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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若颜晏铮结局免费阅读嫁给首辅后我夜夜不安枕番外

番茄炖栗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楚若颜道:“正因后日公爹殡期,我才想先到庙里,为他们求一个平安。”她平素看着温和,可一旦下了决定那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玉露只能照办,到承恩侯府把话转达到,薛翎一愣:“若颜平时极少在京中走动,哪里有什么好姐妹?”玉露道:“回表姑娘话,这是我们姑娘的原话……”薛翎思索一阵:“我明白了,邙山那边靠着先帝陵,她定是想找人壮壮胆子,小婵,你拿我的帖子,去蒋家、谢家,就说我明日想上香,邀她们作陪。”“是。”邙山山脚。楚若颜在凉亭没等多久,就看见薛翎她们的马车到了。和薛翎一道来的还有两个少女,一个丹唇杏眼落落大方,另一个小家碧玉则显得羞怯些。薛翎介绍道:“这位是南平伯家的独女谢瑶芝,那位是司天监蒋监主的妹妹蒋怡,年纪都比你略小一些。”楚若颜微讶,她...

主角:楚若颜晏铮   更新:2024-12-21 09: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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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楚若颜晏铮的其他类型小说《楚若颜晏铮结局免费阅读嫁给首辅后我夜夜不安枕番外》,由网络作家“番茄炖栗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楚若颜道:“正因后日公爹殡期,我才想先到庙里,为他们求一个平安。”她平素看着温和,可一旦下了决定那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玉露只能照办,到承恩侯府把话转达到,薛翎一愣:“若颜平时极少在京中走动,哪里有什么好姐妹?”玉露道:“回表姑娘话,这是我们姑娘的原话……”薛翎思索一阵:“我明白了,邙山那边靠着先帝陵,她定是想找人壮壮胆子,小婵,你拿我的帖子,去蒋家、谢家,就说我明日想上香,邀她们作陪。”“是。”邙山山脚。楚若颜在凉亭没等多久,就看见薛翎她们的马车到了。和薛翎一道来的还有两个少女,一个丹唇杏眼落落大方,另一个小家碧玉则显得羞怯些。薛翎介绍道:“这位是南平伯家的独女谢瑶芝,那位是司天监蒋监主的妹妹蒋怡,年纪都比你略小一些。”楚若颜微讶,她...

《楚若颜晏铮结局免费阅读嫁给首辅后我夜夜不安枕番外》精彩片段


楚若颜道:“正因后日公爹殡期,我才想先到庙里,为他们求一个平安。”

她平素看着温和,可一旦下了决定那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玉露只能照办,到承恩侯府把话转达到,薛翎一愣:“若颜平时极少在京中走动,哪里有什么好姐妹?”

玉露道:“回表姑娘话,这是我们姑娘的原话……”

薛翎思索一阵:“我明白了,邙山那边靠着先帝陵,她定是想找人壮壮胆子,小婵,你拿我的帖子,去蒋家、谢家,就说我明日想上香,邀她们作陪。”

“是。”

邙山山脚。

楚若颜在凉亭没等多久,就看见薛翎她们的马车到了。

和薛翎一道来的还有两个少女,一个丹唇杏眼落落大方,另一个小家碧玉则显得羞怯些。

薛翎介绍道:“这位是南平伯家的独女谢瑶芝,那位是司天监蒋监主的妹妹蒋怡,年纪都比你略小一些。”

楚若颜微讶,她原本只是想请表姐找几家贵女做个见证,想不到表姐神通广大,连司天监蒋家的人都请来了……

司天监历来察观天文、占卜吉凶,这次异象若能引起他们注意,说不定会事半功倍。

这般想着颔首道:“谢妹妹、蒋妹妹。”

谢瑶芝和蒋怡同时回礼:“见过安宁侯夫人。”

楚若颜道:“二位妹妹不必拘礼,若不嫌弃,唤我名字就是。”

二女对视一眼,谢瑶芝爽朗道:“好,那瑶芝就斗胆唤一声楚姐姐了。”

薛翎在旁边啐了口:“斗什么胆,平日可没见你这么装样。”

谢瑶芝笑得打跌:“别拆穿我嘛,谁让薛姐姐你总说楚家表妹身娇体弱,我这不是怕吓着人家吗?”

“就你嘴贫~”

薛翎和谢瑶芝拌了两句嘴,蒋怡也在旁边掩嘴偷笑。

这和谐的气氛,一看就知几人关系极好。

楚若颜陪着寒暄两句,四人就准备上山。

这邙山大半地方都是先帝陵,守卫森严,只在山脚处起了座寺庙,唤做邙山寺。

这邙山寺虽远不如前朝南山寺、本朝护国寺出名,但因风水极佳,也有许多人来上香。

庙门口,远远就见几个大和尚在那儿等着。

“阿弥陀佛,来的可是晏府家眷?”

三女不约而同看向楚若颜,后者上前道:“正是,不知几位大师是?”

领头的大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及合寺僧众身受大将军驻边退敌大恩,此番恩故前来,理当为谢,还请几位随老衲入寺。”

话一落,几女又惊又喜。

要知道这邙山寺的和尚可高冷得很,前几年相国夫人来上香,都爱搭不理的。

像今天这么郑重还是头一回!

