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邙山公张易寒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借人间三尺风流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故人辞西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韩婶婶回府了,临行前留下请帖,还特意嘱咐道,”明日记得把您家老太太也带来,自打帝京一别,我家老太太时常念叨着这位妹妹,如今啊也让我们这些晚辈尽尽孝道。“翁远庭夫妇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只是匆忙间瞧见那请帖的落款让翁远庭有些心惊。按照一贯的传统,若是韩夫人以自家夫君的名义宴请,落款应当是写着‘青州都卫张铁山’,女子是不能以自己的名义发请帖的,会被人说是逾越。而翁远庭手上这请帖的落款却让人看的心惊胆颤。邙山张家。只有邙山张家的嫡系才能以此为名,虽说张铁山和韩夫人都是出身于邙山张家,但若是盗用这个名义依旧是天大的逾越之举。翁子墨可不知道自己父亲的胆颤心惊,此时她正安慰着自家老太太呢。”我说你呀,怎么就和那家人扯上了关系?“待到翁子墨说完自己...
《我借人间三尺风流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韩婶婶回府了,临行前留下请帖,还特意嘱咐道,”明日记得把您家老太太也带来,自打帝京一别,我家老太太时常念叨着这位妹妹,如今啊也让我们这些晚辈尽尽孝道。“
翁远庭夫妇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只是匆忙间瞧见那请帖的落款让翁远庭有些心惊。
按照一贯的传统,若是韩夫人以自家夫君的名义宴请,落款应当是写着‘青州都卫张铁山’,女子是不能以自己的名义发请帖的,会被人说是逾越。
而翁远庭手上这请帖的落款却让人看的心惊胆颤。
邙山张家。
只有邙山张家的嫡系才能以此为名,虽说张铁山和韩夫人都是出身于邙山张家,但若是盗用这个名义依旧是天大的逾越之举。
翁子墨可不知道自己父亲的胆颤心惊,此时她正安慰着自家老太太呢。
”我说你呀,怎么就和那家人扯上了关系?“
待到翁子墨说完自己与韩大夫人相识到自己认之为干娘的经过,翁家老太太一拍大腿,脸色焦急。
”坏了,你这是中了那韩夫人的套了。“
邙山张家、镜湖别院、与子墨差不多年龄的小子、韩夫人的热情...翁家老太太后知后觉满脸苦笑。
”你怎就和那混世魔王扯上了关系?“
听着老太太语气似乎是认识张易寒,翁子墨有些纳闷,”我瞧那人也算是个君子,虽说脾气古怪一些,倒还不至于说是混世魔王吧?“
老太太苍老的脸上沟壑更多了,”你呀是没去过帝都,不知道这小子做过的混账事。“
”这小子十一岁进花楼,刚一进去就碰见自个儿父亲,扭头就把人家花楼砸了。“
”十二岁那年更是敢动手打皇子,整个帝京的纨绔见着他都得喊声大哥。“
”这小子干的混账事多不胜数,名声在帝京都臭烂了,不然你以为凭借邙山张家的名声,为何那小子至今还没定下一桩婚事?都是不愿意把自家闺女往火坑里推啊。“
额...年少轻狂年少轻狂......说句实话,要不是张易寒在帝京确实太过无法无天,他爷爷也不至于一怒之下把他丢到北境去。
但有一说一,打架的事儿张易寒都认,但他可从来没有强抢妇女的行径,帝京府令那可是出了名的铁腕人物。
虽然有些惊奇于张易寒与自己印象的差别,翁子墨还是细声安慰着自家祖母。
”祖母你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
翁家老太太只是拉着翁子墨的手,满眼的心疼之色,这傻丫头,在这青州地界你和那小子扯上关系,还有哪家公子敢与你说亲事啊。
且先不提这祖孙俩的絮叨,镜湖别院,韩婶婶带着翁子墨离去后,两位故友到访。
”一男一女?“
张易寒原先还有些迷茫,等见着真人却把他惊着了。
”莫惊春?孙贼,你咋寻这儿来了?“
话音刚落,张易寒这才反应过来,这孙贼还有一手卜卦之术。
你永远有一个成天没事干就喜欢笑得朋友,就好比莫惊春,这孙贼永远都是那副笑脸,在吕祖庵当了二十多年的道士,却被人戏称为弥勒佛。
七尺身材,近看却不免觉得有些消瘦,你很难从这张脸上找出任何特点,丢进人堆里很难注意到他。
但就是这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道士,却是张易寒所知的年轻一辈最顶尖的几人之一。
不吹不擂,虽说张易寒时常称赵寒亭铁憨子,但就赵寒亭剑道天赋而言他是真服气,十二岁破道悟剑意入七品,把江湖往前数五百年,谁曾见过这般妖孽。
可就是眼前这一脸傻笑的莫惊春,虽说他的年纪比赵寒亭大五六岁,可他愣是靠着那双折眉手胜了赵寒亭半招。
这也是张易寒记忆中赵寒亭输的最憋屈的一架,这孙贼那折眉手当真是一绝,张易寒现在都记得那一架的细节,赵寒亭三息十六剑,愣是没有刺进莫惊春身旁一尺。
莫惊春就笑着,就一边挡一边拆,活生生把赵寒亭给打没了脾气。
后来张易寒在外面混了几年,涨了见识后方才知晓,不是赵寒亭的剑破不了莫惊春的招,而是赵寒亭的剑意破不了莫惊春上善若水的心境。
莫惊春往屋内小心翼翼扫视一圈,冲张易寒小声问道,”赵寒亭不在吧?“
这下子反而把张易寒给弄得有些苦笑不得。
”你好歹也是个紫薇境,怕个连六御都没入的武者,说出去也不怕被人耻笑?“
”要是他没入六御我还真不怕他。“
莫惊春忍不住苦笑,苦笑也算笑嘛。
”我前两天给这小子卜了一卦,他入六御了,具体是哪一御我没算出来。“
赵寒亭已入六御?
