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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恩师全局

陈策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朱厚照毕竟要上课,大清早得空才带着刘瑾送家具来,怕他的小老弟没东西用,以后没办法来蹭饭。虽然知道陈策比他大,但还是喜欢一口一个小老弟叫着,这样显得自己比小老弟厉害点。他没有在小院待很久,刘瑾累成狗后朱厚照就带着他离开了。在回去的路上,总能看到百姓们颓败的神色,还有些入城买菜的菜农,那神色简直如丧考妣。朱厚照顿住脚步,上前询问对方是否因为朝廷做的哪里不好,才让他们如此失落。对方的回答让朱厚照站在原地良久,良久。“天灾失去财物,不得不卖地维持生计,地主给的钱极少,远远低于市场价,不卖田一家人要饿死,卖了……祖宗留下的田彻底没了。”“租田种么?可地主们只分三成利啊,哪里够一家人吃的呢?”一句句话如雷一样敲打着朱厚照大咧咧的心,他神色有些迷...

主角:陈策宁诚   更新:2024-12-31 14: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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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策宁诚的女频言情小说《大明恩师全局》,由网络作家“陈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朱厚照毕竟要上课,大清早得空才带着刘瑾送家具来,怕他的小老弟没东西用,以后没办法来蹭饭。虽然知道陈策比他大,但还是喜欢一口一个小老弟叫着,这样显得自己比小老弟厉害点。他没有在小院待很久,刘瑾累成狗后朱厚照就带着他离开了。在回去的路上,总能看到百姓们颓败的神色,还有些入城买菜的菜农,那神色简直如丧考妣。朱厚照顿住脚步,上前询问对方是否因为朝廷做的哪里不好,才让他们如此失落。对方的回答让朱厚照站在原地良久,良久。“天灾失去财物,不得不卖地维持生计,地主给的钱极少,远远低于市场价,不卖田一家人要饿死,卖了……祖宗留下的田彻底没了。”“租田种么?可地主们只分三成利啊,哪里够一家人吃的呢?”一句句话如雷一样敲打着朱厚照大咧咧的心,他神色有些迷...

《大明恩师全局》精彩片段


朱厚照毕竟要上课,大清早得空才带着刘瑾送家具来,怕他的小老弟没东西用,以后没办法来蹭饭。

虽然知道陈策比他大,但还是喜欢一口一个小老弟叫着,这样显得自己比小老弟厉害点。

他没有在小院待很久,刘瑾累成狗后朱厚照就带着他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总能看到百姓们颓败的神色,还有些入城买菜的菜农,那神色简直如丧考妣。

朱厚照顿住脚步,上前询问对方是否因为朝廷做的哪里不好,才让他们如此失落。

对方的回答让朱厚照站在原地良久,良久。

“天灾失去财物,不得不卖地维持生计,地主给的钱极少,远远低于市场价,不卖田一家人要饿死,卖了……祖宗留下的田彻底没了。”

“租田种么?可地主们只分三成利啊,哪里够一家人吃的呢?”

一句句话如雷一样敲打着朱厚照大咧咧的心,他神色有些迷茫,然后双目猛地瞪大,才回味过来陈策对他说的谜语是什么。

他不知道啊,他不知天灾会伴随这么多问题啊,他不知道天灾会让百姓失去田地啊?

父皇会免税的不是吗?两税都会免了,文官们说天子仁德心系百姓,不是吗?

怎么实际和老师们教的不一样呢?

“让大官僚大地主良心点可好?就那么一点点。收田的价格高一点,就那么一点点,可好?”

朱厚照鼻头一酸,喃喃道:“你自己都快活不成了,还在乎人家……干什么啊!”

刘瑾大口大口喘着气,然后笑容满面的对朱厚照道:“爷,爷呀,老奴歇好了,可总算缓过来气了。”

“多谢爷体谅老奴。”

朱厚照回眸看他一眼,伸出手准备扇他,最后拍了拍他肩膀,道:“那就好,歇好了就继续走吧。”

刘瑾笑靥如花,多么体谅奴婢的主子啊!刘某何其有幸伺候爷,以后爷登基了,看谁不爽,这个恶人刘某做定了!

