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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隐踪谜:他的小狐狸很腹黑叶思齐康淑茗后续+完结

陌惊蛰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呵!这人怎么就芥末喜好多管闲事嘛!”所有人都不理解他兄妹二人的动机,端坐在电脑前的若却一眼就识破了。可猜测到了又如何?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说实话,她还真挺不待见他们那绑匪行径般的做法。不管其初衷好坏,却未过问过自己乐意接受与否。再说了,彼此之间也根本没有多少情分在,这样的自作主张令她很是不爽。舒展在腿上的修长指头随意敲打着,少时她才弯着唇讥诮道,“愚蠢!”这几日她的状态不太稳定,也顾不得过问羲城的各方动态。而墨也不愿主动告知,就是不想让她多费了心思。此刻夜色正浓,大致清楚了那些风云的她同样正在与墨一起看现场直播呢。其实,今晚的赛事,可是被很多人关注了的。她却偏偏选择了入侵百里硕睿的电脑,兴许就是为了报复他的多事吧。那对兄妹会整出幺...

主角:叶思齐康淑茗   更新:2024-12-06 17: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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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叶思齐康淑茗的其他类型小说《忆隐踪谜:他的小狐狸很腹黑叶思齐康淑茗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陌惊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呵!这人怎么就芥末喜好多管闲事嘛!”所有人都不理解他兄妹二人的动机,端坐在电脑前的若却一眼就识破了。可猜测到了又如何?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说实话,她还真挺不待见他们那绑匪行径般的做法。不管其初衷好坏,却未过问过自己乐意接受与否。再说了,彼此之间也根本没有多少情分在,这样的自作主张令她很是不爽。舒展在腿上的修长指头随意敲打着,少时她才弯着唇讥诮道,“愚蠢!”这几日她的状态不太稳定,也顾不得过问羲城的各方动态。而墨也不愿主动告知,就是不想让她多费了心思。此刻夜色正浓,大致清楚了那些风云的她同样正在与墨一起看现场直播呢。其实,今晚的赛事,可是被很多人关注了的。她却偏偏选择了入侵百里硕睿的电脑,兴许就是为了报复他的多事吧。那对兄妹会整出幺...

《忆隐踪谜:他的小狐狸很腹黑叶思齐康淑茗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呵!这人怎么就芥末喜好多管闲事嘛!”

所有人都不理解他兄妹二人的动机,端坐在电脑前的若却一眼就识破了。可猜测到了又如何?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说实话,她还真挺不待见他们那绑匪行径般的做法。不管其初衷好坏,却未过问过自己乐意接受与否。再说了,彼此之间也根本没有多少情分在,这样的自作主张令她很是不爽。

舒展在腿上的修长指头随意敲打着,少时她才弯着唇讥诮道,“愚蠢!”

这几日她的状态不太稳定,也顾不得过问羲城的各方动态。而墨也不愿主动告知,就是不想让她多费了心思。

此刻夜色正浓,大致清楚了那些风云的她同样正在与墨一起看现场直播呢。其实,今晚的赛事,可是被很多人关注了的。她却偏偏选择了入侵百里硕睿的电脑,兴许就是为了报复他的多事吧。

那对兄妹会整出幺蛾子,她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反倒是让其他学校也参与挑战这件事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想当初,她不过想领教一番第一中学高材生的骄傲而已,哪曾想居然牵扯出了芥末多骄傲的同学们。

不过转念之间,她就想明白了事件的关节。暗叹一声,千家千金果然有些骄傲的资本,瞅瞅对方这本事,可真不小呢!

“呵呵……若还是一如既往的面冷心热啊。”轻轻牵起她的手,调笑的声音依旧轻柔如风,“人家是乔家的孩子,也不会太愚蠢的。”

“不傻怎么会辣么喜欢冲锋陷阵呢?”轻嗤一声,整个人就顺势靠在了他的身上。

知道他想说乔家家大业大,势力自然也不小,哪里能随便让人欺负了去。可她介怀的是他们居然让自己在不情不愿中就欠下了这么个人情,必须马上还了!

“回头,就辛苦墨替我还了吧。”

她既这么说了,他自当从命,只是略微有些意外她的主动请求。腾出手揉了揉她的柔顺发顶,低低一笑,“这个不难,那些又不是多么严重的伤势。若自己也是能够解决的呢。”

“嗯,可人家懒得动弹了。”说着,她便慵懒地抬手拂过脸上的眼纱,继续说道,“再说了,人家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呢。”

只能说人乔家的家底雄厚,乔总自然看不上那些小钱咯。她可是穷人,一针一线都是得来不易的,可不能浪费了这次的大好机会啊。

“知道若定是耐不住寂寞的。说吧,怎么玩?”

怎么玩也没有墨的份!对于他的兴趣满满,她却只是扭头冲其吐了吐舌头微微一笑。当即就直起身子伸手扯过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只见十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了几分钟,抬手拉过显示屏就将电脑给合上了。

“行了,走吧!”

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他给拉住了。很是疑惑不解地指了指笔记本,小声问道,“这就走?不看了?”

“免费表演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墨倒是可以留下端看一二……”努了努嘴,她就挣开了他的手,自顾自地往外走。

谁要看他们了!就那两人的“三脚猫”功夫,他还真没放在眼里。甚至还有些夸张地自豪着,哪有自家若的随意比划几下有看头呢。

这小小心思很快就乱了墨最早的计较,起初他只是想说自己其实是好奇那个男人的实力。单单看那一下,就知其身手是奇快的,结果一个不小心就给带歪了。直到他从莫名骄傲中回醒过来,人已走出老远,连背影都不及了。

哪里还顾得上再思这想那的,连忙起身往外跑,脚步却在门口站住了。诶,只这一小会儿的眨眼工夫,她是去哪儿了?

努力回忆了一番她适才的种种,连每一个神情的枝丫末节都在脑海中浮现一遍。这才有些懊恼自己的一时大意与疏忽。明眸中当即闪过一丝计较,二话不说就转入了左手边的一处房屋。

只看着大敞的房门,他便知晓她在里头,人未入而声先至,“若这是打算与之拼什么呢?”

已经巧妙捆缚好一半负重的她连头都没有抬,对他的明知故问也不给予回答。说实话,以她当前的本事,真就是什么也拼不过的。可那又如何呢?总不能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吧。

不知何时走近的他,猫着腰拉开她的手,为她把剩下的负重仔细捆绑好。这才直起身子牵着她一起走出了这器材室,抬手比划了一圈,扭头看了过去,“向左还是向右呢?”

“墨怎么会不知呢?人家也只玩得起速度了吖!”小嘴一撅,就挂出了委屈的心酸。

反手一握,就变成了她带着他,一路向西而行。只根据这个方向,他便知晓其目的地是陵埌西部的那片沼泥地了。

不过,既到了这里,他就有了个更好的去处!就在她驻足于那片黑糊糊泥地之时,他再度拉起她,向北又行出了一里地。

这是?!若当即被眼前的精致惊叹,忍不住感慨道,“陵埌,唯独陵埌!”

他们的几步之外是一大片紫色泥炭藓沼泽。其优势植物是浅紫色的泥炭藓,外围还伴生着面积并不大的小灌木杜香。锈色绒毛密生的杜香将一整片的浅紫团团围住,恍若想要尽全力保护这片透着高贵的清浅神秘一般。

“不急,我们还有很多空闲的以后……”将她心里的想法猜得通透,墨点点头,就抬手压了压她那黑亮的发顶。

不过这么简单一言,他就自觉将一根韧性最好的绳子绑缚在了她的腰间。再三确定无误之后,却仍旧有些不放心,冷不丁又从背包里抽出两根。

不等他有动作,她已直接抬脚迈进了那一小片的浅绿之中。倏地回头冲他吐了吐舌头,“墨这是准备将人家缚手缚脚,然后沉底吗?”

