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米的方寸之地前文+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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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米的方寸之地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厚重的棉衣已经湿透了，脱下冷穿上也冷，如影随形。又拿着这台价值万把块的电脑主机卡在暗仄的楼道口里，大汗淋漓。这已经是认识节哥以来的第三次帮他搬家了，距离他上班的地方还不到五百米的距离，老旧的小区没有电梯，甚至楼梯都是紧凑的弯型，而我是今天唯一的主力。手上是节哥唯一值钱的家当，还好这次只搬到了三楼，相比之前每一次的顶层不要舒服的太多。节哥是网吧网管，从第一次开始熟络就被拉着一起喝酒，别看节哥身材不怎么高大酒量却是惊人，在我走后他自己接着炒两菜再喝四五瓶是常有的事，如果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酒好甜日子太苦。

海边的城市，其实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大海，反而大山的巍峨总是在阻挡节哥的脚步，20年前节哥的父亲因病去世。母亲早在节哥没有记事时就改嫁出去了，唯一的姐姐也离开了这个家不成家的地方，因为姐姐本来就是节哥父亲从路边捡来的，就跟后来的节哥一样，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捡去喂养。第一次的跑出大山就在节哥父亲下葬这天，登上了开往外地的火车，火车票对于儿童来说是免费的，只要假模假样的跟在一位大人后面，不注意的售票员便不会过问这一切。看着外面世界的熙熙攘攘节哥很开心，逃离那些自己人生都稀巴烂却独独喜欢教育别人的所谓长辈，后来长大的节哥知道有些人只是想过来分田或者把节哥带回家也算田分到了自己家。但是逃出来的节哥并不关心这些，他只想逃离那地方无论去哪。

可代价就是没有饭吃，还穿着一身披麻戴孝的装束在深夜的街上徘徊，节哥边喝酒边说那是第一次遇到好人，眼里甚至有些湿润，可每每提及这种类似的回忆节哥都是那句我很开心但也没有那么开心，从始至终我一直在体会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路人纷纷奇怪节哥的打扮，只有一位中年的老叔走上前询问并把节哥带回了家中，给他去掉头上的白帽身上的麻衣，小心翼翼的不想触碰自己的心结，老叔的孩子在一次的事故中丧生，而今看着小小的节哥披麻戴孝的样子，老叔甚至有
须也要拥有，节哥十几年过去了依然被困在了那块方寸之地。

第三次帮着节哥搬家，这次节哥选择了一个人单住，其实从很久之前节哥就跟我聊过这种话题，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因为一些朋友的作法有时候也会让节哥有点窒息，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村子。可是三次的搬家，节哥的选择都是在最近的距离内，差不多都是五百米的距离。给他选择了带电梯的更便宜的公寓都没有任何的心动，他只想活在这方圆500米的范围内，能有熟悉的心安，没有任何颠簸和压迫，最关键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自己的出租房，也就是家。

此后的节哥依旧需要定时去往登记，依旧需要在下班后偶尔坐下喝上几瓶。节哥的认知水平并不是很高，在旁边的哥们做了同样的事情之后他也会依葫芦画瓢，甚至直接抄袭创意，而我们早已习以为常。可这却能代表节哥的缝补水平很高，通过我们这些有着完整童年的人做出的一些动作学习甚至抄袭的，来缝补自己的内心丢失。节哥其实是在害怕，他没有任何的寄托，完完全全的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跟节哥一起吃饭，也只有在喝到快醉的时候节哥才会展现出真实的自己，告诉大伯这么多年的低保你一分没有给过我，告诉妈妈你从来都未曾出现过在我的世界里，告诉爸爸你为何要走的那么早，这世间能在自己长大的后的世界里能获得回忆安慰的就是你了。 时间纷纷往去，节哥好像成为了真正的时光见证者，卡在了某个位置一直出不来。

但是时光仿佛是弯着走的，当年走散的姐姐居然能通过节哥经常去登记的地方通过联网找到了节哥，并且让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那是另一座的海边城市。节哥以20多岁的年纪能再次遇到姐姐，内心深处的缺失空白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家的温暖给填满，反而时间太久节哥已经对姐姐开始客气了起来，好像是个陌生人，或者说本来也没有血缘关系。接连几年的过年，节哥都是破天荒的请假去看望了姐姐，而姐姐姐夫也是争气，居然一下子生了三个孩子，每次节哥回
家都是三个红包，直到那年姐姐开口要节哥借个几万块想换个新房子，现在三个孩子不够住了。第二年节哥便再也没有请假回去，好像他跟姐姐就像是个远方的亲戚而不是姐弟。

第三次搬完家，节哥依旧是坐在了常吃的老馆子里等我，一天需要上12个小时的班，却见他没有什么丝毫的疲惫或者一副不高兴的表情随时挂在脸上，依旧是个小小的身板不过由于马上30岁的缘故啤酒肚已经微微隆起，整个人也胖了不止一圈，还是穿着那一套夏日清凉套装，无拘无束。节哥吃饭很大方，尤其是对他认为的朋友来说，遇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想吃什么随便点，然后每人先来两瓶啤酒。啤酒，节哥的命，由于只读到了三年级，每次只会跟我重复一件事情，吐槽附近的牙科搬到哪里去了，潜意识里面的话语就是方圆五百米内为什么没有了牙科诊所，我当即表明明天会带他去不远的牙科，那里也很先进和专业。然后就开始说这颗牙齿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不舒服，如果现在能把他拔掉就好了之类的，他很想快点的摆脱某种痛苦一直以来都是。后话是节哥的牙齿那颗牙齿无法被拔除，因为旁边的烂牙之前已经拔除了好几个，如果这颗支撑牙再次拔除就会导致脸部塌陷的后果，头一次节哥没有选择逃避痛苦，而且此地距离已经远远超过了五百米。如果有一天像节哥这样的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有可能什么痕迹都不会被留下，但是我今天就在节哥还没整理的出租房里面给他记录了下来。

