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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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全文》精彩片段

问道：“姨，你拉了一辈子的泔水，是不是老在人家饭店后厨看人家大厨怎么做饭？”她说看也只看个大概，也不知道人家厨师用的什么调料。我说你做饭的样子就像个大厨。我又问道：“姨，你养了多少年猪？”她说：“三十多年吧！那时她才三十来岁，现在都快七十了，我养到六十三岁，后来村里拆迁，实在养不成了。”

三

我那时还在上高中吧！我记得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那天天气很好，我和我姐在南大街西安百货大厦门口。我望着南大街上飞奔的车辆，突然一个画面闯入我的眼睛，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驾驶一辆电动三轮车正飞奔向前，车箱里站着着两只黑色一米多高的汽油桶。那女人穿着一件紫色半旧风衣，披肩的长发，后面的一束头发还固定着一只小发卡，女人显得很文静优雅。那女人认真、专注坚毅地驾驶着车辆向前奔去，城市的繁华她不屑一顾，她心无旁骛地只顾驾车，那不是我姨吗！我对我姐说：“看，那是咱姨！”我姐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说是咱姨。那时我的母亲还在，我家就在那里，而我姨路过她亲姐家门口却没有一点反应，她只顾向前奔去。这个画面几十年来一直刻在我的脑海，那是一个多么坚强多么勇敢多么坚毅的背影呀！那是一个母亲一个女儿一个妻子的巨人的背影！我姨那时已经养猪好多年了，她每天开着三轮车从长安县到钟楼来拉泔水，那时她还是一位三十来岁爱美的少妇，但为了生活，她每天往返上百里路拉泔水喂猪。

四

春去秋来，我姨已经在这条路上飞奔了二十多年，她已成为她们那里小有名气的养猪专业户，她的猪已从几头变成几百头，猪圈已变成猪厂。有一天我姨给我们打来电话说要给她大儿子飞飞结婚，希望我们去参加婚礼。我们如约去了，那时她们家已搬进刚建好的新房，新房是一连盖了三个小院，我姨和我姨夫住中间，两个儿子住两边。那天小院里非常喜庆热闹，大门口贴着红色对
。那天我姨穿着粉红色中式棉袄，蓝裤子，褐色皮鞋，脖子上扎红丝巾，她自己走上婚车。我记得那个年代的新娘上婚车时都哭哭啼啼，而我姨却没哭，她是笑着和村里人告别的。我姨是很坚强的，几十年来不管生活多么困苦，我从未见过他流泪。我唯一见过我姨哭就是在我母亲的葬礼上。虽然我姨的婚礼与别人的婚礼相比是那样寒酸落后，但她也有令她温暖和骄傲的东西，那就是她拥有一件她的闺蜜们都没有的昂贵嫁妆—— 一条三十八元的榆林羊毛毛毯，这是我父亲托人才买到的，我母亲送给她妹的结婚礼物。马车驮着我姨和送行的人得得地走在大马路上，人们争相看着这婚车，公交车上的人透过雾蒙蒙的玻璃使劲探头往外看，他们脸上充满兴奋和好奇。到了新郎家，驾车的嘴里发出“旅”的高声，马停下来。一座破旧的农家小院上坐落着一间土坯房，由黑暗的门廊进入小院，前面是两间厦房，一间是我姨的婚房，另一间是她婆婆的房子，院子旁边有两间宽敞的房子是她大伯子一家住的。

六

新婚的小姨晚上坐在她的土炕上看着这家徒四壁的家，心里一阵酸楚。她曾经也是一个要强的姑娘，现在却到了这般境地，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这时她丈夫总算送走了最后一批宾客，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新房。他满脸憔悴，在灯光的照耀下脸色更加惨白，她知道她丈夫太累了，但这并不能掩盖她丈夫的帅气。挺拔的身材，宽阔的肩膀，饱满的脸上长着一双浓眉大眼，很像当时的明星唐国强。我姨当时大概就是被姨夫的帅吸引，姨夫虽帅，却并没有帅气男人花心的坏毛病。他勤劳踏实，从他后来能与我姨同甘共苦，共同努力奋斗来看，我姨挑丈夫的眼光是厉害的。

这个男人曾经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他的前妻不知什么原因跳井而亡。我姨也曾经有过一段恋爱，但男孩后来被推荐上了大学就没有了消息。

眼看着我姨都二十六了，我母亲心里那个急呀！她看见谁都是给我妹子说个婆家，有一天村里有个女人走到她跟前说：“秀芹，你给我
结婚时住的那小破房里。村里人劝她赶紧把房盖起来，但我姨想着要是把手里攒的那点钱花完她就什么也干不成了。我姨决定还是先搞事业，她请来村里的基建队，在她们家地里建了一座现代化的猪厂，那是她们村前所未有的，占地几百平米，她要大规模养猪，她和我姨夫都到城里拉泔水，她们的三轮也换成电动的了，她要雄心勃勃地干一番事业。正当她和我姨夫大展宏图之时，一天电视新闻里传来一则消息：各位市民朋友：我市最近在猪身上发现了XX病毒，请大宗暂且不要吃肉。这一消息对于我姨一家来说是致命的，几百头猪每天要吃，收猪的人却不来，猪肉价钱大跌，我姨夫还病倒了，我姨一个人每天支撑着骑着电动车去城里拉泔水，她的头发几乎一下子全白了。