当即就被她的故意曲解弄得有些尴尬了,只悻悻然收起那两根才抽了一半的绳子。

呃,他的确是想在她手臂上再绑两根以防万一的。可这也着实不能怪他多虑了,换谁都对其接下来的训练放心不下啊。

回转过身,她才低头看向那堪堪漫过脚背的粘稠沼泥。脚跟用力碾了几下,不过才深入一厘米。

看来,还远着呢!

然而,抬脚才跨出两大步,沼泥瞬间就淹过了她的膝盖。虽并不太影响行动,却足够她作出相反的判断。这地方还真神奇,前后的反差居然如此突兀。小心翼翼地又往深处跨了几步,那浅紫色的泥炭藓眨眼就沿着大腿一路向上爬到了她的腰际之处。

虽然她的体型并不大,可体重却是不轻的。再加上这四肢上各绑了个负重,零总也多出了几十斤呢。才站住,整个人就妥妥地往下坠去。就如同掉入水中的秤砣,沉底得毫无悬念。

不过几个呼吸,周围的浅紫色泥炭藓就“攀爬”到了她的胸前。纤细的茎干不知不觉缠绕住了她的手臂,却柔软水嫩而未有半分紧迫感。

直到这时,她才止了下坠,暂稳在泥泽之中。

正常人就是轻装身陷沼泽的情况下,想要像平地上行走都是很吃力而可能性极低的事情,更别说负重了。而她最初的一系列打算,根本就是常人所不敢想的,如果有人知晓其真正想法,定然会觉得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别!”透着浓浓担忧的声音乍然回荡在空旷的沼泽上空,久久未散。

而深陷沼泥之中的当事人已经全然不顾他的担心,原地“挣扎”两下便又沉了几分。不过眨眼功夫,泥炭藓就攀上了她的肩头,戴出了一条浅紫色的花项圈。

她心里的猜测一直未对墨提及,除去不想徒增他的烦恼,更不想让他介入到自己的恩怨之中。

那个男人,当初虽然只是当他路人甲,而今再仔细搜罗起当初的回忆,可不觉得他是好相与的主。不论是力量,还是她曾引以为傲的速度,以及格斗技巧等诸多方面,在他面前哪哪都是她的短板啊。

就连唯一的一项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神奇技法,于他也是无效攻击。当初虽是无意识地引发了,却被人家分秒给破得反倒是自身受了辣么严重的反噬。

这一战,完全没有胜算啊!可是,要让她不战而退,也是绝对做不到的。她的骄傲,从来不是别人给的,所以必须靠自己维护。

如此劣势之下,她还是将各方面分析得透彻,心下就有了决断。

远远看着她的背影,哦不,应该是一颗后脑勺,墨也不再言语。她素来心气甚高,凡事随心。一旦作出计较就是难逆的,寻常劝阻不得。而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在尽量配合她的同时,护她周全无碍。

自然闭上双眸的她吐气若兰,短暂吐纳之后,整个人就如同一尊白玉雕像坐落在了这一片绚丽的浅紫之上。月光皎皎而泄,哪怕是屏息凝视着她的墨,也未能发现她的细微异动。

柔和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脸上,静谧的脸庞上安详一片,并没有任何表情。白光透过眼纱,照亮了那双始终紧闭的眼眸,纹丝未动。

长距离站在安全地带的墨,右手紧紧拽着绳索。不过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手心就已经湿了一片。

她这样一动不动的,到底在干什么呢?

此处沼泽与崀山那处断崖底下的深渊乃是一脉同处。中央地带的平原区陵埌,仅仅是将它们从地表分割开了而已。也就是说,此处沼泽之地的温度定然也是湿寒甚重,如蛆附骨般时刻都在吞噬着她的体温!

突然,他就看到那张小脸庞上的一字眉微微蹙起,眉宇之间尽带着些颓唐的无奈。却也不过幽幽叹了口气,神态就已然恢复如初。

时间静默,已经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她的额头竟开始沁出细密的薄汗。显然,身处寒泥之中的她正在紧张地忙碌着。这样的状态,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一切都在浅紫之下进行着!

不错,她的修长十指自没入泥泽就在缓缓而动,似试探似交流,不疾不徐于其中。渐渐地,其速度加快得并不明显,却是分秒递增,灵活自如就同在空气中一般无二。

这就是她的计较之一了!

此刻,身在沼泽之中的她,所有注意力都在手指之上,根本顾不上已经被冻得无知无觉的双脚。既然可以捏出简单的物件,那只要速度够快,就一切皆有可能。随着不断加大的难度不断得到实现,她勾着嘴角笑得自信。

又是大半个小时,她的十指速度已经到了极限,筋骨隐隐出现了些许轻微的酸痛。可是,她想要制作的物件,偏偏总在最后关键几步的时候,前功尽弃。

再试最后一次!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十指突然放慢下来,只是随意地在沼泥之中活动着。脑海中不断一帧一帧地慢速播放着之前的制作过程,特别留意了那些沼泥的回溯速度与时机……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若非她的呼吸平稳,远处的墨要就以为她出了意外呢。这是一段漫长的时间等待,她始终纹丝不动地站在浅紫色当中。这样的画面虽然很唯美,却总是让人感觉不安。

那颗悬浮的心,在她出来之前,根本踏实不得。

就在他准备将她拉上来之时,一团黑色突然从浅紫色中飞出,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怀中。完全是下意识地伸出左手,稳稳接住了那不明物体。待他定睛一看,眼睛就红了一圈。居然,是一个Q版的自己!

这就是她在沼泽中的忙碌么?难以置信地看过去,正见她笑若星灿地看着自己。浅紫色的泥炭藓随着她肩膀的抖动,海浪一般波动,紫光凛凛。

她可没有这么快结束训练呢!带有负重的手臂不敢松懈,在沼泽之中舞动,以不可见的速度不断加快。这是一项枯燥的练习,她的脸上却始终挂着微笑。柔和的月光下,宛如这一片紫海的领主,满意于自己的杰作……


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整个人的重量就放在了枕头上。百里诺夕挑起迷蒙的双眸,扬在了窗外的夜空中,淡淡说了一句,“谢谢。”

正喋喋不休的潘逸君突然就止了声,受宠若惊的脸上睁着一双老大的眼睛。抬手就准备摸向她的额头,突然想起她之前的种种反应,迅速收手抵在了自己的下巴下。

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侧脸,心道,她这是被烧得转了性吗?居然还会同自己道谢。

倒不是对她有什么成见,毕竟还有幼时的情分与了解在,知她恩怨分明得很。只不过她回来的那短短一天,自己被就她三番两次地针对了,心有郁结啊。

余光扫过他的复杂面色就直接忽略了。情分这种东西,欠下就得及时还了,拖来拖去只会拖成愁。特别是像他这种并不会与自己有太多交集的,这个恩情必须尽早找机会还了。

潘逸君自然不会知道她将界限划得那么清楚,转身拿起不知何时被她放在床头柜上的体温计,39.8摄氏度。看着如此高温,他的心里居然松了口气。还暗自庆幸,还好还好。哪怕这还没有恢复正常体温,在他看来,能退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可想而知,她当时的温度是有多高。

习惯性将体温计复位后才放回抽屉中,转身又给她倒了一杯温白开,绕过宽大的床身走到她的跟前。

“喏,把药吃了吧。”

百里诺夕只迟迟垂眸看了一眼递到眼皮子底下的一个乳白色盖子,里面红白混杂着好些粒药丸。心里轻嗤一声,抬眼歪着脑袋看向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眉头紧蹙出不悦,谁要吃这些莫名其妙的药丸了!