张易寒心神恍惚,这才分别没多久,赵寒亭就已经到了这般程度了吗?十六岁的六御啊。
”没曾想他还真成了我一代第一人。“
”第一人?他可算不上。“似乎是想起了某种大恐怖,莫惊春忍不住擦拭自己额头的冷汗。”你那位爱穿红衣的朋友,现如今怕是已证长生了都。“
提起这位爱穿红衣的故人,张易寒有些语噎,久久未能回神。
”成为天下第一对她而已只是时间问题,就明天她开了天门我都觉得不稀奇。“
如果说赵寒亭是悬在天下年轻一辈头上的一把剑,那红衣女就是压着他们的大山,这些年张易寒认识了不少妖孽,但没一个能比得上红衣女。
如果说莫惊春的心境是上善若水,那红衣女就是唯我不败。
当日莫惊春不仅是和赵寒亭比过一场,同样和红衣女也比过一场,只是败的人成了莫惊春。
红衣女没能破得了莫惊春的心境,却把他的折眉手给破的一干二净,这几年莫惊春也在暗自庆幸,得亏当年没打赢那红衣女,不然自个儿可别想睡个好觉了。
莫惊春有些不忍,
光武历 十二年九月
帝京城里发生了一件不算大事的大事。
邙山公最小的孙子张易寒被发配青州且不赴任任何官职,名为发配实乃囚禁。
这算什么大事?在帝京城里这也算是事?
不过一位公侯家的小纨绔被逐罢了,何至于让大周满朝文武百官大惊失色?
原因很简单,因为下这道命令的是圣旨,是周帝。
大周建国三百余年,这还是皇帝第一次为一个纨绔子弟下旨。
最令世人好奇的是,这位纨绔到底犯了怎样滔天的大罪?何至于让陛下亲自拟了这么一道里里外外透露着怪异的旨意。
要知道年近七十的邙山公舍下一张老脸在金銮殿外跪了一个多时辰,周帝这才念在邙山公的功绩对他孙子往开一面。
没错,这道发配近千余里的圣旨都在往开一面的前提下下的。
但凡知道其中内情的人大都闭口不言,一丝口风都不敢露出。
唯一的消息来自于首辅李庭正。
这位民丰十八年三元及第入朝为官,以眼高绝顶刚正不阿闻名于世老人。
得知旨意之后,三声叹息。
“可惜了。”
“可惜了。”
“着实是可惜了。”
而这件事在内阁与内廷三监的联手镇压之下,很快淡出了世人的视线。
本以为风波就这么过去了,可谁知更为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
在张易寒被发配的第三天,又有一道莫名其妙的旨意下发。
被誉为皇室百年来天赋第一人的小剑仙赵寒亭从赵氏皇族中剔除。
以十六岁弱冠之龄领悟剑意突破九品的武者啊,这等天赋莫说皇族,哪怕整个江湖上往前阅尽两百年都屈指可数,铁板钉钉的六御级人物,就这么从赵氏皇族族谱里划了?
满朝文武不敢深究其中原由,能在帝京城里混的哪个不是老狐狸?这几天帝京有事发生吗?有啊,听说城北的花开了,陛下你要不要赏花去?不赏?没关系,打猎也不是不可以的啊,偶尔放纵一下也是很美滋滋的啊。
据某位官员醉酒后回忆,那几日早朝的时候,一品以下的官员连头都没有抬过。
......