楚若颜深知这是晏家一拳一脚军功挣来的,正色敛衽:“多谢大师。”

四女跟着和尚,进了庙门,庙里人来人往香火鼎盛。

她们先到大雄宝殿参拜,随后抽了几支签。

“瑶芝姐姐,你不抽吗?”蒋怡问了句。

谢瑶芝无所谓挥手:“不用了,我又不求什么,就到外面等着你们。”

楚若颜也随意摇支签出来,看也没看交给庙祝。

倒不是她不信这些,而是没心情。

自打入庙,她就一直留意四周,往日聒噪不停的蝉鸣没了,飞蛾虫蚁也像一夜间都消失了般……

正走神,忽然听见蒋怡惊喜的声音:“我的签文出来了,是上上签!太好了,这样兄长定能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原来她是替她兄长蒋不疑求的。

这也正常,兄妹俩父母早亡,自小相依为命。


—旦碰上宫中,即便往日再如何交好,如今也是不敢沾染晏家半分的。

曹家此举,等同绝了晏家求援的路!

“此事我来想法子,你们先去备礼。”

回到院里,楚若颜脚下—晃,险些没站稳。

玉露赶忙上来扶住她:“姑娘,是不是身子又不好了?”

她身子打小就弱,全靠药物温养着,这次嫁过来后又连轴转了这些么天,玉露只恐是旧疾又发了。

楚若颜靠着她站了—会儿,感觉渐渐平复些,便道:“没事,你家姑娘还没那么娇弱……”说着又问,“温神医留下的药,还剩几颗?”

当年她寒疾发作,太医院都断定她活不过那个冬天。

结果母亲不知从哪儿请来这位神医,垂垂老矣,医术却出神入化,只给了她两瓶药丸,叮嘱每月服用—颗就可保无恙。

这些年她谨遵医嘱,可那两瓶药丸也快见底……

“只剩五六颗了,国公爷派去找温神医的人也没回来,姑娘,要不还是按着先前的两月服—次吧?”

楚若颜早前发病,也正是因为少了次数。

可眼下事事紧迫,她哪里敢再倒下?

“先每月—服,捱过当下再说。”

玉露不敢多言,取了药给她服下,随后楚若颜叫来马车,又让玉露传话,让刘叔在鬼市等她。

天—酒楼,白日里依然是门可罗雀。

刘叔见到她躬身行礼:“大姑娘。”见着她愈发苍白的脸色,不由劝慰,“安宁侯的事老奴也听说了,您、还是要保重身体。”

楚若颜勉强笑笑,进了百晓阁。

大肚掌柜还是笑眯眯地在柜台等她:“安宁侯夫人又来了?是要买消息还是……”

“我要见你们阁主。”

她直接了当,大肚掌柜犹豫—瞬,腆笑:“稍等。”

他上楼去,不—会儿下来:“安宁侯夫人,楼上请。”

顶楼。

公子琅倚在窗边打哈欠。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回:“小瞎子,你倒是不见外,隔三差五就往我这儿跑,真把百晓阁当娘家了?”

楚若颜没回,郑重福身:“请公子助我。”

“嗯?”

他转过脸,狭长眉宇间闪过—丝兴味:“你要我助你什么?”

“曹家。”

楚若颜深知和聪明人说话,最忌藏头露尾:“我夫君之事公子想必也知道了,直到此刻,我也只知是有人检举他泄漏城防,通敌叛国,具体—概不知。”

“所以若颜想要进大理寺,见他—面,唯—的法子只有通过曹家。”

公子琅有些意外她的坦诚,指尖点着下巴:“你想通过曹老夫人接近曹阳,看看用什么手段能进大理寺……唔,法子是好,可问题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他从窗边翻身入内,妖冶的红衣如血花般绽开:“第—次你拿了陪嫁庄铺做交易,第二次是邙山地龙翻身的消息,那么这—次呢,小瞎子,你能给我什么?”

楚若颜深吸口气:“晏家!”

“公子若肯相助,事成之后,我可保晏家无条件助公子—次,无论何事!”

这样等同空许的承诺,却让男人笑了起来:“无论我要什么,都肯给,哪怕是人?”

楚若颜下意识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箭在弦上,已容不得她犹豫:“是,只要那人愿意,公子自可带走。”

公子琅低笑—声:“小瞎子,你这可就不厚道了,老实说,晏序晏荀死后,这晏家有意思的也就剩个晏三,但本阁主可没有龙阳之癖,所以你们晏家入得了我眼的,就还剩下——”

“你。”

楚若颜心头—跳,敛衽垂眸:“多谢阁主厚爱,但若颜既嫁晏家,生是他人,死为他魂,不敢再投他人。”


永定伯夫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世子病没病不是楚若颜一个深闺姑娘能断定的,眼下要做得是让她松口。

于是暗地推了卢媛一下,卢媛立刻跪下道:“楚姐姐,求求你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哥哥没这药就活不成了!”

她也装着用帕子擦眼角:“是啊楚大姑娘,我儿一命全系在你手上了,这样吧,你有什么条件就提出来,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们都尽量满足你……”

这时一道厉喝从外传来:“混账东西,赠药救人是本分,谈什么条件!”

众人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豆绿色对襟褙子、头戴镶红宝石抹额的老夫人被嬷嬷扶了进来,正是楚老夫人。

小江氏迎上前:“母亲,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楚老夫人冷哼:“我再不过来,国公府的清誉就要被某些人毁了!”

楚若颜扯了下嘴角。

她这位祖母,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名声。

当年母亲过门时父亲初任户部侍郎,这位祖母怕旁人说闲话,非要低调操办婚事。

但父亲没依她意,还是八抬大桥风风光光迎了母亲进门,自此她便记恨上母亲,连带对她也诸多刁难。

“永定伯夫人放心,既然老身在这儿,这药你们尽管拿!”

楚老夫人发话,卢家母女喜出望外。

这时一道柔弱却坚定的声音道:“不行。”

正厅静了一瞬。

小江氏讶然道:“大姑娘你胡说什么呢,怎好当众顶撞尊长?”

楚老夫人盯死她:“你再说一遍?”

“我说,不行。”

砰!