见她仅仅是勾勾看着自己也不接手,潘逸君只当她是在与自己较劲闹别扭。无奈的同时也柔化了情绪,反而像哄小孩一般安抚道,“你这会儿是个病人,我不欺负你。想再找回被我‘掳走’的场子,起码也得先让自己好起来,你说呢?”

幼稚!眉角翘出淡淡的嫌弃,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交错放置于小腹上的十指紧了又松,心底很快就荡出了嘲笑。还找回场子呢?若她真想,现在的分分钟足够了,何需等到痊愈之时。

如此不肯相让地对峙了近五分钟,最后还是潘逸君败下了阵。他知道,她这是与自己杠上了,所以即便说破嘴皮子也是无用的。干脆把药和水杯一并放下,默不作声地转身往房门外走去。

才绕到床尾,就听到一声低哑,“这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放心吧。要告诉的话,一早就说了。”话头接得很快,潘逸君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作出了肯定的回答。

倒也不是他有多么听话,而是在心里早早就打出了自己的小算盘。何止生病一事啊,他甚至计划着“金屋藏娇”呢。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急死那帮没良心的。

一想到自家老哥白日里将羲城翻了个底朝天也遍寻无果,他的心头那叫一个爽!哼哼,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也不知她是否就是见不得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才故意在他乐到最高点的时候突然不冷不热地冒了个泡。

“我睡了多久?”

脆弱的浮想联翩犹如稀薄的皂泡,一触即破,连声响都微弱得无法被察觉。被打断的潘逸君又是复杂面色地看过去,见那眉眼见的似笑非笑,没好气地回答道,“没多久,不过一天一夜。这会儿准备进入第二夜了。”

这么久啊……

她并不在意他的态度,面色虽然并未有所改变,双眸中却飘出一绺担忧。别过头一度又看向窗外的夜色,脑海中地思绪纷纷如絮,剪不断理更乱。

侧首之前那一瞬短暂的蹙眉被潘逸君无意间捕捉到了。粗粗猜想了一二,在没有问询证实的情况就试图安抚她了,“安啦,学校那头我家老大替花嫂作了安排了。你是不知道,你这一出事,就把她给急坏了。”

“嗯……”一个类似的单音从鼻腔而出,这么一个意味不明的表达就算是她作出的回应了。

百里诺夕深深看了一眼杳然的天际,直接闭上了眼睛。任由着他在一旁细数这一日一夜的“趣事”。

一年多以前,这双眼睛就变得不一样了。她是有感觉的,却从来都不知道它们到底有何变化,好坏更是不明。每一次的感觉都那么微薄,有的时候不仔细都会被忽略掉。虽说这一个月变得有些频繁,却也从未像此刻这般,仿佛整片视网膜都要被撕裂一般。

许是实在太过无力才会如此疲累,不过说话的工夫,她又不知不觉间昏睡过去了。索性潘逸君一直关注着,在她脑袋一歪差点栽下去的时候托了一把。

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倒在床,隐隐约约又听到那一声声急切的梦呓。

“阿陌……跑……”

又是阿陌,他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让她如此牵肠挂肚?潘逸君有些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暗骂自己愚蠢,刚刚怎么就忘了问呢。

突然,一股浓重的焦糊味飘来,这才想起厨房的火炉上还炖着清汤呢!

赶紧替她掖好被子,匆匆忙忙就跑出了房间……

浅夜将晓天朦胧,青枫欲望叶纷扰。

“沙沙”的摇曳,轻易就惊醒了浅眠中的人们。素来贪睡的潘逸君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尚早。直叹好久没有起得这么早了,虽有些不习惯却未有躲懒的心思。麻利儿地从沙发上翻身下了地,进厨房之前就想先去看看那丫头的状况。

不料才转过弯,就发现房门大敞,心下立时一惊,丫头出事了?!

顾不得多想那些什么男女礼仪,三步并作两步就闯了进去,可空荡荡的房间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床上的枕头安静地平躺在床头,没有半分凹陷。被子被折叠得整齐,如同豆腐切块一般码在一旁。而大床上更是连一点儿余温都没有了。显然,人,已经走了很久。

房门口的垃圾袋已经被束好,却没有被提走,估计是匆忙之中给遗忘了吧。潘逸君闻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好奇地将其打开。入目就是一套脏得离谱的衣物,那怪异的气味就是从这散发出来的。忍不住暗忖一问,莫非她掉到阴沟沼泥中了?

别说有些洁癖的他,即便是普通人也是无法容忍这般脏污的。所以,他连忙将袋子重新束好口,并没有继续往下翻看。也就没有看到,他为她准备地那些药丸一颗不落地全部都在里面,这么一份关心被她辜负了个彻底。

床头柜的玻璃杯倒是空空如也,也不知那杯水究竟是被她喝了还是倒了。直到无意间瞥见透明的玻璃杯折射出黑色的扭曲字迹,这才发现杯底下压着一张巴掌大小的纸条。

随手就将其抽出,只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一对浓眉瞬间皱起。难以置信的他来来回回又看了好几遍,最后只咬牙切齿地低吼一声,“百里诺夕!”

这个没有良心的坏丫头,想他不眠不休地照顾了她一天两夜,她居然悄没声息地就不辞而别了!这还不算,这张纸条是什么意思?瞧不起他吗?!

有本事,她就豪气点儿,整个这么不尴不尬的玩意儿算什么?

“阿嚏!”

迎着晨风而立于楼梯口的百里诺夕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丢丢的弧度。讪讪摸了摸鼻尖,嘀咕道,“谁谁谁就起床了啊,真是个勤快的男银啊。”

无意间看到手肘处的浅蓝色袖口,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对这套中袖水蓝色服饰还是挺满意的。也难为他一个大男人会那么细心,竟还为她准备了换洗的衣物。虽尺码略微偏小,也不过整好紧贴着身形,还是能够接受的。

想起那不正常的污秽满布,一对秀眉再次不禁蹙起,她的身体,这是怎么了……

“夕夕!”

一声惊呼乍然响起,睡梦中的喻凌突然睁开眼,“蹭”地一下坐了起来。惺忪的睡眼中落满了兢惧,掩饰不得的心痛若殇。

“凌儿……”

“夕夕,她……”

“那只是梦,都是现实的反面。”

“还没回来吗?”

潘逸洵看了一眼身侧的钟表,才五点一刻。想让她继续休息已是不可能,所以,他只揉了揉她的发顶,安抚道,“我出去看看,兴许早就回来了……”

说完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俯身就吻住她的凉唇,低低而语,“乖乖再躺几分钟……”

得到她的承诺,他才下床走出了房门。

听到他走远的脚步,还有一声低闷的开门声,躲在被子里的喻凌忍不住呜咽啜泣起来。

这么长的时间了,小丫头身上什么都没带,她要怎么过?有没有饿着,受没受凉呢……

大门外依旧是空落落的失望,潘逸洵的面色罕见地出现了一抹凝重。已经四十多个小时了,早就超过了二十小时的报失时限,可是他们连报案的机会都没有。一个已经宣告失踪的人,如何再报失踪?

脚步沉重地移动了半寸,伸手拉过漆红大门上的古铜色把手。关到一半之时,余光无意间瞥见一块浅蓝色的裙摆。心下狐疑骤起,这么早,会是谁站在那楼梯口呢?

连鞋子都顾不得换,带着莫名的忐忑,一身睡衣就直接走出了大门。

这才看见倚在楼梯门沿闭目的百里诺夕,姿态慵懒而神色倦倦。这一身古风十足的类似广袖流仙裙样式的服饰,被她撑得恰到好处,谪仙般轻盈飘逸,不沾片尘。

很快从晃神中回醒过来,压下这一疑问,乍然又起新的困惑。她,回来多久了?为什么不敲门呢?