七日后,澹州与青州交界处。
一支约莫百人,清一色玄甲的骑兵正朝着青州进发。
别看这骑兵人少,若是有识货的看见这队兵马,怕是得吓得从原地蹦起一丈高不可。
玄甲重骑,当年随太祖征战四方的玄甲重骑啊。
据说里面的骑兵最低都是五品武者,而它的统领更是有九品武者的实力。
当年太祖立朝以后干脆把这支骑兵从朝廷的编制剔出去当成自个儿私兵养了起来,如今这支编制只有千人的骑兵就是皇权的象征,它只接受大周皇帝的直接命令。
骑兵中间是一辆马车,一辆难以让人找出鲜明特点的马车。
令人惊奇的是,玄甲重骑明明担当的是护卫任务,但他们的阵形不像是保卫,反而更像是包围,似乎如果中途发生什么意外,他们第一时间就会向着马车发起冲锋。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他们已经到达了青州的内部。
玄甲重骑的统领蒙毅策马来到马车前。
想了想,这位官位三品,年过三十却早有九品实力的武将抱起拳头做了个行礼的姿势。
“张小公子,此处已经到青州内部,我等该回去复职了。”
良久,马车里传来一声答复。
“嗯。”
没有任何的客套,没有一丝的敬畏。
这声音嘶哑,疲惫,却意外的年轻。
也该当年轻,毕竟这声音的主人满打满算也只有十六岁。
就是这么个年轻人,就是这样一句可以被论作无礼的回话,但蒙毅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恼怒的意思,只是下令让众骑兵开始撤退。
待到骑兵往返程疾行百步,蒙毅再度抱拳辞别,这一次他多说了一句话。
“公子乃真男儿。”
内阁和三司瞒得了世人却瞒不过他们这些勋贵,张易寒的事他们这些武侯世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个一二,只能说一声可惜了。
那个在北境靠山王麾下不可一世的小子,
那个脑子一热敢率三千追十万的绝世莽夫,
那个歼敌两万活捉匈奴王叔叔的军中将星,
那个被誉为大周建国以来或最年轻被封侯的少年,
这等人物竟没有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是以这样的方式退出了舞台。
怎不叫人叹一声可惜。
可惜吗?
张易寒只是觉得遗憾,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还是会做那件事,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件事挑衅了皇权,人嘛,谁还没个少年意气,只是他意气风发的时候通常不考虑后果。
只是有些对不起赵寒亭那个傻缺,听说名字都从赵氏皇族的族谱里删了,当年一直说他一根筋他还不承认,都说了这件事他一个人扛一个人扛,非要掺和进来。
罢了。
长叹一声,过都过去了,活好当下再说吧。
他现在是又累又饿又困。
这周帝也是动了真怒,圣旨一下他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出了监狱就上马车,然后便是马不停蹄的赶路。
其实周帝也是怕啊,他怕自己心软,他怕自己惜才,他更怕自己忍不住宰了张易寒。
本来学武的胃口大容易饿,马车颠簸睡不好觉,也不知道这车是从哪里抽调的,真够简陋,冷则是因为天气原因了,青州这偏僻之地本就以天气多变著称,搞不好明天还热哩。
玄甲重骑刚离开不久,另一支略显简陋的骑军也来到了此处,邙山骑,邙山公的亲兵。
领头的是一个身高足有九尺的壮汉,邙山公的义子,张铁山,在张易寒的眼里自己的这位叔叔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
每次团圆欢聚的时候,他爷爷总会怒斥自己三个不争气的儿子,末了还会附上一句。
“你们就不能学学人铁山吗?”
张铁山翻下大马,也懒得问候一声,直接上了马车前驱驾,这辈子除了邙山以外,张易寒还是第二个享受到这个待遇的人。
“易寒,跟叔说说,你在帝京城里犯了啥事啊?怎么都被发配到老家来了?”
“没什么大事,调动了禹水营而已。”
禹水营?拱卫帝京的驻军六营之一?若是寻常人要想调动这禹水营绝对死路一条。
可是...
“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是禹水营的驻军统领啊,安排个人事调动就算有过也罪不至死吧?”
张铁山依稀记得自家易寒两个月前就被封禹水营统领,只是这件事并没有大肆张扬罢了。
“谁说我是因为调动人事被贬的?”
张易寒的语气满不在乎。
“我只是把禹水营调到了帝京里面去了,有问题吗?”
张铁山脸上不禁泛出些许冷汗,驻军六营没有皇帝旨意谁敢乱动?
