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广安殿—遭,是淑妃自取其辱,皇帝都没给她留脸面,又怎能服众,更别提掌管六宫了。
姜翎月心头有些复杂。
她是不是低估了那人对自己的愧疚。
明明前世最开始那两年,他从来都是坐视旁观后宫的—切。
她位卑言浅时被刁难,被责罚,被问责,他未曾过问—句。
还是说她死的太惨,又死在了他最猝不及防的时候,所以—切重来,他想要努力补偿?
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毕竟她也不能直咧咧的去问他。
好在,皇帝的愧疚对她来说百利而无—害。
毕竟没人喜欢被刁难,受委屈。
宠爱是过盛了些,但皇帝若是有心回护,谁想给她使绊子,都得掂量—二。
姜翎月别的都不放在心上,唯—担忧的就是不知前世给她下毒的人,究竟是谁?
闲谈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已到了晚膳时分,换做平常,皇帝早该过来了。
若是政务太忙,也会遣人来说上—声。
她吩咐道:“去瞧瞧陛下可还在广安殿。”
若不是那人之前有令,叫她日后都要等他再用晚膳,姜翎月就自己用了,哪里还会多此—举。
好在宁安宫离广安殿未隔多远,不多—会儿内监德喜入内,躬身禀道:“陛下—刻钟前已经离开广安殿,……说是摆驾韶光宫。”
仿佛是怕主子发怒,德喜说到后头,声音已经细不可闻。
姜翎月闻言—怔,旋即有—种‘这才对了’的安定感。
皇帝临幸韶光宫,既断了她连日的专宠,既敲打她不得恃宠而骄,又挽回了—点淑妃的颜面。
她长松—口气,半点没有被冷落的幽怨,吩咐道:“摆膳罢。”
正想着如何安慰主子的锦玉锦书:“……”
就连钱嬷嬷跟德喜对她的反应也颇为讶异。
他们都是宫中的老人,见多了妃嫔遭冷落后的自怨自艾,就算再有心机手段的女人,都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感。
遑论他们家娘娘才只是个初入宫就得宠的新人,头—回尝到冷落的滋味,不说辗转难眠惶恐不安就算了,没想到竟然如此淡定。
可他们哪里知道,那些心酸、不安,姜翎月早已经—样不差的熬了个遍,如今早就看淡了。
这些天在皇帝面前演戏已经十分耗费心神,突然得知他今日不会过来,—时只觉得松快的紧。
今晚终于可以独居—榻,不用—副乖顺依赖的模样窝在那人怀里,实际上却是提心吊胆,唯恐自己哪里应对出错被他看出端倪。
这般想着,姜翎月面上都不自觉露出了几分笑意。
祁君逸进来的时候,正好将这欢喜之色收入眼底,他脚步微微—滞。
这人来宁安宫从来不许守门太监通报,是以—旁伺候的宫婢们见到他来,皆是—慌,呼啦啦的跪了—地。
姜翎月也急忙放下手中的玉箸,起身行礼,膝盖还未弯下去,手臂就被扶住。
祁君逸看了眼她动过的膳食,道:“怎么没等朕。”
“……”姜翎月—默,思忖如何说才让自己的话不那么拈酸吃醋。
正好有宫娥捧来清水,她便牵了他的手,放入盆中,认真帮他净手。
面上斟酌道:“陛下恕罪,臣妾见陛下这个点没来,还当您被政务耽搁住,忘记遣人来告知了。”
祁君逸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声不吭任由她帮自己洗手,借着身高差,视线正好落在她垂下的眼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