不等他移步,一对长长的睫毛如同黯翼轻展上扬,清澈分明的瞳孔倒映出他的所有不解。

她只轻唤一声,“姐夫……”

所有的问话尽数吞下,潘逸洵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嗯。”

“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

“谢谢成全。”

“您这一份谢,我还真是受之有愧。总归是我棋差一招。”说着,百里诺夕往前走了几步,却不再看他,而是转身看向窗外的微亮天际,“这么些年,应该是我欠你一声谢谢。”

她没有明说,他却听得分明。看着这么落寞的背影,他只摇头轻声叹了口气。这些年,她又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竟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种沧海桑田化虚无的超年岁感。

可她,明明还是个孩子。

“坏丫头,你从来是凌儿的妹妹。即便你不认同我的行事,我也一早将你当做妹妹了。”

“你都已经是姐夫了。”

“夕夕,你比谁都清楚,你逸洵哥从来都只是对外人比较混。”

“所以,那几年,我都只是外人。”话语说得异常平淡,甚至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一个抬手就拒绝了。急于撇清关系一般,很快又补充了一句,“不管那些无关痛痒的过去如何,今后,我依旧是外人。”

坏丫头这么快就知道了!她这是不想将潘家拉下水吗?还是说,她迟迟不愿意回来,都是为了守护?!

长长吸了口气,几步就来到了她的身侧,已恢复淡然神色的潘逸洵同样看着初晓的天色。片息,才很认真地看向她,“凌儿身边一直有我,你且做你想做的一切。哪怕捅破了天,我也不会让花儿沾到一片残云。”

听到他这般承诺,百里诺夕突然歪着脑袋看过去。在他坚定目光中,面无表情地看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花姐只负责貌美如花。”

“啪!”清脆的声响乍然回荡在楼梯间,上上下下徘徊了许久……

几乎是在大门闭合的瞬间,喻凌就重新坐起来了。一双泛红微肿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在一点钟方向。

他们才并肩踏进房门,焦躁不安的她快速起身下了床。甚至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光脚跑过去就将百里诺夕紧紧抱住了,生怕她下一刻就再次不见了一般。

“花姐……”充满愧疚的一声呼唤,百里诺夕的心一阵揪痛。

满目都是那半边脸颊上不正常的潮红,而那凉白的两片唇瓣上却还隐隐有些泛黑,扑洒在颈项的鼻息更是明显有些干燥。低垂的脑袋上,一对眉头遽然蹙起,不动声色地将三指搭在她手腕后挠动脉搏动处。燥邪么?急火攻心?唉,都是因为自己吧……

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的潘逸君将她的小动作看得分明,却最后还是选择了三缄其口。

“回来就好……你没事太好了……”她的抱歉,喻凌听得懂,却只是紧了紧双手,终还是不舍地松开了她,“夕夕,赶紧去休息吧。一会儿再喊你吃早饭。”

对于她的关心,百里诺夕表现得很听话,点头答应之后就回到房间去了。

看着床上保持着离开前原状的背包,又是一声轻叹。自家花姐素来习惯为她将一切都收拾好,却从来不会随意翻动她的私秘物件。这么多年的习惯未改半分,由此可见一斑。

思绪纷飞着,手中的动作也是未有停滞的。在背包里找了许久,才从背包里层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蜡状物体。白皙的手指轻轻一捏,一股异香四散,瞬间就充斥了整个房间,还不断向外蔓延……

她们的确都需要清醒一下了。

不管她经历的一切,幕后又是谁,只门面上那些拿她当柿子的人家就都得有着觉悟了。哼,欺负了人,还想着就这么算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毫不遮掩地对着监控镜头简单比划了一个手势。百里诺夕终于还是带着不甘愿,慢条斯理地坐到了最中央的位置。

在同学们认真分析每一道试题之时,没有半点儿紧迫感的她仅仅是随意翻阅着,清澈见底的双眸并无半点波澜。终于,在看到卷面上最后一个标题的时候,眸底乍现红芒,隐隐若无。

这就被针对了?努了努嘴,直接将试卷翻了个个儿,指尖随意在倒写的几个字上掠过,嘴角很快就平了情绪。

直到将所有的倒字看完,微微翘起的眉脚才扬起了然。迅速将试卷翻转回来,目光却定格在了最后一道题目上。

这个内容!一双明眸立时变得杳然,秀眉微微蹙起疑惑。若有所思地轻轻点了两下桌面,倏地抬眼看向右上角的镜头。

老头,谢啦。这才有点儿意思嘛!

无意识地舔了舔略显干燥的红唇,她仿若一个猎食者看见了美味的鲜活猎物一般。兴奋中还带有挑弄的戏谑狩猎心态。

这样的神态消失得很快,如同它的出现一般,来去皆随心。同样是翻阅试卷,她表现出来的更多是兴趣缺缺,一脸的百无聊赖。

答卷铃才响起,整个考场就只剩下“沙沙”作响的纸笔摩擦声。毕竟,这个考场的同学都是红榜上的人物,那可都是年段里的翘楚呢。说白了,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里必须申明一点,红榜老二氾昱霗因避嫌并没有在这间教室,而被安排在了遥远的第二考场。

总体来说,这样程度的题目对他们根本不算困难。

反观百里诺夕,只见她慢悠悠地向前移了一下左手。五指在笔盒里挑拣了好一通,才夹出一只看上去很普通的炭黑色金属直液笔。捏在指尖又是一顿玩弄,许久才无意识地敲打在自己的右手手心,老神在在的德行。

这番做派,哗众取宠的意味那么分明,在场所有人无不认为她仅仅是在虚张声势。也或许,人家根本不在意输了约定呢!

周围奋笔疾书的同学们,一边仔细答题,一边还不忘用余光关注一下她的动态。只不过,从头到尾,她除了盯着试卷不停变化着夸张的表情,并没有多余的作为。

瞅见没有,这位堪称表情帝的当事者,居然在一分钟之内变换出了如此多的神态呢。皱眉、颔首、不满、轻笑……却,唯独不见她落笔。

所以说,之前三次那种简单程度的模拟考,她只是运气比较好咯?

大家的心里都不由地泛起了嘀咕,看着自己已经作答了三分之二的题目,又是一叹。这年头的水军实在太张狂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拼的是爆发的人品么?

见她一点下笔的意思没有,他们很快就想起那个传得沸沸扬扬的约定,心里暗自乐开了花。哼哼,有好戏看咯!这空降不过一周就得返航,恐怕也是史无前例的吧。

终于,她在众人的腹诽中有了进一步的动作。神态悠然地抬起握笔的左手,揉了揉鼻头,嘴角就微微勾起。

不会又是做张做势吧?

然,下一秒,她直接用行动证明了他们的多想。

那支被她握在右手的笔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开始不疾不徐地在答题卡上移动,却是没有分秒停留。当所有人都被卡在最后一道题目上的时候,她这产生的轻微“沙沙”声在整个安静的教室里就显得异常突兀了。

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笔仿佛被她赋予了别样的律动。犹如一位高贵而优雅的女王,迈着轻盈而霸气的脚步从领土中轻松掠过。期间不曾驻足,只留下模糊不清的背影,令人捉摸不透,虚实难分。

而让在场所有人真正觉得怪异的,其实是她的左手。那翻卷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一点啊!就算她有一目十行的本领,可这是答卷又不是看书。她难道都不用思考的吗?莫非,她根本就是在随意图画?

然后,他们眼睁睁看着她放下笔,整个人就趴在了桌上。居然睡着了!