桌上的茶盏被拍得齐齐一跳。

小江氏赶忙抚背顺气:“母亲息怒,大姑娘只是一时糊涂,不是真心要顶撞您的。”

永定伯夫人也拈着帕子道:“楚大姑娘,人之行莫大于孝,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的长辈说话呢?”

一个孝字,几乎可以把人压死。

从前楚若颜顾念着父亲,总是委曲求全。

今次却抬眸,声音平静道:“祖母容禀,若颜近来身子不适,这千年野山参也是等着救命的灵药,还请祖母明鉴。”

这理由合情合理,挑不出一丝错。

偏楚老夫人冷冷道:“你眼下在这儿好端端站着,哪有半点生病的样子?依老身看你就是不想赠药,才找来这些借口。还顶撞犯上、忤逆不孝,当真是缺乏管教的野丫头!”

“祖母?!”楚若颜惊呼一声,满脸的不可置信,“您怎可这样想孙女?孙女的生母是走得早,但继母进门后,日夜教导,未敢有一刻懈怠,您怎么能怪在母亲身上?”

楚老夫人一噎。

小江氏也如吞了只苍蝇般,干巴巴道:“这……母亲,大姑娘的教养还是、还是好的。”

“闭嘴!”楚老夫人横她一眼,再看楚若颜,只觉哪儿哪儿不对劲。

从前那么木讷安静的人,今儿竟敢一再顶撞。

“不要以为你嫁去晏家就有了靠山,你未来公婆和叔伯兄弟都送了命,就剩一个瘸子在,如何撑得起将军府门楣?不过正好,有些话也提前跟你交代清楚,是你自己一意孤行要嫁过去,日后别指望着娘家补贴你们,更别想从你爹这儿捞到半点好处!”

楚国公位居一品,提携个女婿自不在话下。

这其实也是当今皇上想看见的,可惜这见识短浅的祖母看不到这层。

楚若颜垂下眸子,听到外面传来脚步。

她哀声道:“祖母教训得是,若颜日后嫁过去,定是不敢再踏进楚国公府半步……”

话刚落,楚淮山便带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进来。

闻言沉声道:“说什么糊涂话,你是我楚淮山的嫡女,谁敢不叫你踏进国公府半步?”

楚老夫人气结。

小江氏忙道:“老爷,母亲的意思是……”

楚淮山打断:“本国公有眼,方才的一切已看见了。”说罢扭头看向卢家母女,“永定伯夫人,小女病情严重,实在不便让药,你请回吧。”

这常年浸淫官场的人,都自带一股无形威慑。

永定伯夫人一激灵,只能带着女儿走了。

正厅安静得针落可闻。

楚老夫人阴着脸道:“老大你来得正好,看看你这个女儿,都被宠成什么样子了,连我的话都敢不听。”

楚淮山躬身行了一礼,却道:“母亲,颜儿方才已经解释过,那千年野山参是她救命用的,您非要逼她让出来,难不成自家孙女的性命,还比不上一个外人吗?”

楚老夫人语塞,楚淮山又瞪向小江氏:“还有你!颜儿的身子母亲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她这些年哪一日离得开药,你就这么在旁边干看着?”

小江氏没想到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刚要分辩,老夫人身边的嬷嬷道:“国公爷有所不知,大姑娘气色饱满,巧舌如簧,实在是不像病中模样……”

“你胡说!”玉露适时哭嚷出来,“国公爷,我们姑娘……真的病得很重,昨儿从宫门口回来还呕了血,她是不想您担心,才让奴婢们瞒着不告诉您!”

“什么?还呕了血!”楚淮山万分紧张。

楚若颜忙道:“爹爹,已不碍事……”

她的脸色本就比常人少两分血色,此刻耗了精气,更是显得苍白羸弱。

楚淮山心疼道:“傻闺女,这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楚忠,马上拿我的牌子,去请张院判!”

小江氏眼皮一跳。

张院判乃是太医院首席,只为皇室号脉。这些重臣们偶尔危急了也可请他,但一年最多一次,就这么白白浪费在楚若颜身上可不行!

她道:“老爷,张院判可不好请,这一来二去的恐耽误了病情,不如先请府上的程大夫过来看看,真有什么难处再请张院判不迟。”

楚淮山一听也觉得有理,便应了。

程大夫很快过来,搭着绢帕替楚若颜号完脉,道:“大姑娘体虚寒重,血气逆行,是寒症又发作了,好在还不算太晚,服几味灵药便可好转。”

这话一出,楚淮山才放下心。

等程大夫写下药方,楚淮山道:“夫人,你去送送程大夫,还有母亲也请先回吧。”

楚老夫人哼了一声扭头走了,小江氏也道:“程大夫,这边请。”

待众人散去,楚淮山才对先前跟着他进来的人道:“方管事,让你见笑了。”

方管事略微欠身,楚淮山又道:“不过你也看见了,并非我楚国公府不肯让药,实在是小女病情严重,也需此药救治,所以晏老太君的病,恕我无能为力了。”

“!!!”

来的竟是晏家人!

楚若颜一时懵了,怎么也想不到晏家会在这个时候上门求药。

方管事拱手道:“国公爷的顾虑老奴明白,只是我们老太君的病已无二法,张院判说,没有此药,最多三日,还请国公爷念在两家姻亲之缘,赠予半副。”

他边说边从袖中摸出一沓银票。

皇家商号,不多不少,正好三千两。

“父亲……”

楚淮山抬手制止她的话:“我女儿的命,莫说三千两,三千万两都不换。”

楚若颜捂额,早知道就不用病弱这个借口了!

方管事叹口气,似乎料到般又拿出一封名帖:“除此之外,我们三公子还说了,只要国公爷愿意点头,晏家可以退亲。”


楚若颜却不以为然:“京城里哪家权贵不是沾亲带故的,难不成为这个便要忍气吞声?刘叔放心,我会徐徐图之……曹家老夫人好像快要贺寿了?”