“我倒是越来越迷糊了,你说你都什么身份的人了,调动禹水营去打架,好意思吗?”
在张铁山的脑海里张易寒终究只是个孩子,就算真调动禹水营估摸着也只是和哪家纨绔好勇斗狠罢了,这事啊可大可小。
“铁山叔...脑子不好使就少思考,跟那群废物打架我还需要帮手?开什么玩笑?”
这下张铁山彻底迷茫了。
“那你到底调动禹水营做了啥?据说老爷子舍了张老脸才把你保下来,什么事能这么严重?”
“我带人把皇宫围起来了。”
确切的说,张易寒是在没有圣旨调动的情况下把皇宫给包围了。
张铁山下意识拉紧缰绳,谁知心里太过慌乱一下子使多了劲,马车足足冲了七八米这才安稳的停下来,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带人包围皇宫?还只是被发配边疆?
张铁山第一次觉得自家老爷子的脸皮居然这么顶用。
“你说的是真的?”
张易寒反问一句。“这么多年你何时见我说过谎话?”
漫长的沉默...张铁山再次驱驾马车开始前行。
“难怪你的叔叔们都不喜欢你,你呀,真是个不安分的主。”
张易寒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他们不喜欢我的原因是因为爷爷太喜欢我了。”
当年的邙山公在众目睽睽之下夸张易寒一句。
“邙山张家三代人的灵气全在这小子身上。”
从那以后大叔二叔两家人对他再没好脸色。
整个帝京城的世家权贵谁不知道,他张易寒是内定的邙山张家继承人,若他那几个叔叔真对他有个好脸色,说不得张易寒还真得对这些个叔叔另眼相看。
饭毕,翁子墨同韩婶婶乘着马车往回赶,一路上翁子墨几次张口又都摁了下来。
心思通透的韩婶婶哪里还不知道翁子墨心里的小九九,握着翁子墨的手主动开口道,“让我猜猜,你是想让我帮你推了刺史家公子的事儿吧?”
刺史家公子垂涎翁子墨那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事儿啊早就在青州夫人圈成了一桩笑谈,只是韩婶婶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莫名奇妙扯到了张易寒身上。
自家这小子的桃花运是真不错欸,可怎么就不见抱回来一个小崽儿呢?
“我今天帮你推了刺史家二公子,明儿个同样有通判家的公子,你父亲生性软弱也没什么后台,早晚会把你妥协出去。”
翁子墨瞳孔一黯,理是这么个理,可就是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哪怕是让自己选也好啊。
韩婶婶轻抚翁子墨的发丝,颇有些狡黠的神色,“你可知何为借势。”
“借势?”翁子墨有些不明所以,但下意识间她觉得韩婶婶话里有话。
“你父亲那点本事能成为青州通判,还不是因为你家祖母是上一代海昌侯的女儿,你父亲就是借的海昌侯的势,不过海昌侯府没落了,他的仕途这才一蹶不振。”
她家祖母以前是海昌侯的大女儿,下嫁到了青州翁家。
“如今呐你借我的势可以推掉刺史公子,但是你父亲心里定是不乐意的,那刺史后面其实也靠着一位大人物,你父亲得罪不起,而且毕竟我那男人是武夫,跟文官混不到一块。”
“你呀,如果真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得去借一股更大的势,一股让青州刺史背后的靠山都不敢得罪的人物,那样你父亲自然不敢多言,甚至于你在家中的地位也会一日千里。”
翁子墨本来没有把韩婶婶话放在心上,她本就是个恬静的性子,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感激不尽了,哪里敢奢求什么地位,可是韩婶婶下一句话却彻底勾起了她心底的火热。
“甚至于...把你的母亲写入翁家族谱也未必可能。”
“我生母是妾...”
“妾又怎么了?”论到这些个文人,韩婶婶心里门清,什么所谓礼法传统都是狗屁,“在仕途面前,所谓的礼法在你父亲眼里一文不值,到那个时候就算你家大娘子千百个不同意,你父亲也会一耳光扇到她脸上去。”
艰难吞咽一口口水,翁子墨承认自己心动了,这么多年无欲无求,那颗冰冷的心在此刻却是滚烫的,这是男人口中常说的野心吗?
“婶婶...我要怎样才能借到这股势?”
