着热水咸菜胡乱塞了两个馒头,之后坐在办公室里,我越来越觉得这事蹊跷,因为按照他们家里人的介绍,这三个矿工都很顾家,品质也比较憨厚淳朴,更没有什么陋习,平常最多就是爱喝点小酒,偶尔打打扑克和小麻将,但绝对不会为此彻夜不归,而且我去他们家的时候,周围的邻居听说了也都过来看看,从他们口中也不难听出,这三个矿工平日在村子里风评的确也都不错,并没有什么赌博之类的恶习。
最重要的是,坎杖子乡一共有八个村,而这三个矿工分别住在不同的村,他们又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巧合?
没在矿上,又没在家里,那么,他们又去了哪里,又怎么会突然就在前一天晚上死在了矿里?
我突然意识到,这次矿难事故,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只是还没容我多想,办公室的门就响了,我打开门,一看是赵连友,我让他进了屋,一边倒水一边说,老赵,正好我要找你呢,一会中午要没事跟我去杜宝安那看看,咱得谈谈赔偿的问题。
哪成想赵连友神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最后叹了口气说,怕是谈不成了,武乡长你也不用去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楞了一下,然后心中一紧,连忙问道:“你不是来告诉我说杜宝安跑了吧?”
赵连友摇了摇头,说那倒不是,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杜宝安他,去派出所投案自首了。
“刘乡长,你激动个什么?是不相信组织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是你心虚了?”
我瞥了一眼刘文才,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本来对他处心积虑的陷害,我就一直在心里就憋着一股气,更何况当着调查组的面,我更不可能弱了气势。
刘文才还想说什么,薛翰林打断他,沉声道:“武乡长,你继续说下去。”
我点点头,把我是如何发现疑点,又是如何一步步调查出矿难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在说的过程中我并没有添油加醋,语气平缓,不急不躁,但这样娓娓道来的方式反而却更有说服力,薛翰林眉头越皱越深,而刘文才的脸上则是越来越难看。
“薛县长,他这是血口喷人!”
我刚一说完,刘文才就指着我,对着薛翰林赌摆出一副赌咒盟誓的样子道:“我以一个二十多年老党员的党性起誓,武常思说的那些纯属子虚乌有!请组织相信我,这是栽赃陷害!”
“到底是谁在栽赃陷害,又是谁在血口喷人?党性?出了事故就想逃避责任,甚至做出如此下三滥的事情来,你还有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党性?”
我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各位领导,我刚才所说的,杜宝安和那六位矿工都可以作证,另外乡派出所教导员孙景林也跟着我们去藏尸体的山洞提取了物证,是真是假,请他们来一问便知。”
“你……好好好!我就看看你串通他们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刘文才被我噎的够呛,有些气急败坏指着我说道,然后就坐回椅子上,但出乎我意料之外,他并没有因此而显得方寸大乱,我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现在的局面虽然对刘文才来说很不利,但却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而且他也不是在孤军奋战。
我看了一眼姚援朝,发现他的神色很严肃,但却并没有帮我们两个之中任何一个开口说话的意思,这只老狐狸很明显是在观望,在形势不明朗之前他是不会轻易表态的。
薛翰林和调查组其他人商量了一下,然后派人分头去找杜宝安和那六个矿工了解情况,孙景林也被他们通知带物证赶了过来,很快这些人都先后回来,薛翰林分别听了他们的汇报,我长出了一口气,因为这些人说的并没有什么纰漏,而且证词都互相吻合。
刘文才这回脸色终于不复之前的镇定,额头满是冷汗,看着我的眼神带着几分后悔,我估计刘文才绝对没有想到,就在他到县里短短的一天时间之内,我就把前因后果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事实上如果我有遗漏的话,或者这些人带回来的证词有前后矛盾的地方,他都可以抓住痛脚反击,但现在他已经无从下手。
薛翰林沉默了一会,冷着脸问刘文才道:“刘乡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听到薛翰林从之前称呼的“文才”变成了现在的“刘乡长”,我顿时一喜,这种称呼的转变虽然很细微,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却表明薛翰林现在已经很生气,证明他对我所说的已经相信了个七七八八。
我既然能察觉到这一点,刘文才当然也能,他好歹在官场混了二十多年,听出这弦外之音,他的脸上一下子就变得惊慌起来,急忙道:“薛县长,你可千万不能相信他们,这都是他们事先串通好来陷害我的!武常思所谓矿难发生的那天,援朝书记跟我在一起,他也可以给我作证,矿上根本就没有出事,甚至我们连杜宝安的面都没有见过,栽赃陷害逃避责任更是无从谈起!”