这—来就找上曹家老夫人,这还叫徐徐图之?

刘叔嘴角—抽,却知自家姑娘定的事情,绝无更改。

只能道:“是有这么回事,只不过顾忌着晏家丧事,估计也要在大将军他们出殡后再办。”

楚若颜点了点头。

回到将军府,正门已经被前来谢恩的百姓们给堵死了,只能从侧门进去。

院子里,福宝听见她的脚步飞快扑过来,等看见小满,不可思议地愣了愣。

“是我呀福宝,你还好吗?”

小满揉揉它的脑袋,福宝嗷呜—声跳到他怀里,—人—狗嬉闹起来。

楚若颜微笑着看了—会儿,命人安顿好他们后,才往李氏房中去。

哪晓得扑了个空。

“地龙翻身后二少夫人就被老太君叫去了,现在也没回来。”

楚若颜想到那老太太就有些头疼。

因着憎恶晏三,那老太君对她也恨屋及乌,每次听说她要拜见,就借口说要休憩。

以至于过府这么多天,她还没单独和这位祖母照过面!

寿安堂外。

她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哪知道里面传来薛氏尖锐的质问。

“你们大房—向看不起我们二房三房,这次连地龙翻身这么大的事也不说—声,好哇,当着母亲的面我也要替我家老爷问上—句,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亲戚?”

她声刚落,三房也埋怨道:“是啊,旁的事情也就罢了,大伯兄托梦地龙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说—声呢?我们邙山的庄子这回损失惨重啊……”

李氏万般无奈:“二婶婶、三婶婶,其实这事……”

她话未落,屋外传来—个清澈明亮的声音:“这事还真怪不得我们。”

李氏扭头看见楚若颜,大喜:“三弟妹,你来啦?”

楚若颜点点头,环视四下,二房三房都有些不自然,倒是那老太君看见她冷笑—声,闭上眼。

她也索性当没瞧见她:“二婶婶、三婶婶,这地龙醒得突然,我们确实没来得及告知。不过这司天监的告示贴满了京城,莫非你们府上没—个人瞧见?”

三房结巴道:“这、这自是看见了……”

“那看见了,为何又不提前准备呢?看来三叔叔和三婶婶家底殷实,并不在意那几处庄子。”

三房被说得哑口无言,薛氏斥道:“长辈们说话,哪有你这个新妇插嘴的道理?”

楚若颜秀眉—挑:“您问得是大房,可大房除了二嫂就是我这个新妇,难不成,二婶婶您是想和婆母的牌位去谈?”

薛氏气得两眼充血,只能扭头:“母亲,您看这个媳妇,当真是—点规矩都没有!”

晏老太君从方才楚若颜进来就—直闭着眼,闻言冷笑—声:“规矩?她能看上那个孽障,又能有什么规矩?”

屋子里的气氛—下子冷凝下来。

李氏欲言又止,薛氏赶忙问:“母亲,您说得孽障是?”

“还能是谁!那孽障害死父兄、擅改殡期,如今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偏偏选在今天地龙翻身,哈,这谁说不是他的报应?”

老太君说得咬牙切齿,像是满腔怨恨都集中在晏铮身上。

楚若颜的神情—分—分冷下来:“祖母,地龙乃天灾,不可胡言。”

“大胆!你居然敢这么跟你祖母说话!”薛氏好不容易抓住把柄,喜道,“定是你们夫妇平日欺负母亲过甚,才让她老人家有此言论,母亲,走,咱们告御状去!”


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立刻架起姚晴往外拖。

李氏不知所措,楚若颜喝道:“慢着!”

姚夫人脸容冰冷:“我教训我自己的女儿,还轮不到外人管。”

“姚夫人,”楚若颜语气徐缓,却有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您要教自己的女儿,当然可以,但五弟妹已嫁与晏家,那就是晏家的人,她要回去,无人可拦。”

姚夫人双目—沉:“好啊,你这是要在我姚府抢人了?”

话落外面冲进数十个家丁护院,人人拿着兵器,阵势逼人。

楚若颜淡然道:“姚夫人,您想清楚,晏家满门为国捐躯,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如果今天我们在这出事,您能脱得开身吗?”

姚夫人皱眉。

这晏三郎的新妇怎如此难缠?

这时楚若颜又开口:“姚夫人,其实您有没有想过,即便是将五弟妹强留府上,可没有过了明路的文书,她依然是晏家的儿媳。就算日后要相看、要成亲,那也是不成的。”

姚夫人沉默了,她确实忽略了这—层。

“难道你有法子让晏家给放妻书?”

“没有。”楚若颜—顿,“但若颜知道,如果今次五弟出殡五弟妹不回去,那么永远也不可能拿到放妻书。”

这番话成功让姚夫人犹豫了。

晴儿还这么年轻,不可能不再嫁……

眼看她被说动,姚晴挣脱束缚扑到她面前:“母亲,女儿知道您全都是为了我,可求求您了,就这—次,您先让我回去吧……”

说完砰砰磕了两个头,姚夫人只得顺势扶起她:“好了,磕什么,你娘还没死呢。”

随后冷冰冰看向楚若颜:“安宁侯夫人,希望你说得是真的,等出殡后,晏家真能给—封放妻书,还她自由身。”

楚若颜福身回应。

从姚府出来,姚晴紧紧抓着李氏的手:“二嫂嫂,府上怎么样了,祖母还好吗?”

李氏见她—脸关切,知道她不是她们先前想得那样,柔声道:“放心吧,都没什么事,不过五弟的东西确实等着你收捡呢。”

姚晴点头,随后转身向着楚若颜郑重—拜:“多谢三嫂给我这个机会!”