韩婶婶狡黠一笑,贺家妹妹,我总算是给咱老张家拿下一个媳妇儿了。
“等下到了府中你别说话,看婶婶怎么给你借来这邙山张家的势。”
而此时的翁府,翁家大娘子谭夫人阴阳怪气地正给翁远庭吹着耳边风,“看看你这女儿,什么时辰了都还未归府,真当自己已经嫁入刺史家了不成?就算真嫁出去也是败坏我翁家门风。”
翁远庭脸色颇有些难看,方才韩婶婶确实差来的下人没有自报家门,翁远庭和谭夫人下意识以为翁子墨是到刺史家做客去哩。
虽说他翁远庭是通判,但论级别也就比刺史低一个品级而已,这下人趾高气扬的神色可着实把翁远庭气着了。
“差人再去看看,这都什么时辰点儿了?!”
还没等小厮跑出去,就见门童火急火燎的跑进内厅,喘着大气道,“小姐回来了,被韩大夫人送回来了。”
“韩大夫人?”
翁远庭以及谭大娘子眉头一皱,这刺史家可没有那个夫人姓韩呐。
“是张都卫的夫人,韩大夫人。”
听闻此言,翁远庭哪儿还坐得住,赶忙起身同谭大娘子一起往大门赶去。
按照礼法他是不需要去迎接得,虽然张铁山地位确实比自己高,但韩夫人终究是白身,只不过这青州城谁不知道那张铁山两口子身份特殊。
张铁山那可是邙山公的义子,邙山骑的统领,那韩夫人更是张家老太太的贴身丫鬟,据说啊每年团圆饭张家老太太都会念叨着这位夫人。
这么说吧,在青州这个地界儿皇帝老儿要杀你还得千里迢迢送道旨意,但若是邙山张家要杀你,你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都算一条好汉。
刚见着大门,翁远庭就有些发愣,只见韩夫人正拉着自家女儿手,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那一举一动无不体现对这位晚辈的关爱。
不应该啊?自家和这位韩夫人没什么关系啊,以往翁远庭也不是没幻想过攀上邙山张家的高枝,奈何人家看不上自己啊。
而且翁远庭也知道这位韩夫人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和张铁山也没个孩子,就因为这事儿青州城背地里还有不少人嚼舌头根子。
翁远庭带着谭夫人一同行礼:“见过韩大夫人。”
韩婶婶带着和蔼的笑意,只是故意在两人肉眼下用手挽着翁子墨的肩膀,貌似抱歉地说道,“见怪哩见怪哩,两位可别这么多礼,我可担待不起。”
“都怪我,今天见着子墨就觉得亲切,让她在府中多留了一会儿陪陪我,谁曾想我母子俩聊的起劲,竟是一下子把时间忘了,倒是给翁大人添麻烦了。”
“不敢不敢。”
翁远庭下意识道歉,可转而便是一愣,母子俩?惊愕望去,韩婶婶故作姿态拍了拍额头。
“瞧我这记性,怪我怪我,我和子墨一见如故,便自作主张收她为义女,倒是忘了同大人商议一二,还望大人莫要怪罪。”
“岂敢岂敢,”虽然惊异于自家女儿如何攀上韩大夫人这层关系,但对自家而言这毕竟不是什么坏事,“能被韩夫人看重是小女的福气,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罪。”
“如此甚好。”韩婶婶接着道,“这关系虽然定下了,但不走个仪式终究是有些对不住这丫头,正好这些时日我有个侄子来青州城要待上一段时日,明日我同我家大人在花满楼办个宴席,既是给我家那侄子结婚,也顺带着告诉青州各家从今以后子墨也算我半个闺女。”
说罢,韩婶婶也不管翁远庭愿不愿意,拉着翁子墨的手嘱托道:“明日记得穿的正式一些,干娘带你好好见见世面,咱家人可不能被外人小瞧了去。”
翁远庭心里一惊,总觉着这韩婶婶话里有话,不过终究是没多说什么,多好一个抱上张家大腿的机会啊,若是自家女儿真被韩大夫人看重,甚至于嫁入张家直系,那就算是刺史也不敢给自己甩脸色。
光武历二年即大周新帝登基第二年
这位皇帝一登基便推行了不少仁政并且大大减少赋税,大周的百姓终于迎来了喘息的时候,得益于此,被多年征战所耽搁的民生终于恢复起来。