些恍神，他们彼此都在时间中互相打量着对方，试图治愈对方。如果故事只到了这里恐怕坐在我对面喝酒的不可能就是节哥了，原来一场事故中间是自己的孩子为了救助邻居的孩子才一起失去的生命，可邻居根本不管老叔的任何辩词，不认为自己孩子的一点过错直接把去往水库游泳的提议全部推到老叔儿子的头上，所以无论老叔再怎么隐藏一个星期后就遭到了举报，节哥头一次觉得好像自己在犯罪，被塞进车后拉到了一个此生节哥会来好几次的地方：救助站。

大伯在上头领导开的会上面时候胸脯拍得哐哐响，表示肯定把节哥当做自己亲生的孩子并且承诺抚养他成长到十八岁，但要求暂时替节哥存下低保救济金。会上的竞争者也不算多，但是孩子大伯这个称呼实在是过于作弊了，故而同意了大伯的提议，节哥被带回了村同时也成了村子年纪最小的低保户，并由大伯作为监护人。婶婶早逝，大伯独自拉扯堂哥堂姐长大，节哥的到来是弟弟留下的累赘还是自己的面子作祟，大伯其实心里清楚低保和田地的份量，但是节哥自此的日子竟开始变得不只是贫穷还有折磨。从第一天被大伯领回家就有竹棍抽在了身上，理由是自己父亲下葬的时间偷偷跑掉，是为不孝，看着挺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我明白但是节哥还是细细的描述了一下那根竹棍，说棍子不贴切更像是一根鞭子，取自竹子的分枝制作而成，简直就是酷刑。这一年节哥12岁，才读3年级。

读书的学杂费都是一拖再拖，后来还是学校通过低保的政策给免除了，但是能在学校吃饭在那个年代你必须每个学期从家里带上大米和柴火，以此来分给你饭票。节哥的堂哥堂姐早早把大米柴火带去了学校，唯独节哥在开学的日子没有上学，因为12岁的小小身板必须自己去山上收集柴火，这是来自大伯的命令。因早年家里困苦，节哥的上学一直停停歇歇，所以到了现在同龄的几个都在初中里面读书，而节哥还在三年级，放学落单是非常致命的，从小的营养不均衡，节哥就比其他人矮小一些，饭票也被抢劫一空甚至还不忘记
，大伯不说可是堂哥口无遮拦告诉节哥为什么在外面还没有死掉，说完一根小一点的竹鞭就落在了身上，大伯也只是坐在旁边端着茶杯摆出一副是家长的模样，一言不发。堂姐虽然不参与一切但是也不会阻止一切，她不喜欢节哥应该也说不上讨厌。这一年节哥14岁，还是三年级。

以后的日子里在学校要默默忍受同学在背后的窃窃私语，课堂上面也是神游天外，天天想着是什么时候才能有十八岁，放学回家依旧受到各种责难，有些时候甚至一夜都不准睡觉，晚饭需要少吃。节哥是不是奴隶我不清楚，但是大伯和堂哥是奴隶主的潜质肯定能过关的。时隔多年，我问节哥你现在恨不恨他们，节哥也只是摇了摇头，说道前些日子堂哥还打电话过来让自己回去，说当年改嫁出去的妈回来了，她改嫁的老公也死了。节哥只是在电话里面表达了拒绝之后 就没有了下文，当然鉴于节哥的一直逃跑的“英勇事迹”，也成了一些人的定时观察对象，需要每隔多久的时间去往他们那里进行登记，也导致现在一些人的别有用心，认为节哥曾经是犯过什么事情，其实世人都清楚，那个年纪一个人在外面流浪，有些时候真的会迫不得已。空气都是窒息的声音，自己的某一点点动作能让他们看着不顺眼，就会换来一顿竹鞭，第三次，第四次节哥一次次的走在了那条通往外面世界的山路上，又一次次的被好心救助站送了回来，节哥好像掉入了什么六道轮回之中，永远无法涅槃。

最后一次的遇到好人是一个保安的队长，节哥才16岁半的年纪是远远无法达到工作的年纪的，尤其还是在当时这个第一大城市，节哥应聘上了保安， 队长给自己的入职信息改变了名字年龄，也只给自己留下一些简单站岗的活计，夜晚的巡逻任务是一次都没有参加过，因为那个年代在工地上偷钢筋水泥的都是一些会拼命的。有一天节哥趁着晚上出去方便的间隙，偷偷摸摸的跑到平时队长不要他过来的工地旁边趴在一袋水泥上偷偷看去，原来队长跟几个夜班的保安一起在帮着别人把水泥钢筋往车上装呢，过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