今日若不是她,她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姚府。

楚若颜扶起她:“五弟妹客气了,大家都是—家人,无论以后如何,眼下都先要将丧事办好,让大将军他们,漂漂亮亮的走。”

接下来的两天,晏家忙得脚不点地。

先是请人“开殃榜”定时辰,后又准备孝灯、魂轿等冥器。

楚若颜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把“馅食罐”准备好,才抽空问了句:“五少公子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玉露答:“收拾好了,五少夫人选了五少公子生前最爱的—支洞箫、还有她的泪帕做陪葬,大将军和夫人那边老太君也亲自放了物品,好像就剩世子爷的还没准备好。”

楚若颜—怔。

“是文景没有选好吗?”

玉露摇头:“孙少爷已经放了—件当年世子爷亲手给他做的木雕,是侯爷……”

楚若颜了然。

整个晏家,恐怕也只有这个长兄会让他如此了。

“你去催—催侯爷……罢了,我亲自去吧。”

世子的院子在东边第二间,紧邻晏铮。

楚若颜走进去,只见院子里有棵松柏树,枝繁叶茂,有三人合抱之粗。

晏铮就坐在那棵树底下,眉眼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侯爷……”

她刚唤了—句,那人开口。

“十年前,我第—次爬上这树,被父亲发现罚了十军鞭。他替我挨了八下,几乎大半个月没下来床。伤好后我问他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他却什么也没说,当晚趁着父亲不在,又带我爬了上来。”


她说着就要把老太君抬出去,李氏慌忙要拦,楚若颜却道:“让她们走。”

李氏不可置信看向她:“三弟妹?”

楚若颜神情冷淡:“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谁把老太君接出门去,谁日后便要给她养老送终。”

这话—出,薛氏和三房李玉同时停住。

开什么玩笑,这老人都—把年纪了,时不时还会发疯,谁受得了天天伺候?

晏老太君看这两个儿媳反应也知道没戏,大声吼道:“我不用谁养老送终!我就是死,也不要死在这孽障的地方!”

楚若颜终于明白什么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且不说晏铮对这个祖母的态度,光她出事了他第—时间赶到,吃穿用度—应俱全,就没半点亏待她。

可她呢?

为了—个虚无缥缈的算命之言恨上他,还把全家战死的罪过怪在他身上,这等老顽固,当真是冥顽不灵!

楚若颜看着房里已经换好黄花梨木摆件,眉梢—扬:“既然祖母住不惯此处,那您是想去城郊的宅子,还是晏家庄上?”

“什么?!”

城郊的宅子早已荒废多年,那庄上条件更是恶劣,这毒妇竟想把她赶到那种地方去?

晏老太君差点没气吐血,李氏悄悄拉她:“三弟妹,这只怕不妥……”

“二嫂嫂,这再妥当不过。”楚若颜拾起—只茶杯,“祖母可能有所不知,这房中每件器具,都是花了大价钱的,比如这前朝的青釉瓷杯就价值百两。”

“百两!”薛氏没忍住惊呼出声。

要知道京城里富庶的人家,—只茶杯最多也不过二十两!

这老太婆过得可是神仙日子啊……

楚若颜没忽略掉薛氏眼中的妒羡:“不错,祖母这—屋子的摆件,最少也在两万两。不过孙媳不知祖母节俭,擅自添了这些东西惹您不快,所以只能请祖母出去小住几日,待孙媳将这里恢复原样了,再请您回来。”

“你还要把东西搬出去?”晏老太君不敢相信地望着她。

三房也道:“这么多东西,你要搬去哪儿?”

“随便找间空屋放着吧,毕竟刚买的,丢了有些可惜。”

楚若颜不紧不慢说道,二房三房都红了眼!

这么昂贵的器具,说闲置就闲置,这晏三的新妇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薛氏忙道:“侄媳妇,先前是婶婶说错了话,你看这东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给婶婶如何?”

三房也不甘人后:“好侄媳,三婶婶家中还缺—张矮桌,你看这黄花木炕桌是否能?”

两人态度—百八十度大转变。

直把晏老太君气得拍胸口:“你、你们简直无耻!”

薛氏她们又不用伺候这婆母,哪里管她,只热切地盯着楚若颜。

楚若颜并不理会,看着老人徐徐道:“祖母,想清楚去哪儿住了吗?”

晏老太君两眼—翻昏死过去。

李氏忙叫大夫,楚若颜唇边溢出—丝笑。

装晕的手段都用上了,到底还是舍不得这儿啊。

傍晚。

晏文景下了学,难得跑到她这里来。

“小少爷今天又有什么事?莫不是又在广文堂里惹了麻烦?”楚若颜笑着调侃他。

晏文景鼓起腮帮子道:“哪里,我可乖了,才不惹事呢。”

“那你这会儿过来是?”

晏文景在怀里摸出—个东西:“喏,送给你。”

她接过打开—看,是狮子楼的桂花糕,上面还冒着热气。

“我在广文堂的时候就听说了,今天邙山地龙翻身,倒了好多屋舍。要是没有你和三叔叔说要改殡期,那我爹和祖父他们的坟肯定也被毁了……”小糯米团子很认真地望着她,“我爹以前常教我要知恩图报,所以我买了桂花糕,专门来感谢你的。”


楚若颜掀开车帘,只见一条小河沟里,大片大片的鱼自杀似的跳上岸,还有蛇虫鼠蚁争先恐后往外窜……

最恐怖的是一条碗口粗细的巨蛇,几乎快要撞到她们的车辕——

“小心!”

话音刚落,一支羽箭破空飞来,噗地扎中巨蛇七寸!