一直到铃声再次响起,宣布着考试的结束,她都没有要醒来的样子。愠色深深的监考者耐着性子喊了她几声,也未见有动静,干脆将后头的收了之后才折返回来收她的答题卡。

又是几声叫唤,睡眼惺忪的她只懒懒打了个哈欠,这才从手下抽出边角占了些许液体的答题卡递了出去。下一秒,居然直接又睡过去了。

她是属猪的吗?来时只看那一头来不及打理的长发,就知道先前是因为睡过头了才迟到的。怎么,还没睡够吗?

在他一心感慨而愣神之际,周围的同学们就好奇地瞟了一眼那张答题卡。好家伙!只这一下,就把他们都给看傻了。

如果刚刚那一下没有眼花的话,自己看到了什么?答题卡上居然还有大片空白未作答的地方!这不就更证实了他们先前的猜测么,她这是要自暴自弃啊!

同学们全身心都沉浸在无限猜想中,对监考者的复杂表情并没有太在意。所以,就算他的眼角抽到僵化,也未被人察觉到分毫。

这哪里是在答题啊,根本就成了速写纸一张嘛!强忍着叫醒她质问一通的冲动,他最后还是默默地离开了……

不过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清脆的铃声再次响起,第二场考试开始了。

而这位嗜睡的百里同学,完全是被人家吼醒的。迷迷糊糊看向正对着自己吹胡子瞪眼的男教师,只觉得他对自己的老大意见完全是因其感到威严受了侵犯。

所以,她也只是这样看着对方,俨然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

睡觉,特别是正做着美梦的时候被吵醒,的确是一件令人不太愉悦的事。她原本并没有起床气,这一次被叫醒的内心却是很不痛快的。梦中画面那么真实,好像她的确曾经经历过一样。可为什么会没有半点印象呢?太多的疑惑,最后只变作了无限的恍惚。于是,她的双目就失了焦距一般。

新来监考者是一名男教师。见她如此状态,一对峰眉瞬间就拧成一条线。甚为不悦地冷哼两声,“上一场迟到,这一场睡大觉。那下午的两场,你准备做些什么呢?”

说话的分贝并没有刻意压低,在场之人听得分明。本就与这么一个外来人员不对盘的大家,自然乐得捡个笑话看看,权当缓解一下心情嘛。

然而,想象中的针尖对麦芒并没有发生。她只是揉了揉惺忪不明的睡眼,懒懒地应了两句,“嗯,我也很好奇啊。不过,应该是看到时候的心情吧。”

还要看心情!男教师呼吸一滞,只从齿缝间挤出一字,“你!”

“我?不对哦~是您耽误了大家一分二十四秒的看卷时间。”

她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目光还偏偏舍近求远地落在了身后的墙上。只是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左手的腕表表盘,摩挲不止。

……

被她怼得完全不知如何回应了,他只得用那双竖起来的怒目狠狠瞪了过去。不想,她反倒不依不饶地开始掐秒表了,“二十六秒咯。”

当场就气结了,男教抬手就一个大力拍在了她身前的桌子上。并没有再多看她一眼,直直就准备继续往后走。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实在太气愤了,还是适才用力过猛。那只有些泛红的大掌,自此开始轻微抖动起来。

这样不明显的变化,一个不留神又被百里诺夕撞见了。她微微展起嘴角,似笑非笑地替他的手掌心疼两秒。

就在他从身侧擦过之时,一个快速的抬手,就从他端着的那沓试卷中间抽取了一份。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桌面上的那份被他拍得起了褶印的试卷,用笔挑到了后座同学的桌上。

然后,大家就全都看明白了她的嫌弃,而她却表现出了另外一回事。

冲着那位犯楞的女生嘴角一扬,露出了人畜无害的微笑。很善解人意地对其柔声解释道,“这上面有他的全掌纹,新鲜出炉的纪念版哦。”

完了她还不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一副大方让出的模样。和众人的大跌眼镜不同,如此近距离与之接触的女生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股微电流击中了一般。浑身酥麻不止,竟鬼使神差地就点头答应了。

一时之间,考场唏嘘不已。

“安静!”一个低喝,男教师突然扭头狠狠剜了她一眼。似乎这样以后,心情才略略平衡了毫厘,继续往后走去。

这么大的男人,这么小气!百里诺夕吐了吐舌头,冲着他的背影无奈地耸耸肩,转身开始翻阅桌上的试卷……

铛铛铛,钟声在敲响。叮铃铃,一副很着急的模样。

不管这位男教师是什么心态,反正在她看来就是故意针对。也不知他究竟是按照怎样一种顺序,居然能将位于中央的她安排在第一个交卷,那意图还能不明显?

虽然对于再度陷入睡眠的她来说,早交晚交意义并不大。可被人如此明目张胆地摆一道,就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与开头的画面何其相同啊!她迷蒙着呆看了他很久。只不过,之后她就又趴下了,还非常嚣张地传出了沉沉呼噜声。这是要还之以明目张胆的假寐呢!

差点暴走的男教师,紧了紧双手,却最终还是松开了。转身从第一排第一个开始,老老实实按座位顺序收卷……

交完卷的她依旧慢腾腾地往外走。结果才行至门中数寸之外,最后一步将将抬起尤未踏出,整个人就惊呆了。好家伙,这外头“恭候”她的人居然已经围成了好几圈。这阵仗,没有上千,少说也不止半百吧。

还别说,她竟一开始没有发现,这个考场外头的场地真不是一般的空旷呐。真是难为老男人安排得如此精作,算无遗策啊。

再说围观的那些人,脸上的幸灾乐祸那么明显,连话语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唷,这不是我们天才空降生嘛。”

“啊?天才么,你们是在夸我?”即便是一根歪杆子,百里诺夕同样能够毫不含糊地顺着爬上去。

哼,这风声走漏得够快啊,自己不过打了一个盹儿而已,这就人尽皆知了?那就索性……

无视掉他们的见鬼神色,她只满脸歉意地挠了挠后脑勺。自然露出腼腆之色,诚实地回答了人们的猜想,“啊……那个,真不好意思,我没有答完试卷啦。”

大家根本没有在意她是如何知晓自己心中的好奇与疑惑,所有的心思都在她的回答上。

什么?!她在说什么?是自己的耳朵幻听了,还是她在开玩笑。她是完全忘了约定还是自暴自弃怎么滴?怎么能没有答完呢?

众人交头接耳着难以置信,再看向她的目光就与见到外星人一般无异了。

“让开!让开……”突如其来的声音从人群之外传来。

只看见一个高大的男生一边吼着,一边推开围观的群众。然后几个快步就来到了她的身边,恭敬地喊了一声,“大姐大!”

听到这么一个称谓,她就炸毛了。这个混蛋!看不懂自己昨日的警告眼神吗?

虽然不确定的目光不断徘徊在这两人身上,好在大家的关注点并不是这个点。咦,这两人不应该是敌对关系吗?现在这样的相处方式,不科学啊。

凉凉瞥了那个男生一眼,百里诺夕面无表情地应道,“有本事回来再说。”

“是!”


轻松摆脱围观群众的百里诺夕,并没有继续往外走,而是直接转入楼梯准备前往三楼的第二考场。

才转过弯,就看见台阶上坐着一位愁眉不展的少女,眼神飘忽着正在发呆呢。两阶化一地跨到她的身旁就坐下了。见她愁容不减,抬手就打了一个响指,“回神啦!”