“是吗?”
薛翰林瞥了姚援朝一眼,漫不经心道:“姚书记,那你说说看。”
听到薛翰林对姚援朝也改变了称呼,我在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疑惑,因为很明显这是他在给姚援朝压力,可是就目前摆在台面上的证据来看,虽然是事实而且没有瑕疵,但从程序上其实并不足以对这次矿难事件盖棺定论,我环视四周,确定包括薛翰林在内,这些调查组的人我都是第一次见面,交情更无从谈起,我不知道薛翰林为什么如此相信我,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刘文才这回算是完了,只差姚援朝这根压垮刘文才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此刻我已经并不担心姚援朝会出尔反尔,其实从一开始,他虽然答应我会出卖刘文才,但我知道他当时只是口头上答应,因为时间紧迫我并没有给他展示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他聪明就聪明在这里,随时都可以当一根墙头草见风使舵,可现在矿难的真相已经摆在了调查组面前,局势也基本明朗,继续包庇刘文才只会像赌桌上筹码本就不多的赌徒,没有任何意义。
“那我就说说吧。”
姚援朝放下已经在手里拿了很久的搪瓷杯子,我看到他手心里满是汗水,看来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也紧张的不行,姚援朝清了清嗓子,环视四周,这才摆出一副诚恳的样子道:“首先呢,当着调查组各位同志的面,我要承认一下自己的错误,身为乡党委书记,在这件事上我存在严重的失职,在大是大非面前,我没有坚定立场,我辜负了组织的信任,同时,我也要向常思同志表示我的歉意。”
说着,姚援朝竟站起身来向我鞠了一躬,虽然知道他只是做戏,但我还是赶紧站起身来连说使不得。
“姚书记!你在胡说些什么?”
刘文才这才反应过来,脸色一下子苍白无比,望着姚援朝的眼神也是充满了难以置信。
姚援朝没有理会他,而是坐下来继续说道:“至于矿难的真相,常思同志已经把来龙去脉向各位阐明过了,我就不在此多做陈述,我要检讨的是,我不应该架不住文才乡长的请求,跟他一起把责任嫁祸给常思同志,但请大家理解,因为我和文才乡长在坎杖子搭伙已有五年,这五年中我和他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而且平心而论文才同志平日工作也是兢兢业业,在坎杖子广大干部群众中也是有口皆碑,他做出这样的事也是一时糊涂,所以我请求组织对他从轻处理,至于我,我愿意承担相应的责任。最后,我也很庆幸,常思同志并没有因此而受到牵连,从对这次事件的处理情况来看,他的工作能力和应急处理能力无可挑剔,有他这样一位干部,是坎杖子乡群众的福气,常思啊,好好干,咱们乡的未来,我就托付给你了。”
我惊讶得半张着嘴赶紧点点头,对姚援朝佩服得五体投地,由始至终,他这番话说得抑扬顿挫,极有条理,承认错误的态度先不说,就单单为刘文才求情和捧我这一点上,就好好给我上了一堂课,到底是混了二十多年官场的老油条,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语言艺术。
刘文才早已经瘫软在了椅子上,面色死灰,姚援朝的话无疑给了他最后一击,矿难的责任加上栽赃陷害,以及第二次为了嫁祸给我人为制造的事故责任,估计他开除公职是肯定的了。
但看到他这副样子,我还是有些心有戚戚,从某种程度来说,刘文才能爬上一乡之长这个位置,也并不是没有几分道理,他很有能力,这一点从宝安金矿一出事,刘文才马上能想出嫁祸我这个即将上任的副乡长来洗脱责任就看得出来,而且不得不承认这个计划很周详,如果不是我命大,那位死者家属没有带遗像或者杜宝安是个小人伪君子的话,我很可能已经着了他的道。
其实刘文才之所以这样做,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才四十出头,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这样一场矿难对他的仕途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换做是我的话同样会不甘心。
但理解归理解,不甘心归不甘心,这并不代表我就可以因此而替刘文才背黑锅。
姚援朝说完之后其实这次矿难事故就已经盖棺定论,薛翰林简单做了一下总结发言,然后和调查组其他的几位同志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姚援朝和刘文才带回县里,然后形成书面材料上报纪检委和组织部,由他们牵头,按照有关规定拿出处理意见,最后上会处理,事件经过和处理决定会以通报的方式在全县下发。
薛翰林果然是雷厉风行,散会后时间还没有到午饭的时候,我本想尽一下地主之谊,但却被他婉拒了,说要回县里汇报情况,而且他还有其他工作需要处理,我也不好在挽留什么。
不过就在调查组即将离开的时候,薛翰林却把我单独叫到了一处远离人群的僻静地方,然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伙子,我这次能这么快回县里交差,多亏了你,不过你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雨薇果然没有看错人,好好干,不要让我们失望。”