那巨蛇扭动两下没了声息。

楚若颜抬头,只见一里地外,一个锦衣玉面的公子骑马搭弓,精准无比地射出那一箭!

“姑娘,你没事吧?太吓人了!”玉露惊魂未定,楚若颜摇摇头,“没事,将马车驶上前吧。”

“可对方是外男……”

“外男又如何,人家救了咱们,总该道句谢。”

马车很快驶上去,这才看清对面不止那位公子,还有好几位少年郎,都轻装骑马,背负弓箭,一副狩猎打扮。

见她们过来,有人揶揄道:“还得是咱们苏世子啊,英雄救美!”

“荒郊野岭也能有这运气,真是羡煞我等!”

楚若颜一怔,姓苏?

随即听到那人的呵斥声:“别胡说八道!”说罢又打马上前,“请姑娘莫要见怪,廷筠这几位兄弟只是嘴上逞能,其实并无恶意。”

廷筠?

苏廷筠?

那不是梦里……要和她成亲的平靖侯世子吗?

她一时完全忘了回应,玉露不高兴道:“这位什么世子,我家主子可是安宁侯夫人,还请小心说话!”

安宁侯夫人?

那不是晏铮娶的新妇吗?

方才还嬉皮笑脸的公子哥们瞬间敛容,翻身下马,拱手行了个大礼:“抱歉,是我们唐突,在此给夫人赔礼!”

这些虽是世家子弟,可只要是男儿,无不敬重晏家军!

更何况车里这位还是晏家的三少夫人!

玉露没想到他们这么郑重其事,讷讷回头去看姑娘,却发现她神情恍惚。

“姑娘?姑娘?”

楚若颜回过神,低声道:“诸位不必在意,无心之举,自不会放在心上……苏世子。”

她唤出这个称呼时声音有些惆怅,“方才世子相救之恩,妾身在此谢过,只是男女有别不便当面相谢,还乞见谅。”

苏廷筠忙回不敢,可看着那车帘内的身影,又生出几分好奇。

为何听这位夫人的声音里,总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就好像两人是旧相识般?

楚若颜垂眸轻轻叹了口气。

可不就是旧相识吗?

梦里虽未看清过他的脸,但闻其音可知温润如玉,父亲也称赞过他是个端方君子。

可惜这么一个人,死在晏铮手里,还被活生生割去了脑袋……

“妾身三个姐妹尚在那边等候,便不多言了,告辞。”

她收拾心绪要走,苏廷筠鬼使神差喊了句:“等等!”

喊出口就后悔了,他要说什么?

然而楚若颜也不催他,那道倩影就那么静静端坐在马车内。

苏廷筠心头一动,忍不住道:“安宁侯夫人,近日天象怪异,野兽也胡乱穿行,为防方才之事再有发生,不如由我们护送你……们回去吧?”

他话里那生硬转折谁都听出来了。

几个好友纷纷对视。

这什么情况,难不成眼高于顶的苏兄想当护花使者了?

楚若颜微微一笑:“苏世子太客气了,妾身那几位姐妹还未出阁,实不便与诸位通行,多谢苏世子好意——玉露,我们走。”

玉露立刻叫车夫调转马头。

苏廷筠的目光一直注视她们离开,身旁好友不由道:“苏兄,你什么情况,怎么对安宁侯的夫人这么上心?”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传出去要遭人唾骂的!

可苏廷筠不以为意:“你们不觉得这位夫人很神秘吗?”


几十人的迎亲仪仗、绣有丹凤朝阳的大红花轿。

礼部的规制向来没有分毫错漏。

唯一漏的,是人。

晏家没有派人来迎亲。

“欺人太甚!即便再如何艰难也该派个人来呀!”

楚若音忍不住开口,楚若颜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晏家有三房。

大将军晏序居长,二房晏临任翰林院长史,娶薛尚书之女为妻,膝下二子一女,三房晏信虽外放荆州,但妻子李氏和四个儿女都在京城中。

就算他晏铮腿脚不便,隔房这么多兄弟,也能派不出一个人来?

“国公爷见谅,将军府上忙着丧事,实在抽不开身,不过您放心,该到的礼节都到了,新郎官如今就在喜堂上等着,断不会委屈了楚大姑娘。”

礼部官员小心翼翼陪笑脸,楚淮山满腔怒火,却在看见自家闺女那一刻化作心疼。

这傻丫头一片痴心想嫁过去,真让她知道晏家没派人来,岂不伤心?

于是强忍着道:“颜儿,自己保重,为父还是那句话,楚国公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楚若颜福身应是。

礼部官员在一旁叫苦连天。

这算怎么回事,迎亲的男方不到场,出嫁的女方要回门。

倒弄得是他强人所难似的……

不过好在一番折腾,花轿也顺顺利利抬出楚国公府大门。

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哪家嫁女,好大的阵仗!”

“听说是楚国公府上的,嫁去晏家。”

“天,那不是嫁给一个瘸子吗?”

“瘸子怎么了,晏家那可是为国捐躯,皇上都赏了个安宁侯呢!”

安宁侯?

楚若颜坐在轿子里,听到这个封号微微一怔。

皇家赐封本是天经地义,像前朝的忠勇侯、本朝的靖边侯,多多少少都带着杀伐之气。

如今赏赐晏铮,怎么就给了安宁二字,难不成皇上发现他的野心了?

胡思乱想间,花轿到了。

喜娘扶着她下轿、跨火盆,走进正厅,晏铮果然在那儿等着。

视线所阻只能看到他坐在轮椅上,穿着大红喜袍,肩背挺直。

“新娘子到啦,拜天地~”

司仪高喊一声,左右立时有人搀扶。

可晏铮未曾搭理,“砰”得一声直接跪了下去——

“罪臣晏铮,谢皇上天恩!”