顺势就将手指从其耳旁移至眉心,试图抚平那对紧皱的眉头。瞅瞅,这上午两场游戏把她的空空给愁得,都老了好几岁的样子呢。

于是,她猛地抬头恨恨瞪了行政楼方向一眼,果断把那几个人给惦记上了。

“夕夕……”愁云满布的慕蓉筱箜脑袋一歪就靠在了她的肩头。内心全是懊恼与不安,长呼道,“怎么办呐,感觉希望好渺茫哦。”

对于父母的安排,她从来都是服从而不会反抗,就如同一年多以前的转校。若是高考失利,她只能再次服从安排了。出国么?她并不怕独自面对异乡的生活,只放心不下身侧的人儿啊。

“唉……我家空空要是老了,今后可怎么带出去见人哪……”一声长叹之后,百里诺夕才在收手的时候刮了刮她的鼻头。

无意间发现其上隐隐泛红,这是,过敏前兆啊。该死,怎么就给忘了呢!空置的手从背包掏出一个轻薄的透明盒子,不动声色地抹在指尖就捏了下她的鼻头。

春日柳絮纷飞,何其美景!偏她对这些细微的絮状物过敏。许是程度不重,所以从来都不太在意。

“空空,今天没有擦本草霜吗?”

“嘻嘻……忘了……没事,你看我这水嫩的皮肤。”慕蓉筱箜似乎已经习惯了它,所以轻易能够察觉到她指尖的气味,“夕夕怎么都不用呢?”

“爷粗人一个,不怕糟。”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百里诺夕咧了咧嘴,非常粗犷地亮出洁白胳膊上的小肌肉,“夕夕可是要负责风姿卓越滴。”

本草霜,就是百里诺夕刚刚涂抹的药物,特意针对她的过敏。当初给她的时候只说是春天里保湿润肤。

“这想法不错!”扯了扯嘴角,慕蓉筱箜露出一副没有粉饰的假笑,转脸又是满腹心事的模样。

“小傻瓜,别较真了。今天这出,也不过是场比‘跳房子’更高级一些的游戏而已。空空应该好好享受才是。”说着,百里诺夕直接探手搂住她的腰肢,五指还很是不安分地弹动着,“啧啧,瞧这小蛮腰瘦的,一点儿肉感都没有。”

一开始的那几句话,慕蓉筱箜并没有太明白。不过,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只觉腰间一阵酥痒。抬手就抓住那只“顶风作案”的爪子,娇嗔道,“爷,您这也太没有公共道德了。一会儿被别人看到,又该说您‘有伤风化’了。”

“伤就伤呗,那是他们的风化,与你我有什么关系?”非但没有听从她的劝言,还变本加厉地加上一只爪子在其身上下其手。同时,还嫌弃个不停,“啧啧……实在太瘦了……”

“你懂什么?现下可都流行这闪电般的苗条。”大方地送她一大波白眼,慕蓉筱箜抓起一只爪子就咬了下去,“你,给我适可而止!”

无视掉她的警告,百里诺夕用另一只爪子在她头顶抓了几下,意味不明地挑起眉脚,“嗯,那你得加油!据我所知,有一种闪电是球形的哦~”

“百里诺夕!”

“哈哈……”

大中午的,热闹可不止一处哦!

此刻的林溪小筑,尨茸草叶翠绿的庭院中整齐站立了一排着装统一的男人。还摆放着各种简易却高能的机械,品种齐全而设备先进的模样。

其西南方向不时传出土木工作的声音。其动静之大,不仅整个房屋震动,连浅塘都微波不断。循声而去,才发现竟是五楼的房间在装修!

幸好动工之前得到其他租户给予了理解与支持。否则,就照着这动静,不知得挨多少申讨呢。

准确地说,这一处的工程从昨天上午就已经开始了。忙碌到这会儿,505居室的主体改造已经完毕,水电皆通,连厨浴防水的处理也已接近尾声。

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其中有一个特别突兀的小身影在各处奔走不断,小短腿迈得那叫一个欢愉。许是实在没有这身板的工作服,脑袋上那么大顶安全帽总也挂不住。所以,才跑几步就要腾出手托一下。偏她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一般,不知疲倦地往来穿梭于人群中。

“哥哥,喝水……”

“哥哥,辛苦了……”

“哥哥,加油……”

……

门口的青灰墙上端靠着一个灰绿色衬衣的男人,眯着眼看向汗流浃背的小屁孩。直道如此一些枯燥无味的繁琐事情,她至于忙得如此乐此不彼呢?瞅瞅,不止整张脸,全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那么狼狈却为何始终挂着满意而知足的微笑?

兴许,她是真的喜欢那丫头吧?可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呢?许是不想因为小屁孩走得不开心吧。嗯,绝对是这样的!

也不知究竟是否为了让自己更心安理得,他竟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每一处都是忙碌的,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将自己的角色扮演到位。

再说回第一中学,类似慕蓉筱箜上午那般心力交瘁的可是大有人在。整整一天,同学们每一场都好像拼尽了全力。到最后考试结束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趴在了桌上。

原本早就清楚本次考试难度的同学们,在听到百里诺夕说的那句令人大跌眼镜的话语之后,更不敢掉以轻心了。只不过,他们学聪明了,作出了自以为“明智”的选择——既然无法完成,那就保证质量。

每一题都思量再三,反复推敲检验。如此整下来,身心竟比上午还要疲惫不堪。

所以,连考场都出不了的考生们,哪里还有气力与心情去嘲笑上午直言没有答完的百里诺夕。只想着,还是赶紧养足了精神,再去校外加个餐什么的最实在了。

至于今晚难得的休息,可不是校方通情达理体恤他们辛苦才放假的。这里面的个中缘由,也只有那些教师最清楚了。

“夕夕!”一个兴奋不已的声音远远传来。

人都还站在老远的地方,慕蓉筱箜就拼命地招手示意。那手舞足蹈的模样惹得不少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

咱这校花今儿个是吃错药了吗?如此不顾形象地大呼小叫,真的合适?

这些低年级的同学能够认出她,并没有什么稀奇的。谁让素来端庄温雅的这株校花,还身兼校广播站首席播报员的身份呢。那人气指数不要太高了吖!

高三今天不是又模拟考了吗?传说中它干趴了所有人,可反观这株花,精力也忒旺盛了吧?

“慢点儿跑!”早早就等在那儿的百里诺夕连忙快步迎上前,扶住气喘吁吁的她,嘴里还嘀咕念着,“人家那是给烤焦了,你可别为了配合他们,直接给摔一跤。那样实在是太糗了……”

“你、说、什么!?”

“啊……我有说话么?没有没有……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我家空空是不是行了大运?怎么笑得这么开心,连嘴巴都合不上了。”

嫌弃地送她一个大白眼,慕蓉筱箜俨然一副懒得同她计较的模样。右手却是很实诚地挽起她的胳膊,随即笑得花枝招展。还是夕夕说得对,一场游戏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相比较其他人,她的心情受益于那平稳的心态,考试结束就见分晓了。看着同考场尽数倒下的同窗,她只觉得胸口那团郁气尽散。哼,不过这点儿本事,还想看她家夕夕的笑话!没得一个不小心,自己成了笑话!

不过……

也不知突然想起什么,她倏地抬头,满是担忧地看向百里诺夕,“你不会再走了,对吗?”

“我能走哪去啊?”嚣张地挑了挑眉,百里诺夕许久才扯出微微一笑,“放心吧,谁也赶不走我滴!”

这么自信?不对,若是年级里的谣传并非空穴来风,她又当如何胜出?除非……

一个词语乍然从脑海闪过,她的内心突然变得莫名激动。依夕夕的性子,恐怕就是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最后那道“天书”之上了!