薛翰林这时候说话的语气完全没有先前盛气凌人的威严,反而颇有些长辈对待晚辈语重心长的意味,原本我应该是受宠若惊,但这时我的大脑却完全处于当机状态。
因为他提到了姜雨薇。
我跟着教导主任进了他的办公室,他给我看了一份文件,内容是省委省政府关于加强基层领导班子建设的,要求县级以下单位在7月1日之前配齐领导班子成员,教导主任说由于已经是28号了,考虑到我的实际情况,市委组织部会在下午就把我的任职文件发出来,并且第二天就要派人来接我,先送我回家一趟跟家人告个别,顺便收拾收拾东西,然后就启程送我到坎杖子乡上任,问我还有有没有其他的问题。
我说没有,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教导主任点点头,又嘱咐我一些他在官场为人处事的经验,只是他在说话过程中好几次脸上都出现了阴晴不定的神色,似乎是有些事情,欲言又止,我有些奇怪,却也不好多问,不过在最后将要离开他办公室的时候,教导主任看着我,面色很明显是挣扎了一下,最后却是摆了摆手,说了句要我到坎杖子乡之后要小心点。
但当时我却没往心里去,我以为他说的是到了一个新的工作环境,为人处事都要小心谨慎,不要操之过急,并没有往深处想。
那时候我还年轻,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官场的险恶,如果我当时有现在一半的眼力和城府,或许就会轻而易举的明白那天教导主任最后一句话包含了提醒和暗示的意味,如果是那样,也许之后一系列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中年心事浓如酒,少女情怀总是诗。”
这是梁羽生先生在《冰河洗剑录》中金世遗写给谷之华的诗句,其实不止是少女情怀,对于青涩的少男来说,也是会做出一些幼稚或者是看似荒唐的事情。
为了准备晚上的舞会,我可谓煞费苦心。
那天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出来之后,我并没有回寝室,而是简单的从食堂吃了口饭,就骑上了自行车直奔市区的商场(因为是与农业相关的农校,为了平时的实践,农校建在市郊区接壤的一个县里),咬咬牙,买了一件在当时特别流行的滑板牛仔裤,有点像现在年轻人流行的嘻哈,又买了一件白色的休闲衬衫和黑色休闲皮鞋,还特意生平第一回去理发店烫了个头发。
人靠衣装马靠鞍,等在理发店镜子里看到换了一身崭新行头明显变帅气的我,在自信之余也很是肉疼,因为这一趟足足花了我一百多块钱。
在那个年代,在我们这个城市,城里人好一点的工作,一个月工资才二百多块钱,当时市里差不多地段的房子也就四百左右一平,还好当时农校生不仅不收学费,每个月学校还有二十块钱的补助,不过就这一趟,就把我省吃俭用攒了一年多的钱花了个精光。
回到学校,我的新造型自然是引起了一阵惊艳的目光,尤其是寝室几个兄弟,更是把我损个不停。
我本以为经历过上午的风波,毕业聚餐时候姜雨薇会和我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而我也好提前试探一下她的想法,但让我失望的是她并没有,而是和她寝室的一帮小姐妹坐在了另外一张桌子上,甚至对于换了崭新行头的我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表情也很平淡,这让我很失望,有点怀疑姜雨薇喜欢我这件事是不是错觉。
但是转念又一想,姜雨薇平常就脸皮薄,虽然平常和我在一起时候偶尔有点小暧昧,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好意思也是在情理之中。
我当时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总是对感情患得患失
毕业聚餐的气氛很热闹,但是我却有些心不在焉,我一门心思都在想聚餐之后的舞会我该怎样邀请姜雨薇跳舞,如果她拒绝,我该怎么样做才能找个合理的台阶下,才能显得不尴尬,但更多的是想如果她同意的话,之后我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向她表白,又该怎样表白才能显得不唐突。
胡思乱想,心情就有些烦躁,再加上毕业之后就要各奔东西的离愁别绪,就不自觉的多喝了几杯,但是我并没有喝醉,期间我也朝着姜雨薇那张桌子看了几眼,发现姜雨薇心情似乎也不是太好,甚至有时还走神,只是在有人跟她说话还有别的桌人过去敬酒的时候才浅浅的露出一副笑脸,但是我能看的出来,她的笑容有些勉强。
我以为她还在纠结白天发生的事情,但是事后证明,是我错了。
崔哲当然也去姜雨薇那桌敬了酒,很明显为了这次聚会他也是精心准备过的,穿着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酒红色西装,俊朗的外表再加上优越的家世背景,不可否认对女孩子拥有致命的吸引力,敬酒的时候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同桌的女孩被他说的花枝乱颤,不过还好姜雨薇似乎对崔哲并不感冒,对他的态度与先前其他敬酒的人没什么区别,我也就暗暗放心下来。