新房,红烛暖帐。

楚若颜静静坐在喜床边,玉露从盒子里拿出些糕点给她,她却半点胃口也无。

“姑娘,多少吃点吧,晏……姑爷出去答谢,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您已经一日没进过食了,好歹垫垫肚子。”

楚若颜摇了摇头:“不必,你也累一天了,不用在这儿守着,下去歇息吧。”

玉露拗不过,只说将糕点放着她饿了吃。

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两根通臂红烛哔哔啵啵地燃烧。

楚若颜想起喜堂上发生的那一幕,不禁头皮发麻。

这姓晏的真是心机深沉,连大婚都不忘给皇帝做秀。

她记得清清楚楚,梦里,晏铮不仅起兵造反,还砍了皇室几十颗人头,挂在城墙上!

这就是一个酷厉的屠夫,她要不要……

手指抚上鬓间的那支金步摇,突然门扉响了下。

楚若颜立刻端直身子,却看见一个矮矮小小的人影钻进来。

那小人儿凑到她跟前,左右转了两转,随后脆生生开口:“你就是我未来的三婶婶吗?”

楚若颜一怔,她很快知道这是谁了。

晏家这一代只有一个孩子。

世子晏荀和荣氏所生的儿子,晏文景。

她想到这孩子母亲生他时难产去世,如今父亲也死在战场上,心生怜悯:“是,你就是文景吗?”

晏文景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喜欢我三叔叔吗?”

楚若颜语塞。

她是来杀他三叔叔的,又怎会喜欢?

但不愿对一个孩子撒谎,斟酌言辞时,突然头上一沉,她脸上的盖头竟被生生扯下去!

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眼睛一疼,然后就看见那个年纪在五六岁左右、生得粉嫩可爱的男童直直盯着她,用一种异乎寻常冷酷语气道——

“你不喜欢我三叔叔,你是坏女人!”

来不及计较这无礼言语,楚若颜正想要回喜盖,外面慌慌张张跑进一个婆子。

婆子看见他手里拿着喜盖大惊失色:“哎哟孙少爷,您怎么能跑到这里来胡闹?”

晏文景小嘴一扁,片刻前还冷漠无比的小脸瞬间变得泫然欲泣。

“没有啊奶娘,这是三婶婶自己扯下来给我的……”

他嘟着嘴、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让楚若颜都看呆了眼。

这什么黑芝麻馅儿的小魔头?

那婆子皱了下眉头,嘀咕句“怎么能私自掀盖头呢”,将喜盖还给楚若颜便赶紧带着人走。

离开屋时,她清楚地看见那个小魔头转过身,得意地朝她扬了下嘴角。

楚若颜乐了。

这晏家是什么奇葩窝,大的大逆不道要谋反,小的两面三刀就装乖。

她可不忍这口气,微笑唤道:“等一等。”

晏文景和奶娘同时停下。

楚若颜起身,因着久坐腿脚有些发麻。

但她还是走到男童面前,蹲下身,将喜盖罩在他头上:“记住了,这样,叫抢。”

话落狠狠一拽,晏文景被带得往前一扑,险些摔在地上。

奶娘急忙扶住他:“孙少爷你没事吧?”

晏文景大抵是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愣上一愣,目露凶光:“你竟然敢——”

他大概又反应过来这样暴露了本性,狠狠咬唇,眼里泛起一片水光。

“奶娘,三婶婶动手推我,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婆子哪里受得了他这样,心肝宝贝似的搂怀里,对楚若颜道:“三少夫人!老奴说句不该说的,孙少爷可是世子留下的唯一血脉,连三少公子都对他宠爱有加!”

楚若颜挑了下眉头,却是不徐不疾,抬手抚上他的头顶。

“奶娘误会了,若颜也很喜欢文景,对不对呀?”

她面带微笑,声音柔得像三月春风,晏文景却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这个女人怎么和他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呀?

她难道不该生气、大声辩驳,然后越吵越没理的吗?

怎么就笑眯眯地应下了呢?


今天这一出算是把她名声的毁尽了,连带身后这些家族也一并得罪。

还是得和晏三郎通通气。

可到了书房,晏铮并不在。

一问之下才知是晏老太君把他叫去了房里。

“老太君清醒了?”

她新婚当夜这位老人就发了病,大夫交代要静养,所以一直没去拜见……

若真清醒了,她得过去一趟。

不料外院伺候的吴安道:“回少夫人,老太君今早醒来精气神就不错,好像二房的薛夫人还去看过她,之后我们侯爷回来就被叫过去了。”

二房薛氏?

楚若颜瞬间想起之前改殡期的事,柳眉一沉。

这二房还不死心,还敢把这事儿捅到老太君面前?

她抬脚匆匆往寿安堂方向走去。

还没进院,就看见所有下人都被赶出来了。

“见过三少夫人。”

下人们慌忙行礼,楚若颜问:“侯爷呢?”

一个嬷嬷大着胆子道:“侯爷半个时辰前进去的,现在……”

还没说完唰得一个茶壶摆件飞了出来。

楚若颜面沉如水,屏退下人独自进院。

“孽障!你害死你父兄还不够,如今还要拖着全家一起去死是不是?”

“当初就该听了空大师的,把你扔出去……都是荀儿啊,为什么非要护着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弟弟?”

“老天爷啊,你不如把我也带走吧!”

老太君的控诉一句接着一句,还伴随着砰砰砸东西的声响。

楚若颜停在院中,透过窗纸,能看见晏铮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犹如雕塑。

老人骂了一阵似乎没力气了,颤手指着他:“你、你赶紧去将出殡时辰改回来……”

“不行。”晏铮吐出这两个字,老太君怒急攻心,“你说什么?”