在这片欣欣向荣的大环境中,大周西北边陲一个小镇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为什么说是不速之客,原因很简单,这个在大周地图上都找不到标记的村庄已经很久没有迎来外来者,就算是当初西北边塞爆发战争的时候都没有军队来这里落过脚,更别提如今是深冬之时,谁愿意在漫天大雪之时来这鸟不拉屎之地。
进村的是一架略显不起眼的马车,当然,这个不起眼只是相对于外面那些大城市而言,毕竟一匹老马拉着的车实在难以引人注目,但是这里不一眼,能用马拉车对这村庄的人而言已经足以称道一声奢侈。
有好事的小孩自打这辆马车进村后便一路跟在它屁股后面,想看看这位貌似大人物来他们村到底想干啥,可另人难以置信的是,这辆马车竟然穿过了几乎整个村庄来到最边缘的破寺庙前。
这破旧的寺庙不知道是何时建起,据村里的老人回忆,自打他们有记忆起这座破庙便一直在这儿,显然已有很长一段年头。
而如今居住在里面的是个怪老头,这老头不知从何时起在这破庙入住,这一住便是十年,性情极其孤寡,几乎不与人交谈,也不知道何时流露出他姓鬼,虽然这姓氏奇怪,但从那以后村里人便以鬼为姓称呼他,或是鬼叔,或是鬼爷爷。
这还不是最怪的,最怪的是这怪老头在寺庙的佛像前架了一口锅,村里没人知道他是在熬什么,但这口锅的火十年来如一日,从未中断过,时日渐久,竟然成了村庄的一个谜。
甚至于有小孩调皮捣蛋的时候,他们的父母都会这般恐吓他们。“若是你在皮紧,就把你丢到村口鬼爷爷那口锅里去。”
皮紧的孩子听到这话当即不敢哭闹,端得是比任何鬼故事都管用。
马车刚停,便有一披着大麾满头斑白的老者从上面走了下来,说不清看不明他头上到底是银丝还是飞雪。
有年岁大点的孩童刚一见这老者的面孔便惊呼出声。
“好流气的老头。”
没错,既不是骚气也不是威武更不是牛气,就是流气。
何为流气?但凡是稍大点的村子城池里面都有一种整天无所事事的痞子,那种痞子身上气质的便是流气,不过这种流气大多都会随着这些痞子年纪日渐增长而消失,有句话说的好,岁月不饶人嘛。
可这位老人看起来怕是胸口都已经埋到土里,这般岁数的人身上竟还有如此突出显著的流气,活脱脱一个正儿八经的老痞子啊,当真是给他们这些人涨了涨见识。
“去去去。”
这位老痞子听到那声惊呼后脸上的褶子深了几分,没好气的出口喝道。
“什么叫流气?老子这把年纪了跟‘流’这字儿沾边吗?这是匪气,土匪的匪,懂吗?”
说罢,这老人嘴巴一歪硬生生从脸上挤出一张鬼脸,‘吓’得孩童们一笑而散,边跑边喊村子里来了个老土匪。
瞧着那些个四处‘逃散’的身影,老人咧开一嘴的黄牙,忍不住笑骂道:“这些个小崽儿真是好皮紧。”
不过这笑容马上就变得有些苦涩,无奈地摇了摇头。“老咯,真老咯。”
自然是老了,当年他张邙山这脸一歪嘴,能吓得满朝文武不敢与之对视,能让十万楚国精兵攥紧手中的兵刃,能把名满天下的江湖豪客吓成鼠辈。
只是如今,这张脸竟然连七八岁的孩童都吓不着。
“老了最好,省得老子每日睡不好觉,你今日若是来说遗言的,这锅里的蛇羹送你一口又如何?”
还未等张邙山惆怅够,一道嘶哑的声音却从破庙内传了进来,与之相随的是一阵香味,哪怕是在这几伏天里都能传出老远的肉香,一锅熬了十年从未断过火候的蛇羹。
张邙山听到这声音又咧开了嘴,推开门一步踏了进去,宛若......收保护费的流子?
破屋内有一处窄窄的空地,过了这块空地便是佛堂,里面供奉的是一尊弥勒,弥勒的头已经不知去向,唯独那大大的肚子还能勉强标识身份。
佛堂中间有一口不小的锅,锅底的火烧的很旺,把这座没点上灯烛的佛堂映的分外耀眼。
锅盖已经被打开了,一个同张邙山岁数差不多的老人拿着根长棍不停的搅拌着锅里的蛇羹,火红的光照在那张苍老的脸庞上,好生稳重的面相,这不该是一个在佛像下面熬蛇羹的老人,倒更像个满腹正气的老学究。
“老鬼,二十年没见,一口蛇羹都舍不得?”