轮到我们这桌去敬酒的时候,由于有其他人在场,我倒是不好对姜雨薇单独表示什么,只是像其他人一样感慨了一下三年的学校生活,又说了一些毕业之后常联系和对工作家庭祝福之类的话。
倒是姜雨薇寝室的小姐妹们没打算放过我,不停的调侃说我这个武大才子和姜雨薇是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还有到湘云之后就把她托付给我了等一语双关的话,给姜雨薇闹了个大红脸,但出奇的是她并没有反驳和解释,而是不停的娇嗔着让她们寝室的小姐妹不要乱说,态度明显与之前其他人不同,甚至显得有些欲盖弥彰,我虽然也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到姜雨薇脸红红的可爱样子,更觉得姜雨薇其实是喜欢我了,聚餐之后的舞会看来有戏。
但事实证明,我错了,我喜欢姜雨薇,其实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因为酒喝多了的缘故,中途我去了趟卫生间,等回来的时候,刚一走到走廊拐角,就听到有人说道:“雨薇,你是不是喜欢武常思?”
听到这句话,我立刻一个激灵,因为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崔哲,那么他说话的人,自然就是姜雨薇。
我连忙趴在墙角,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虽然知道偷听别人说话不对,但是我却想知道姜雨薇是怎么回答。
姜雨薇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崔哲,我还没有跟你亲密到可以让你那样称呼我的地步,以后请你自重,至于武常思,你认为我会喜欢那么一个穷小子?”
听到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我顿时呆立当场!
崔哲沉默了一下,又说道:“那你平时怎么和他走那么近,就不怕别人误会么?”
“误会,有什么误会的?”
姜雨薇“呵”了一声,平日里她说话都是喏喏细语,声音也是温婉轻柔,但这时候的她语气是我一种从未听到过的陌生,冷漠,甚至语气中还带着三分鄙夷,只听姜雨薇继续道:“崔哲,枉费你有一个好舅爷爷,三年之前农校成立的时候就定了下毕业时候以成绩论分配的政策,我跟他走得近,纯粹只是为了提高成绩,呵呵,其实是谁都无所谓,崔哲,你要是嫉妒他跟我传出了流言,那也只能怪你自己不争气,这三年中谁让你成绩一直被武常思压一头?”
“就是说,你只是在利用他?”崔哲说道,语气中明显多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姜雨薇轻笑一声,道:“算是吧,其实也无所谓谁利用谁,能跟我传出流言,也算是他武常思的福气。可笑他还真以为我对他有什么意思,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姜雨薇的话像一根又一根的钢针扎进我心脏,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三年来她和我在一起时候的一幕幕,只感觉心痛的无法呼吸。
可是即便姜雨薇这么说了,崔哲仿佛还不死心,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今天要选去湘云?”
“崔哲,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姜雨薇冷笑道:“不过今天为了让你断了念想,告诉你也无妨,我之所以选择去湘云,这是我爷爷的意思,他跟我说,将来领导干部选拔任用的政策会向基层倾斜,也就是说需要基层工作经验,既然如此,早去和晚去有什么区别?我之所以犹豫,只是在我想要的职位和我爷爷选择的职位之间徘徊犹豫而已,你们居然还能把这件事和那个傻瓜联系在一起。”
“是嘛?”崔哲把酒杯举在眼前,一手轻轻弹了下杯口然后说道,“那我和武常思玩个游戏,你不介意吧?”
多年以后,当我和姜雨薇一起躺在席梦思床上的时候,我才从她口中得知这段对话的始末,然而当时的我并没有完整听完,因为我虽然出生于农村家庭,但是我有自己的尊严,不过我也没有像小说中那样冷着一张脸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然后假装骄傲的从他们身边经过,而是悄悄走回了卫生间。
那天在卫生间里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好久,我还记得那崭新的发型,还有那一身费尽心思的行头,最后我对镜子中的自己无声的笑了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但是不管怎么说聚会还是要继续,之后的舞会也要继续,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做一个逃兵。
等我收拾好心情走回房间,刚一进屋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而且从那声娇呼来看,明显还把对方撞得不轻,我连忙道歉,可在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我却愣住了。
因为我撞的不是别人,正是姜雨薇!