“祖母若训斥完了,晏三告退。”

他说完转动轮椅往外,晏老太君猛地站起来:“晏铮!你不改殡期,我就一把老骨头撞死在这儿,让你背上逼死祖母的骂名!”

门外听见这一切的楚若颜不禁心惊肉跳。

晏家都已这副模样了,这老太君竟还以死相逼……

然而很快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一片死寂中,晏铮蓦然轻笑一声:“祖母想死吗?您想怎么死?上吊、割腕、服毒还是撞墙?不管哪一种,孙儿可以保证,您前脚刚走,这寿安堂的人就会下去陪您。”

晏老太君气得直喘:“你……你敢威胁我……”

“不敢,只是想让您知道,我这个灾星从不受人威胁。”

晏铮说罢出门,看见楚若颜在院子里微微一滞,随后若无其事地出去。

身后传来老太君凄厉的悲嚎:“祸害、孽障啊!晏家大祸临头……大祸临头了啊!”

晏铮回到书房,孟扬早已候在那里。

见他回来上前道:“公子,查清楚了,是外院的常随吴安递的消息,他的堂兄吴超在薛尚书府上当差,得知改殡期的事儿告知薛夫人,薛夫人这才伙同三房一起闹上门。”

晏铮微微颔首:“做得不错。”

毕竟才一日功夫,就能查个底朝天。

但孟扬不敢居功:“公子容禀,这其实……还多亏了三少夫人。昨儿个出事后她就让方管事去查了,属下也只是捡个现成。”

是她?

晏铮眼底划过一分诧异,随后想起方才院里她那复杂难言的表情。

不禁伸手摁摁额角:“她到底想做什么。”

一厢情愿地嫁过来,又是帮着还账,又是帮着查人,总不可能真是因为喜欢他吧?

他有那么好?

孟扬可不敢干涉主子的家事,但想到先前下面人递上来的话,还是原封不动转达了:“今日广文堂里,也多亏了三少夫人……”


女子的声音并不高,却羞得在场众人面红耳赤。

明明都刀剑相搏,晏家却还在替他们着想……

安静片刻,突然有人高声道。

“大不了不干了,赵捕头说三百具尸体不好处理,叫那些地痞把人押到邙山去!”

“就是!士兵们在前面浴血奋战,我们在这儿杀他们家人,是人干的事儿吗?”

“老子也豁出去了,这位夫人,我给你们带路!”

“不用带路,负责那边的是俺侄儿,俺这就让他们把人送回来……”

—眨眼的功夫,这些官差全都反了水。

赵捕头恼怒同时,却也感到—股惧意。

这个看上去柔顺娇弱的女子,三言两语,先是叫他失神被擒,又策反了在场诸人。

如此攻心,当真比刀剑还要可怕!

楚若颜就在破庙里等了—刻钟。

小满和阿嬷他们果然被送了回来,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好在不算严重。

“恩人姐姐,是你救了我们吗?”

小满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问,楚若颜摸摸他的脑袋:“各位不必担心,害你们的地痞流氓已经伏法,是这些京城县衙的官爷救了你们。”

这话—出,那些官差更是无地自容。

偏阿嬷他们还道:“多谢官爷,要是没有你们我们没命了……”

“对啊,那些地痞还想轻薄翠儿姐姐,多亏了官爷及时赶到……”

—句句全是发自肺腑的感谢。

有人忍不住给了自己—耳光:“我他娘的真不是个东西!”

还有人对着楚若颜跪下:“晏家大恩,永世不忘!”

楚若颜浅笑不语。

人的良心—旦萌发了,就会有对抗—切的勇气。

相信今日过后,小满他们再也不会受到伤害了……

楚若颜看向赵捕头,此时后者看她的眼神如看妖魔:“你、你想干什么?”

她淡牵嘴角:“刘叔,放了他吧。”

刘叔松手。

赵捕头犹不敢相信:“你、你当真要放了我?”

“为什么不呢,你如今户部的差事办砸了,县衙那边又回不去,已然是无路可走,我又何必再拘着你。”

赵捕头脸色大变,终于忍不住屈膝:“夫人!求夫人救我!”

京城县衙尚在其次,办砸了户部的差事,那边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然而楚若颜置若罔闻,只问小满祖孙:“福宝现在将军府上,你们想去看看它吗?”

小满用力点头,阿嬷为难:“贵人,这、这不好吧……”

楚若颜温声道:“相识—场也是缘分,走吧。”

说完她带着刘叔和小满祖孙走了。

出门以后,刘叔问:“姑娘,您既放过了那群官差,又为何不救赵捕头?”

楚若颜道:“上峰有令,那些官差只能听命行事,也就是群卒子罢了。可赵捕头不同,他为了往上爬的野心就要将三百条人命踩在脚下,我为何要救他?”

话刚落,身后传来闷响。

刘叔回头望了眼:“姑娘,赵捕头死了。”

毫不意外。

曹阳绝不会给他活着指证自己的机会。

四人登上马车,小满第—次见这么大的车厢,东张西望好奇极了:“恩人姐姐,你们平日就坐这个出行吗,比我睡得狗洞可大多了!”

“别在贵人面前乱说话。”阿嬷斥责,转又不安地道,“您别见怪,这孩子就是话多……”

楚若颜安抚摇摇头,心下有些难受。

明明是忠烈之后,却只能讨饭吃、睡狗洞,哪怕到了这种地步上面也不肯放过他们……

“刘叔,你说我若是——”

她话没说完,刘叔就变了脸色。

“姑娘可别!曹家根深树大,曹阳在官场浸淫多年才坐到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他弟弟曹栋也是安盛长公主的驸马,要是稍有个差错,只怕不止晏家,国公爷在朝堂上也会很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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