张邙山也不客气,径直来到大锅旁边,凑头嗅着那肉香,满脸的陶醉之色。
“这么多年山珍海味吃了不少,可那味儿比起你这蛇羹总差点意思。”
鬼净沙冷哼一声,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却是不屑。
“这么多年,你也就这嘴有点长进。”
张邙山嘿嘿一笑从地上捡起个破碗捧在手心,身子往鬼净沙的方向挪了挪,手里的碗也刚好到了鬼净沙的手臂旁,而这副姿态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我,邙山公,要饭。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大周居然能有你这么位公爵,我看这大周气数也快完了。”
嘴里虽然说这些大不敬的话,但鬼净沙的身体却异常的诚实,只见他随手接过张邙山拿来的破碗,拿着木勺从锅里捞出一勺蛇羹倒在那碗里,一勺过后似乎是觉得少了,又舀了一勺,可这样碗里的蛇羹似乎又多了些。
鬼净沙一犹豫,竟然将破碗凑到自己嘴边狠狠吸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递给了张邙山。
“吃完赶紧滚,你找老子没一次是好事。”
张邙山也不嫌弃,接过破碗就是狠狠一大口咕噜咕噜地吞咽进了自个儿肚子,浑然没感觉出那滚烫地劲儿,还是那句话,活到这个岁数山珍海味他早吃了个遍,可唯独这一口他是进了棺材都忘不了。
“爽!只这一口,便胜人间无数。”
嘿,这位大周朝堂闻名地滚刀肉居然还诗性大发起来,也不知这碗蛇羹到底是何等的人间美味,更加难得的是,这位快十年没露出过笑容的老鬼竟然因为这句夸赞嘴角情不自禁的勾勒,只是他的嘴上可一点儿不饶人。
“吃了就快些滚,有生之年最好莫要出现在我眼前,你我下次相见最好是在那阴曹地府。”
“那可不行,我找你可是有正事。”
张邙山捏起衣角擦了擦嘴,一屁股坐在地上,瞧他这副姿态,似乎今天不达到目的他是不准备走了。
鬼净沙冷冷一笑,自打认识张邙山以来他便吃够了这招的苦,时至今日他已经大半截身子埋到了土里,今日说什么都不会在这招上面再栽一次。
“多稀罕啊,你以前哪次求我不是说正事,今日你要赖在这便赖着吧,看看这佛祖留不留你。”
“佛祖留不留我不重要,反正老子不信佛,重要的是你肯不肯留我?”
鬼净沙又是一声冷笑,果不其然,又是这些老花样,这老痞子每次见着撒泼不行就开始打感情牌,他以前每次都是跌在这招上面。
“老子不仅仅是上辈子真是欠你的,这辈子也欠你!直接说事,反正我就这把老骨头,你看着折腾。”
张邙山一个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得意之色,这老鬼在战场上号称奇诡之将,难有人能在他手上讨得半分好处,唯独遇到他却是从未讨着好处。
“我有个孙子叫张易寒。”
“滚。”
那份仅存的故人之情顿时被这句话冲散的一干二净,这老痞子当真是来给他上眼药的,你张邙山莫不是不知道老子孤家寡人一个,你这是拿着儿孙满堂来让我艳羡来了?
“要不你把你这孙子过继给我,我这条命当场送你都行。”
张邙山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倒不是他舍不得一个孙子,以他和鬼净沙的交情就是把儿子送他一个都行,可唯独这张易寒...不行。
“他的命格太过特殊,就是我都扛不动,若是你恐怕非得被拖死不可。”
命格太过特殊?鬼净沙扑哧一笑,略带挪移的问道。
“谁给批的命?钦天监?”
“......当代天机,哦不,或许该说是上代天机。”
同一时间大周北境潼京靠山王王府
张易寒时常跟外人吹嘘,靠山王赵闵是他这辈子见过最霸气的老头儿。
他爷爷张邙山丢到人群里是会被一眼认出的老流氓,若是赵闵混进人堆里,你很难不在人群中第一时间注意到他。
明明已是年过七十的古稀之人,但是他的身体依旧比大部分壮汉魁梧,头发的斑白与充满爆炸的身躯显得格格不入。
赵无妄跟了赵闵足足五十年,他从未有一刻觉得赵闵老了,但是此时他却深切的感受到赵闵身上散发的疲惫感。
“还是没人来为那小子求情?”
赵闵活动着身体,似是不经意的询问,但眼角的凝重却无法掩盖。
像是这样的晚间日常已经足足持续了五十年,除了在外领兵打仗,主仆二人五十年来日日如此。
“没有,看来这小子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深得人心。”
张易寒,一个让赵闵又爱又恨的小子,在赵闵七十来年的人生中他见识过的天骄不在少数,但张易寒是最特别的,特别到让他有些害怕。
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张易寒是赵闵从张邙山手中讨来的。
不,准确地说他当初问张邙山那混蛋玩意儿讨要的是陈庆之。
“咱俩几十年老兄弟,你要个崽儿当接班人我还能不给吗?”