关于“天书”这个称谓,自然是高三年级的同学们赋予最后一道附加题的“神圣”名字。生动而形象地诠释了这道题目本身——各部分拆开来,彼此都是认识的,再组合起来,就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了。

高收益往往伴随着高风险!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想到这一点,慕蓉筱箜那刚刚激动得有些飞扬的心,霎时跌入谷底。这要是万一……

“傻妞,别杞人忧天了。”实在见不得她如此忧心忡忡的模样,百里诺夕从她的臂弯中抽手,揉了揉她的短碎发,“咱现在的节目就是去你那好好浪一晚。”

是了,相信夕夕就好了!慕蓉筱箜才重重点点头,右手就已经被她拉起。就这样任由着她带着自己一路奔走,习习凉风迎着脸颊从耳边吹过,教人神清气爽。不禁微微侧首看向那张右前方的温和侧脸,只觉岁月静好如斯。

夕夕,谢谢你还在。

“姐姐!”

正拉着人奔跑的百里诺夕听到这么一声呼唤,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因刹车得紧急,当即被毫不知情的慕蓉筱箜从身后撞得向前一个趔趄。

“啊!”这一声是被百里诺夕温柔推开的慕蓉筱箜惊呼出声。

一只手就那样僵停在了半空中,却是什么也没有抓到。

嗯?怎么回事?

丝毫不担心自己会摔个嘴啃泥的百里诺夕正在等待落地时来个完美起身。却突然感觉腰间一紧,不等她反应过来,一个天旋地转之后稳稳立于平地之上了。只不过,整个身形好像是被圈入了陌生人的怀中。

待她缓过神来,并没有抬头,而是首先将目光落在那只咸猪手上。咬着牙,极不情愿地向对方道了一声谢,“谢谢你的多此一举!”

摔跤?怎么可能!这是红果果的对自己反应能力的一种蔑视啊。在她看来,刚才的状况,顶多一个单手撑就能解决的问题。谁要来人多管闲事了?还平白让人占了便宜去,真是亏死了!

所以,能忽略就忽略吧。最后她还重重地哼哼两声,以表示自己对这位路人甲很是不爽。

“不客气。”

这个声音,怎么感觉有点儿耳熟呢。百里诺夕蓦地抬起头,就见他正低头看向自己,笑得一脸温柔。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更是波光深沉非常,直教人轻易沉沦而不得出。

当然,这里所指的“人”并不包括当事者之一的百里诺夕。见他顺杆子爬得欢愉,面色出现了转瞬的一滞,很快又牙关未松地挤出两字,“放开!”

这个路人甲又是什么人?!如何能够自由出入第一中学?她可不相信那位针对过自己的门卫大爷会那么心善。

谁曾想,人家只勾了勾略扬的嘴角,根本没有要听话松开她的打算。更无耻的是,他居然还用力收了下臂弯。这下好了,两个人姿势暧昧地彻底黏在了一起。


清雨纷飞不歇,恰是“风淅淅,雨纤纤”,只未有“春愁细细添”。

微风细雨中,一抹清浅的绿色飞掠而过。好似初叶飘零,捕捉不到准确的轨迹。

简装而行的百里诺夕自教学楼离开,就一路直奔校门口而来。瞧着今日这架势,应是打算早退的吧。不然,怎么会连墨色背包都给收拾妥当了呢?

兴冲冲的人还没赶到校门口的范围,远远就看见距离校门还有段路程的地方,杵着一个老熟的路人甲!

能不熟吗?昨晚经过万俟珏的助攻回忆,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居然稀里糊涂地被同一个路人甲莫名其妙地抱了三次!这样罕见的“辉煌战绩”实在让她接受无良。

所以,这会儿意外撞见他,只想远远躲着,并不想再同他有任何交集。在她看来,那个男人不是脑袋里面有坑,就是有某种特殊而诡异的癖好。否则,好端端的正常人,哪能如此热衷于对陌生人动手动脚呢?

一通腹诽之后,心里才有了些许切入主题的疑惑。既然小肉团已经走了,他怎么还在这儿?一道灵光闪过,心下就有了计较。思量了少时,一个转身径直朝右手边的医务室而去。

第一中学的有些建筑设计,其实挺让人费解的。就好比这医务室,并未坐落于学生的生活区,而是被安置在了几乎与门房相对的位置。二者之间仅隔着一扇五米左右的伸缩门,且不处于同一水平位置。

不过小跑几步,她就临近了一根涂有朱漆的不明材质石柱,又是个轻快的闪身就悄然立于其旁。抬手习惯性捏着下巴,指尖摩挲着思量。

虽然小肉团只替他报了家门,可她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对他二人的来历多少还是有了猜测的。所以,既然小肉团已经同自己道了别,那他就没有理由再来招惹自己了。偏他这个时间在那儿候场,若当真是奔自己而来,恐怕就是为了清算昨晚被自己算计的那笔帐吧。

想起那三次被占便宜,她反倒不觉得自己有亏欠了。指尖掠过樱红的唇瓣落在微翘的鼻尖,讪讪摸了几下,眸底明灭着警醒……

那个名为许宸的男人,此刻正闭目倚在一颗榕树旁。垂挂而下的细长榕须,被淅淅微风吹拂,动若红绦。丝丝肆意自在,却不曾触碰到他分毫,仿若有意识地刻意避开一般。

是时走来一位娉婷妙人,樱花满布的小花伞下粉衣粉裙。步态曼妙,分花约柳而至。

然而,小粉鞋却在其两米外的地方硬生生给止了。驻足不前的她,几乎才站稳身形,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这是千年冰川之寒,冻彻心扉的极地之凉。

有些进退两难的她不动声色地略略侧首,余光很快就扫过身后。那里的十几双眼睛,除了满满的嘲笑与幸灾乐祸,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半分恭敬。高傲如她怎么能够容忍她们在自己跟前露出这副眼神?打定了秋后算账的主意之后,她只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回转过身正对着那个男人,硬着头皮准备举步前行。然而,足底才离开地面,她突然就感觉到膝盖一阵刺痛,而整个人更是倒飞出了好几米,才重重砸在了地上。

发生了什么?!这是在演特技吗?

之前那十几个准备看笑话的女生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坏了。整个人竟如同失了魂一般,呆呆僵在了原地。直到一声吃痛的呻吟响起,她们才反应过来。一看她那狼狈模样,突然想起曾经种种,哪里还敢怠慢。连忙合上嘴巴跑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其扶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表示着关心。

“千小姐,没事吧?”

“有没有哪里受伤?”

“要不要送医院……”

……

哦?千家的姑凉?那不就是送上门来给自己清算的账么!石柱后的百里诺夕不禁勾了勾嘴角,兴味的目光第一次从那个身手奇快的男人身上移开。带着丝丝凉意,看向被众女簇拥着往自己这个方向而来的女孩。

身形未有异动的她可不敢轻易泄露自己的气息。那个男人实在太强了,正面相对的话,她并无半分胜算。

只刚刚那一下,其他人兴许没有看清,她却看得分明。人不过漫不经心地掐下来一小节被清风带去的细长榕须,在那位千小姐才有动作的瞬间随手一丢。不偏不倚就打中了膝盖,那么一小节红褐色瞬间就随着风尾而去,连痕迹都未留下分毫。

至于那飞出去的力道,是他之后随意拉下一根最低空的细长榕须,轻松缠绕两下之后给抛掷出来的。整团红褐色带着人刹那飞出,却在半途掉落,混入那一地被清风折断还来不及清扫的榕须中。

眼见那一大群将要踏进大门,她就准备退入医务室去候着她们。脚跟才抬起毫厘,却发现随着又一朵桃花的款款飘向那棵需得几人才得以环抱的榕树,那一大群人的进度突然也停了。

当即收了先前的心思,对那位气质非凡的美女多了几分兴趣。

绕过古铜色的校门,就看见一把古色古香的秦风汉月油纸伞上,浓墨重彩着青石寒梅。其下一袭淡黄色的长裙及至脚踝,小白花几朵却也清新脱俗。踩着一双透明晶亮的微跟凉鞋,款步姗姗地向着那处而去。

袅袅娉娉走将靠近,同样驻足于两米之外了。惟方位与先前那位千家小姐有些迥异而已。她也不急于走近,只巧笑嫣然地展颜,绵声细语地关心道,“春雨料峭不减,湿气这么重,怎也不知打伞呢?”