熬过了严冬就是春天，电视新闻里又传出那位播音员的声音：各位市民朋友，我市猪身上的病毒已消灭，大家可以放心吃肉。这则消息让养猪人仿佛听到世界大战胜利一样，让全市人也为之欢腾跳跃，人们吃了一段时间素，对于荤味是多么渴望啊！收猪人在我姨家也排起了长队，猪肉价钱又涨起来了。

九

此时我姨家小院里儿子的婚礼开始了，我姨我姨夫坐在主席台上，司义用他的喇叭问我姨：“您今儿高兴吗？高兴！你对你媳妇满意吗？满意！那您有什么表示？我姨从包里拿出一个大大的红包，司仪问里面是多少？我姨答一万零一，司仪问什么意思？我姨答万里挑一。此时全场响起一片热烈掌声，我姨将红包交给儿媳，儿媳甜甜地叫道：“妈！”我姨一把将儿媳搂在怀里。

最后司仪端起酒杯，开始了他的主持功夫：今天我们祝老人健康长寿，寿比南山；祝新人和和美美早生贵子；祝来宾阖家幸福，幸福美满……我们干杯！

膏油饼看着都香，有玩的，鸡毛键子用鲜艳的粉红毛插着，多好玩呀！我们顺着人群往前走，我的眼睛被集市上的东西吸引着。突然看到一家店门口有个人正在吹叮当，我不由地在那人面前停下脚步，听他吹叮当。我姨笑着问我喜欢吗？“喜欢！”我说。她问那人多钱？那人说一毛五，于是我姨从她那绿色塑料钱包里掏出一毛五给我买了一支叮当。我高兴地吹了起来，我也能吹响。然后，我姨领着我买了点肉和菜，说是今天招待我母亲。回到外婆家，我开始使劲吹叮当，突然哐一声，叮当底部玻璃掉下来。我顿时大哭起来，其他人都责怪我说：“看，一毛五不见了。”我哭得更伤心，只有我姨过来安慰我说破了算了，那玻璃本身就很脆。这快乐实在是太短暂。

电话铃响了，我也从回忆中惊醒过来，是我姐的电话，她说：“小妹，那咱明天去咱姨家！”

二

我们顺着表妹发来的定位找到我姨家，他们住的小区环境很好，虽是回迁房，但小区看着也很高档，我由衷地感到真是社会主义新农村！进入我姨家，我姨很惊讶地问我你怎么来了！我说我退休了，现在有时间了。她再一次惊叹道小妹都退休了！是啊！时间过得太快了，我和我姨都快二十年没见面了，这些年都是我哥我姐给我姨拜年，他们说我在商业上上班，没假期，工作忙，娃要小，因此什么事他俩都替我包办了。我姨梳着齐耳短发头上戴着一个黑色发卡，明显一个七十岁的老人了，但她很精神，眼光深邃，她现在的外貌完全是我外婆老年的复刻。我上次见到她时她还是一位很爱美的年轻少妇，如今已是一位老妪了。我姨招呼我们坐下，为我们热情的端茶倒水。我姨家装修还不错，灰色地板，淡蓝色墙布，白色家具。就是床和大立柜是她以前的家具，显得跟房间格格不入，家里的就是杂物很多，几乎占了房子的一半。她似乎也看出她家的问题，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娃们说咱家上百万的房子用来堆杂物，我有时也想扔，但总觉得有时还能用上。我姨开始在厨房忙碌，做饭那架势像大厨一样。我

上部

一

今年刚过完年没几天，我姐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咱们哪天去看看咱姨，咱们跟咱姨都好几年没见了，一连好几年我们一家春节出去旅游也没给咱姨拜年，哪天咱们抽空去看看咱姨吧！我说：“好啊！刚好我今年也退休在家，有时间了。”我姐说：“咱姨她们村拆迁了，回迁房就离你住的那儿不远，到时我开车到你家接你，咱一起去。”我说：“没问题，我等你。”放下电话，我想起我的这位姨妈，我母亲的一个妹妹，她比我母亲小整整十八岁，她和我母亲虽是姐妹，但更像母女。我母亲离开我们快三十年了，母亲的离开，我姨比我们更难过，更悲伤，也更孤独。我姐说她好几年没见我姨了，而我上次见我姨时是她刚有小孙子，而现在孙子都上大学了。

晚上从公园回来的路上，耳边传来一阵咚咚的声音，寻声望去，一个中年男人正站在那儿吹叮当，一种茶色玻璃制的像葫芦一样的东西。他前面放着一个框子，里面平摆着几个叮当，现在还有卖这个东西，我几乎二三十年都没见过它了，今天看到它，仿佛看到一位多年不曾相见的童年伙伴，好亲切。于是我从摆摊人的框子里拿起一支叮当也试着吹起来，咚咚，我居然还能吹响。我问老板多钱？他说八块，我给他微信扫了钱，拿走一支叮当。

那时我大概七、八岁吧！妈妈带我去外婆家，我姨当时正在梳她那长长的麻花辫，我姨当时虽然才二十来岁，但麻花辫里却有几乎一半的白发，她个子不高，一米五左在，皮肤也很黑，脸上也有很多雀斑。她那时还没有婆家，我母亲坐在外婆炕上开始向所人抱怨说玉芹为什么还找不到婆家！外婆向她说提媒的人也多得很，但都不是咱不愿意就是人家不愿意，反正没个合适的。母亲焦急地说不敢再挑了，再耽搁下去就没有条件好的了。这时我姨拉起我的手说：“走，咱们去赶集，今天郭杜街上有集。”那是一个冬天的上午，天气还很冷，但集市上非常热闹，公路两旁全是摆摊的，一家一家紧紧挨着，有卖吃的，那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