看到姜雨薇被我撞得不禁蹙眉呼痛的样子,那一刻我的心情却很平静,如果是在没听到她和崔哲那番对话之前,我相信我肯定会非常心疼的关心她被我撞得怎么样,哪里还疼不疼,但最终我却带着一种很复杂的心情问了她一句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或许是我的语气有些生硬,我明显感觉到姜雨薇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眼中也闪过一丝困惑的神色。
“没事,不疼不疼!”
不过她还是摆了摆手,然后俏脸微微一红,有些局促道:“武常思,我正找你呢,刚才听说你明天就要去湘云上任,怎么这么急?”
我淡淡的看了姜雨薇一眼,根本没去细想为什么她这个时候还找我搭话,现在毕业了,对她来说我应该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我摇了摇头道:“这是组织的决定,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说完这句话,我没等姜雨薇再开口说什么,找了个寝室兄弟还在等着我的借口,便没有再理会她,回到了饭桌上。
聚会的气氛仍然很热闹,我却觉得索然无味,而之后本来很期待的毕业舞会,我也失去了原本的兴致,于是在舞会开始后,我就站在舞厅的角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同学们成双成对的跳舞,至于姜雨薇,期间我看到包括崔哲在内好几个男生也都有邀请她,不过都被她冷着脸拒绝了。
原本以为我会就这样沉闷的呆到舞会结束,却没想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找上了我。
“武大乡长,怎么一个人在这呆着啊,也没见你下去跳舞?”
一个娇柔魅惑的声音响起,我看清楚来人,是我们班的文艺委员谢文媛,等目光扫到她身上,我却不禁呼吸一窒,因为谢文媛的打扮在当时实在太过妖娆诱惑。
一身浅黄色的连衣短裙,下摆堪堪能包住丰腴翘挺的臀部,修长的两条长腿踩着一双紫花高跟凉鞋,腰身狭窄,领口的部分故意开的很低,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隐约可见一条深深的沟壑。
我暗道一声狐狸精,在那个穿着相对保守的年代,谢文媛这身打扮只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事实上她在我们农校的名声并不好,她虽然很漂亮,单论容貌甚至与大校花姜雨薇相比也不遑多让,但为人却非常的势力,像我这样没钱没背景的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别说平常偶尔说两句话,就是打个招呼都欠奉。
但若仅仅是如此,大家其实也觉得没什么,只不过谢文媛的私生活似乎有些不太检点,校园里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就没有断过,据说她和我们学校好几个家世背景不错的男生私底下都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谢大委员你就别打趣我了,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副乡长,山高皇帝远的,就算干出点名堂也没人知道,搞不好一辈子就窝在那里出不来了,哪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我嘴上打趣道,但心里却在不由自主的暗暗警惕,因为平常对我爱搭不理的谢文媛一反常态的主动接近我,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是在这个我马上即将上任的时候,我自然更加小心。
但即便这样想着,我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偷偷落在了谢文媛的胸前,不可否认,她这样一颦一笑都仿佛风骚入骨的女人,的确对像我这种未经人事的少男有着致命的杀伤力,难怪即便明知道谢文媛平日里名声不好,却还是有那么多男生围在她身边趋之若鹜。
“咯咯咯,武常思,你这是责怪我平常对你怠慢了么?想不到你一个大男生,原来是这么小肚鸡肠的啊?”
察觉到我的目光,谢文媛不仅没有半点躲避的意思,反而是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又有意无意的把领口低了低,充满媚意的大眼睛转了转,然后再度出人意料的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到我面前,嗔怪道:“别这么小气嘛!要不,我请你跳支舞,算是赔罪好不好?”
我犹豫了一下,其实我并不想和谢文媛这样的名声不好的女人有什么瓜葛,而且她虽然表面上掩饰的很好,但我还是感觉到一种甚至连她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的不情愿。
“怎么了,人家连女孩子的颜面都顾不上了,武大乡长还不肯赏脸么?”
谢文媛说到这里,似有若无的瞥了瞥姜雨薇的方向,然后故作可怜兮兮的嗔怨道:“还是,你在怕某人吃醋么?”