哦?还是熟识之人?将不远处二人的对话听得分明,百里诺夕弯了弯唇,不由得对他们的违和神态多了几分不解。

那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是闭着眼倚在树身,对来者的嗔怪依旧若无所闻一般。只是脸上相较对待先前那位,反而更多了几分不悦。微微蹙起的一对浓墨般的柳叶眉,刻意释放出些许危险气息。

此番作态,在她看来,这个许姓男人不是有病就是脑袋被门夹得不正常。他是活在颠倒世界里的吗?

正腹诽着,就眼睁睁看着那位对其警告不察的美女被拍飞了。只不过,她的落地点是在来时那条微陡的坡道上!幸运的是她双脚落地而不似之前那位直接一屁股摔下来,却很不走运地趔趔趄趄向后连连退了好几步。最终,还是何其不幸地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源源姐!”

源源!?合着这位才是自己要找的正主呐!那先前那位千家小姐恐怕就是她的堂妹了吧?想着千家之人如此上道地前来还债,百里诺夕忍不住冷笑出声,千梦源,你好啊!

打定了主意要对其“以礼相待”,她哪里还有空去管附近的尖叫连连惊呼不断。一个侧步就从石柱后面露出身影,飞速绕过门栏,直接跑出了校门。

她的目标非常明确,所以连看都没有看已经睁开眼直起身子的许宸,直奔半坡上的那位美女而去……

长裙上沾满了褐色泥土的千梦源,紧了紧有些残破的油纸伞。此刻也顾不得太多,自觉将同样沾染了污浊的伞面撑在身侧,试图挡住身下的尴尬。

再抬眼时,已然蓄出两眼清泉,楚楚可怜地看向不知何时已经走出那片榕树阴影的男人。

余光无意间瞥见一位高挑的女生从校门口飞奔而来。只当她是堂妹的那些小跟班,受命前来扶自己一把,不以为意地勾出一抹客套的欣慰神色。

事实上,她的确需要人帮忙,膝盖处受到辣么大力的攻击,能站起来才有鬼呢!可人家是千大小姐啊,羲城的名媛一枚,何曾如此狼狈过?偏偏还被这些她素来看不起的低俗之人所目睹了,心情能美妙到哪里去呢?

正暗自烦闷着,无意间抬起头。猜她看到了什么?那个刚刚拒绝了她男人居然也朝自己走了过来!莫不是……

遗憾的是,她的少女美梦在那个女生的低喝声中生生破灭了。就好似那些绚烂却脆弱的皂泡,碎得连渣渣都没有剩下。

许宸几个快步就临近飞奔向前的百里诺夕,伸手就拉住了她的胳膊。一个温柔的收力,轻易就将还未反应过来的她圈入了怀中。低垂着漂亮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还在挣扎试图逃脱的她。

在他动身之时,她是有察觉的,只是心思全都在正前方的地上,并不想同他计较罢了。被刻意控制的速度,自然抵不过他的无所顾忌。既然挣扎无果,她索性放弃。蓦然抬起两指,二话不说抵在了他的右肩胛骨,双眸中的怒意更是再分明不过了。

他却熟视无睹般低低一笑,用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异常醇厚而轻柔的声音说道,“小狐狸,被我逮到了吧……”

“放手!”

她可不懂什么先礼后兵!话音才起,就将所有的气力集中于两指,不含水分地狠狠点了下去。

不知怎的,脑海中乍然就闪现出花姐当日的情形,她的理智莫名失了几分。心口那团异火急剧酝酿着,耳畔还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鞭策着:若非是千梦源,花姐何至于急火攻心?这笔账,可不仅仅是替自己算的!

许宸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左脚微微向侧方行了半步就躲过了大部分的攻击,只是右肩有些许酸麻而已。满心只觉得,眼前这只炸毛的小狐狸深得他心。竟鬼使神差地松开了右手的禁锢,桃花眼微眯出罕见的清浅笑意。

重获自由的百里诺夕却是头也没抬地转身,足下自觉加快了速度,朝着山坡下而去……

那个男人看那个女生的眼神怎么可以那么温柔!

将他二人的一来一往看得并不清楚,千梦源的复杂目光很快就冷了下来,只剩下一股莫名的恨意。那么一双白嫩的手居然紧握成圈,修长的指甲毫无悬念地就深深嵌入了掌心。一不小心,还有丝丝殷红落入褐色泥土之中,晕出朵朵妖娆的黯花。

不管这个女生是谁,都该死!

“咦?”一声轻咦从百里诺夕口中传出,她很突然地在距离千梦源一米外停下了脚步。

负手而立的她不禁挑起眼梢,嘴角勾出显而易见的嘲笑,居高临下地看过去。

真有趣啊!猜猜看,自己刚刚都看到了什么?好像是一团团熊熊燃烧的妒火吔!她是在嫉妒自己么?因为身后那个非正常男人?

抽手捏了捏下巴,一脸迷惑不解地问道,“我说,千大小姐为何如此热衷于抢夺他人之物呢?”

关于对方能认出自己,千梦源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有些接受不良她的构陷,抢?她千家看上的东西,哪个不是巴巴地自主送上门来了?高人一等的骄傲当即立现,娇喝道,“你胡说什么!”

“不是么?”漫不经心地反问同时,百里诺夕一个侧步移开身影,让她能够重新看到那匹梦中的白马。

很快明白对方的意有所指,千梦源那张仰起的脸上透着无上高傲,冷哼一声,“抢你的?那个男人是你的?”

“你觉得呢?”似是而非地反问一句,百里诺夕的内心更多了几分嗤笑。怎么会不是她的呢?可不就是她的老熟老熟的路人甲咩!

“哼!”很是不屑地又是一声冷哼,千梦源的目光却带着愈发深重的敌意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除了个子高一些,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很一般的女孩啊!

“啧啧啧……真霸气哪。也是,既然附属医院已经抢过一次了,这会儿再来抢个路人,又有何妨呢?”

附属医院?!

百里诺夕明明说得辣么随意,千梦源却从那惊雷一般的四个字中听出了无限的威压。原本的妒火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莫名的兢惧。

她!难道她就是百里诺夕?!

“嗯,对,我就是。”低笑一句肯定了她的猜测,再看过去的时候多了几分戏谑,“看来你也不傻。”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那张一直都很骄傲的脸瞬间崩盘。带着多出几分闪烁的目光,很快就收了下巴,歪着脑袋看向别处。却一个不小心看到那个男人正信步而来,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完了……

“哦?原来千大小姐并不知道啊。”只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大步两下来到她的跟前。“嗤嗤”笑了两声,再开口却是寒凉无限,“没事,我来帮你好好回忆一番!”

说着,百里诺夕就屈膝蹲了下来,明亮的双眸微微眯起,没有温度地看过去。冷冷看着她眼中的迟到恐惧,猛地抬手就用力捏住了那枚圆润的下巴。四目相对的同时,另一只手直接将她那双妄图抵抗的胳膊给卸掉了!

她要做什么?!

这不仅仅是千梦源的害怕,也是缓步靠近男人的疑惑。一个快速地四下扫过,快到放学时间了!最多再有几分钟,将会有人潮前后相涌而来。她此刻的决定实在太不明智了!

不知想到什么,男人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几个快步上前,随手就将她拉了起来,不由分说地紧紧拥入怀中。

许是她觉得自己已经给出了警告,那个男人再渣也多少会收敛一些。所以她根本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此突然的举动。一时懵然,就听到耳边飘过来一句轻声细语,“小狐狸,别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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