饶记得当初张邙山那副真挚的嘴脸。
“陈庆之我白送你,你让我那孙子张易寒在你北境历练几年即可,这要求不过分吧?”
赵闵深叹一口气,他和张邙山那流子相识近五十载,这还是他第一次求张邙山办事没问自个儿要报酬,老子当初有那么一瞬间还觉得有些感动。
如今他才知道,这哪是没问自己要报酬啊,这混蛋想要的是整个北境。
“他们不是不管那小子。”
做了几十年的靠山王,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掌握不了北境边军。
“恰恰相反,他们这是在摆明自己的态度。”
“你们呀......都在装傻。”
话音到这,赵闵瞥了一眼赵无妄,都是活成精的人了,外面那些镇守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他不信赵无妄不知道,说白了,他也是在叹自个儿口风呢。
张易寒是谁?邙山公钦点的接班人,邙山张家下一任家主,如今列国对于大周的态度越来越耐人寻味,周帝绝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处死张易寒。
如今为张易寒求个情那就是交好邙山张家,相当于白送了邙山公一个人情。
可就这么一个天大的便宜居然没人占?
“他们这是在给我施压啊。”
北境共有四十二座军关,每一座关卡都有一只军队驻扎,领兵的大将称作镇守,四十二座军关那就是四十二位镇守,其中不乏得了封号的侯爷。
足足四十二位镇守,全都保持着沉默。
赵闵想过最坏的情况,可此时的局势依旧超出了他的想象。
“你现在知道为何当初我执意要把那小子送回帝都了吗?”
他赵闵从军五十载,在沙场上对决过的将帅不下千位,死在他手里的猛将更是不计其数。
唯独张易寒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忌惮。
“一年,他只在我北境待了一年啊!”
赵闵攥紧了手掌,咬牙切齿道。“我要是让他在北境多待几年,他就真成北境的王了!”
二十年前列国都知道靠山王赵闵的武道修为达到了六御中的上宫境,但是二十年之后赵闵的修为一直都是个迷,哪怕是北境边军也仅有少数几人清楚赵闵此时的武道境界。
已跨长生,已堪青华,未至玉皇。
“其实你喜欢那小子,做北疆的掌权人,做大周的天柱,他戳戳有余。”
赵无妄蹲在台阶上,把手中的烟杆狠敲了下石板,叼在嘴里猛嘬了一口。
“这些年江湖上沙场上庙堂上的妖孽是越来越多了,比我们当初那辈还要吓人,这小子虽然领兵打仗不如陈庆之,武学天赋也说不上顶尖,但他那手鼓捣人的本事你我都不得不说声服。”
“可他是邙山张家的种。”赵闵又何尝不知道张易寒是接自己位置最好的人选,可偏偏这小子出生于邙山张家,是那个老混蛋的孙子。
“邙山张家又算不上什么世家,从张邙山发迹至今,总共也就三代人。”
“这就是老子最怕的地方。”
世家的人不会想当皇帝,可是草莽会,因为他们够穷,穷到了什么都不怕的地步,穷到他们脑子里会幻想很多东西。
就像世家人从不好奇皇帝会过什么样的生活,但是平民百姓往往对这方面充满了好奇。
“张邙山从邙山走出来用了半辈子,所有人都觉得成为柱国三公他就满足了,邙山张家这辈子也就到顶了。”
话音至此,赵闵冷哼一声。
“这话世人信,我不信,他张邙山会是个知足的人?如果他真懂得知足二字,也不会从一个泥腿子混成今天的邙山公。”
张邙山是什么人?大周第一号滚刀肉?大周军方活着的传奇?令列国闻之变色的屠夫?
不,他只是个赌疯了眼的赌徒,一个一直以来运气都不错的赌徒,一个流着冰冷的血液却感在赌桌上豁出自己一切的疯子。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过他这样的疯子。”
赵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惧怕张易寒的?
从他得知张易寒率领三千的部下追击十万大军开始,当得知张易寒大胜的消息时,赵闵那一瞬间脑子里不是惊喜,而是害怕。
但凡那十万大军能够停下缓一口气都能发现,那支追在屁股后面死咬着自己不放的军队仅仅只有三千人罢了。
可就是这三千人把十万大军活生生吓破了胆。
纵观古今列国多少将领,何曾听过这般荒谬的战事,可是张易寒就是靠着自己脑子一热做到了。
可惜了,他赵闵的赵是姬姓赵氏皇族的赵。
“告诉他们,邙山张家张易寒被发配青州,安然无恙,也告诉他们,我赵闵身子还好的很,不该动的心思统统给老子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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