我顺着谢文媛的目光望去,发现姜雨薇正皱着眉头看着我这里,兴许是酒喝多了的原因,又或许是出于对姜雨薇报复的心理,被谢文媛的话这么一激,我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拉着谢文媛走进了舞池,也自然而然的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直到这时我才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但是已经骑虎难下。
“武常思,交谊舞可不是这个样子跳的呢~”
就在我的手扶在谢文媛细软腰肢上的时候,谢文媛却一边媚笑看着我一边拿着我的手往下移了移,直到几乎已经摸到了她翘挺的臀部才堪堪停了下来,那种紧绷而又细腻的触感顿时让我一阵气血上涌,但理智告诉我,如果被有心人看了去,难免之后会议论纷纷,所谓人言可畏,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生出什么麻烦,所以即便有些依依不舍,我还是强自稳定了心神,不动声色的又把手移了回去,虚虚的按在了谢文媛的腰上。
谢文媛的表情微不可察的愣了一下,似乎是对于我这个时候还能把持住自己有些意外,嗔怪道:“你可真不懂风情,还怕人家把你吃了不成?”
我装出一副苦相道:“我倒不是怕你把我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些追求者有多疯狂,而且他们有钱有势的,一旦吃起醋来再把我记恨上,那可就惨了。”
“哼!有便宜都不会占,胆小鬼!”谢文媛装作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不过却没有再说什么。
不得不承认谢文媛的交谊舞跳得很好,只是在跳舞的过程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鼓鼓囊囊的胸脯总是时不时的贴着我的胸前若有若无的摩擦,饶是以我的定力仍然忍不住心跳加速,但在脸红之余,我还是刻意保持了和她身体之间的距离。
舞跳到一半,谢文媛突然趴在我耳边吐气如兰道:“武常思,你知不知道,亏你那么喜欢姜雨薇,平常还对人家那么好,可是人家却把你当成傻瓜呢!”
“你可别胡说,姜雨薇人长得漂亮,家世又好,我只是一个穷小子,那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不可否认谢文媛的确很会撩拨人,从她香醇吐出的热气让我心底直痒痒,我假装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一眼,一副怕被别人听到的样子说道:“再说了,她为什么要把我当成傻瓜啊?”
“咯咯咯!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呢,姜大校花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嘛,可是晚餐的时候我有事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恰好看到姜雨薇和崔哲在一起,于是呢,我就不小心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可是和你这个武大才子有关哦~”
谢文媛说道这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精。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哦?你听到了什么?”
“你想知道啊?可是人家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谢文媛妩媚眨了眨眼,目光顺着我胸前一路向下,最后盯着某个部位痴痴的笑了起来
虽然知道明谢文媛是在假装的,但这种暧昧的暗示还是让我忍不住脸涨得通红,谢文媛“扑哧”一笑,道:“你看你这样,好像怎么欺负你了似的,好啦好啦,我就不逗你啦~”
接下来姜雨薇就把她所听到的简单说了一遍,虽然有些添油加醋,但就内容来说和我听到的几乎一模一样,我想过很多种谢文媛接近我的可能,唯独没想到她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但不可否认的是,听完这些话,我对谢文媛的疑虑打消了不少,因为她并不知道我也听到了对话的内容,所以她如果要是想骗我的话,应该是不会把这些原原本本都告诉我的。
我摆出一副听后脸色很难看也很气愤的样子,最后假装长叹了一口气,由衷道:“谢谢,不过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讨好你了!”
谢文媛说到这里,借着跳舞的掩饰,很是大胆的把手放在我的胸前摩挲,腻声道:“人家可是好后悔呢,要是早知道咱们毕业后是按成绩分配的话,人家以前哪会那样对你爱搭不理的,现在可好,你说你起步就是副乡长,指不定哪天就飞黄腾达了,我现在要不讨好讨好你,以后你把人家忘了怎么办?”
谢文媛的解释很合理,起码非常符合她势力的本质,再加上她说的那些偷听到的内容也都是事实,所以当时我基本上是打消了对她的疑虑。
等到跳完舞,在迈出舞池的时候,谢文媛的身体突然晃了晃,眼瞅着就要栽倒,我连忙扶住了她问她怎么了,谢文媛揉了揉太阳穴,说大概是酒喝多了头疼,有点难受。我说那既然这样就找个女生送你回去吧。可是谢文媛却制止了我,楚楚可怜的告诉我说现在学校的女生基本上都对她敬而远之,要我扶她找个房间休息一下就好。听她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其实谢文媛挺可怜,表面风光又怎么样,混得人缘都没了也的确算的上是一种悲哀,我没有多想,就扶着她到了舞厅隔壁的房间。
我把谢文媛放倒在房间里的大床上,说了句你好好休息,就打算离开。
“武常思,你等等嘛!”
谢文媛腻腻的叫我一声,我以为她还有什么事,转过头,却看到她能媚笑看着我,动作却是丝毫没有犹豫的扯开头发凌乱得披散在肩上,又“嘶啦”一声撕开领口,露出大半雪白的肌肤。
“谢文媛,你别这样——”
我以为她是要勾引我,吓了一跳,只是还没等我拒绝,就见谢文媛的表情猛的变成了惊吓,然后用凄厉的声音喊道:“救命啊……非礼了!”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踹开,接着几个身影就冲进了房间,为首的是我们学校的体育老师,后面还跟着几个男生。
“怎么回事!武常思,你要干什么!”
体育老师看清了房间里的情形,顿时怒喝,而进来的其他人也是目瞪口呆。
谢文媛慌忙用双手捂着肩膀,带着哭腔道:“老师,武常思,他,他趁我喝多了,想要强奸我!要不是你们来得及时,我恐怕……我……”
谢文媛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庞滴下来,那模样是要多可怜就显得多可怜。
我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你放屁!”
我刚说完就被那几个男生按在了墙上,体育老师更是过来一拳就狠狠凿在了我的脸上,然后“呸”的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鄙夷道:“武常思,想不到你平常装的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却是这种人!现场、人证都在,你还想狡辩?要狡辩,你还是到警察局里去说吧!”
从薛翰林嘴里听到“雨薇”这两个字,我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姜雨薇,那个玩弄了我感情的女人,但同时我也有些迷惑不解,很明显,薛翰林所说的就是姜雨薇,之前他之所以相信我,并且还给姚援朝施压,也完全都是因为姜雨薇提前打了招呼的缘故。
不过让我不明白的是,姜雨薇为什么要帮我,又和薛翰林是什么关系,更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按理说她和其他同学一样,九月末才会上任,这时应该还没有到湘云。
这些问题我很想问薛翰林,但张了张嘴,话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他是我的上级,我在他面前还很拘谨。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杜宝平该怎么处理,杜宝安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没有他,我就算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有理说不清,而且我也答应了他,会尽量保他哥哥平安无事,我不想失信于人。
在县区一级,职务的升迁有两个槛,其中一个就是正科提副县,因为在这一级,副县级以上的领导职务基本不会超过二十个,不像市一级那样烂大街,很多人终其一生也只不过在临近退休的时候才混上一个副县级待遇,薛翰林能够以四十多岁的年纪杀出重重包围当上副县长,自然是个人精,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薛翰林告诉我,多亏我这次善后处理工作做得非常及时,没有发生信访事件,而且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这次矿难问题,县委书记和县长自然也会很高兴,他再替杜宝平说几句好话,应该这几天就会放出来。
我点点头,薛翰林这么做其实还有另一层原因,毕竟最后向领导汇报此次事故调查结果的还是他,我也等于是变相给了他在领导面前表功的机会,这也是他饭都顾不上吃就要回县里的原因,不过我却没有当面点破,杜宝平的事本来在拿到死者家属的谅解书之后,就是一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薛翰林送一个顺水人情给我也是无可厚非。
调查组离开之后,我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杜宝安,他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破口大骂,说还好没听刘文才那个乌龟王八蛋的,还说以后他们两兄弟唯我马首是瞻,有什么吩咐尽管提,他们绝无二话,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日久见人心就好。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终于算是了结了,我也可以松了一口气,当晚我跟杜宝安拉上了孙景林,在乡里找了个小饭馆,三个人喝了个酩酊大醉。
调查组走后不几天,对于宝安金矿安全事故的调查通报就发了下来,里面简明扼要的说明了事故的原因,后面还有对主要责任人的处理结果。
刘文才和姚援朝双双被免去职务,姚援朝还好,因为存在立功表现被保留了正科级,仅仅受了一个党内警告的处分,但即便如此,他以后也只能找个闲职部门养老,想再提拔重用是不可能了。
最惨的是刘文才,不仅被开除了公职和党籍,因为涉嫌贪污腐败问题还要移送检察机关处理,可以说他这次对我栽赃陷害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可能是因为姚援朝在那天在调查组面前给他求情的原因,又或者是像姚援朝说的那样,他们俩在一起共事五年,他于心不忍,总之最后他并没有把姚援朝给咬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在通报中还提到了我,说我在这次矿难中表现得临危不惧,在危及自身的紧要关头还心系群众,妥善处理善后事宜,县委县政府对此给予表扬,这也算是因祸得福,毕竟也算在领导面前露了一把脸,否则山高皇帝远的,谁知道坎杖子还有我这么个人。
经过了上任伊始的风波,我的日子终于是平淡了下来,不过我也没有闲着,白天没事就骑着自行车到处转悠,了解一下坎杖子乡的风土人情和各个村的基本情况。
“杜老哥,你说,咱乡干点啥能让农民们富裕点?”
这天晚上,坐在饭桌上,我问杜宝安。
在其位谋其职,通过几天的走访调查,我发现坎杖子比我想的要穷得多,家家户户几乎都靠那人均不到一亩地的微薄收入生活,偶尔有出去打工的,也因为没有一技之长,多半从事繁重却廉价的体力工做,也挣不了几个钱。
杜宝安一仰脖自顾自的干了一盅酒,然后吧嗒吧嗒嘴,想了想,说难,坎杖子乡基本都是丘陵,不适合耕地种植,又没有什么经济资源,再加上交通不便,想发展点产业根本不现实。
我点了点头,杜宝安说的这些基本都是事实,闲暇时我也看过坎杖子乡以前的会议记录,姚援朝和刘文才在任上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干,原本乡里山上还有些成片的树林,后来被他们成片伐了卖掉,农民也分得了一部分钱,但这样也只是饮鸩止渴,还破坏了原本的水土,后来又改种植果树,不过因为经济价值有限,作用也不是太明显。
“要不,我在矿上再多招点人?”
杜宝安看我一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摇了摇头,宝安金矿因为赔偿到位并没有受到多大牵连,相反,那些矿工还强烈要求尽快复工,毕竟这份工作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杜宝安这些天也在忙前忙后,估计再有几天就可以重新开工了。
我知道杜宝安这是想帮我减轻负担,但是我却不但算这样做,对于宝安金矿的规模来说目前的人手已经饱和,再招人只会徒增负担,况且那几个人对于坎杖子乡庞大的人口基数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这只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其实在我心里,我是有一个想法的,我毕竟是在农校毕业的,对农业相关知识储备要比常人多得多,其实姚援朝和刘文才种植果树的初衷和想法是正确的,只是他们弄错了方向。
物以稀为贵,苹果梨桃这些普通的经济作物价值毕竟有限,而且对新鲜程度还有极高的要求,以坎杖子乡的地理位置和交通情况来说,发展果蔬经济的销路太窄,只有种植那些能够长久保存而且价值极高的作物,才有可能彻底改变坎杖子乡贫穷落后的局面。
我首先想到的是核桃和板栗。
在农村并没有像县城那样固定的农贸市场,人们的日常生活采购都是靠集市。
集市是一种约定成俗自发贸易行为,商贩像候鸟一样定期聚集到固定的地点出售货物,坎杖子乡每隔六天就有一次集市,这几天我也赶了一回集市补充了一下生活用品,同时我也发现核桃板栗这些干果虽然价格普遍偏高,但却异常走俏,农村尚且如此,更何况县城里。
而且以坎杖子的地理条件,光照充足,种植这些作物是再适合不过了。
但想法归想法,要落实起来却要面临资金和土地等很多方面的困难。
其中最大的困难,就是目前政府大院群龙无首,我一个副乡长根本无法推动这项工作。
在杜宝安家睡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刚一回政府大院,离着老远周元鹏就喊我,说是有县委组织部发的文件,新任职的领导要到了。
自从调查组走后,周元鹏就对我特别殷勤,没事就上我办公室打扫卫生,说实话我对他印象还不错,勤快机灵,尤其是之前我单独找姚援朝这件事,我虽然并没有特意交代周元鹏什么,但就我暗自观察的这几天来看,这件事似乎并没有被他张扬出去。
我进了收发室,周元鹏把一份文件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份组织部的任职文件,一个叫张鹤城的男人被任命为为坎杖子乡党委书记,这倒是很平常,毕竟一个乡的党政一把手不可能同时一直空缺着,真正让我意外的是,上级并没有立即选派新的乡长,而是在文件上注明由我暂时主持乡政府全面工作。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虽然我现在还只是坎杖子乡的副乡长,但却可以行使乡长的权力了,而且如果干得好的话,破格接任乡长也不是没有可能。
周元鹏当然也明白这些,连声对我恭喜,我却摆了摆手,告诉他这件事先不要声张,等组织部送新书记来的时候,大家自然会知道。
回到办公室,我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冷静下来,在欣喜之余我也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这份文件一下子让我成了众矢之的。
在体制内,干部的提拔使用有一套不成文的规定,其中一条就是论资排辈,按理说,就算是主持工作,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刚上任不几天的我,因为论起资历,前面还有副书记和另外一位副乡长,我如果像张鹤城那样外派的还好说,但现在我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我难以服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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