……

吴娘子敲响了陈策的门扉,从地窖出来后,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恬静和端庄,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陈策道:“陈郎君,你方便借我点钱吗?”

陈策知道她有过不堪的往事,无论在地窖还是上来后他都没询问对方。

一场天灾让她的财物丢失的七七八八,不得已来问陈策借钱。

“要多少?”

吴娘子沉默了片刻,道:“一两……五百文也行,不过我可能要延期……”

陈策没有听下去,进门拿了一两碎银递给吴娘子。

吴娘子感恩戴德,保证道:“我会尽快还的。”

陈策嗯了一声,道:“好!”

吴娘子咬牙道:“我知道你的情况也不好,这钱我会尽快还的!”

陈策想了想,还是道:“我还有一点钱,你尽力而为。”

“嗯。”

双方都保持着微妙的默契,都没有因为地窖发生一些旖旎的事就幻想如何如何,依旧和寻常邻居没有两样。

吴殊娴虽穿的不算华丽,没有精致的粉黛,一席围裙裹在身上,看上去和寻常农妇没有不同,但气质上又有所不同,精心装扮后或许更好看,但在明朝,一个漂亮的女人,能独自活到现在,这本身就是一种反常。

朱厚照还给陈策送来一柄鱼竿,陈策上午没看书,去后院通济渠试了试,很快便爱上钓鱼。

中午吃了饭后,他便锁上了门,天空阴沉沉的,看上去又要下雪。

陈策拿着雨伞,穿着青色对襟棉袄朝外走去。

一路上,顺天府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容貌,城市街道又开始热络起来,人声鼎沸,快到年关了,越来越热闹。

从繁华的城镇走到安宁的郊外,并不需要多长时间。

佃农们看到陈策到来,热情迎接陈策这名地主去吃饭,期间免不了借钱。

陈策给了他们钱,没有他们谁给自己种植田地?一番下来又博取佃农不少好感。

第二日依旧如此,陈策依旧会拿着雨伞来郊外,然后在农田旁边待上半响。

第三日,第四日还是如此,似乎很无聊,也没人知道这名年轻的少年郎君来这儿做什么,总会在这里待上大半天,多数时候都在发呆。

……

紫禁城,养心殿内,一场关于铸弘治新币的讨论由户部尚书周经牵头,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铸不铸新币是个问题,怎么铸,铸什么样子的新币又是个问题,发行量多少也是个问题,这些都要讨论。

傍晚的时候,弘治皇帝将两个新版图纸的新币拿给正在吃家常便饭的张皇后看,问她喜欢哪个。

张皇后说她是一届女流政治上的事哪儿懂,都好看。

倒是朱厚照一脸认真的问弘治皇帝道:“父皇,你真要铸新币?”

什么叫真要铸新币?好像你事先就知道一样。

不过弘治皇帝还是语重心长的道:“是啊,新朝新气象,朕早就想铸新币了,旧纸钞民间越来越不认同,与其如此,不如增加铜币的制造。”

朱厚照反问道:“可皇爷爷成化朝不是没铸么?”

现在市场用的还是宣德通宝。

弘治皇帝道:“铸币哪有这么简单,若非和平盛世,怎能随意铸新?百姓也不会接受的。”

他间接的自夸了一下,张皇后笑着道:“就是,你父皇可给你打下来一片盛世江山,还不都为了你?”

朱厚照信誓旦旦的对弘治皇帝道:“父皇,你咋不先调查一下民意?如果民间不接受,那新币铸下来浪费财力和人力图啥呀?”

他一边囫囵吞枣的塞着饭菜,一边支支吾吾的开口。

弘治皇帝忽然表情凝固了一下,呆怔的看了一眼朱厚照。

是啊!

户部讨论争辩了这么久,都在考虑铸什么新币,怎么没想过民间接受不接受新币?

“对了父皇,我还有个关于田地的建议……”

弘治皇帝还在发愣,反应过来后便忙不迭急促起身,晚饭也不吃了,径直带着怀恩太监离开后宫,去养心殿后,连夜召见了户部尚书和礼部左侍郎,继续商讨关于铸新币的事。

“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父皇越来越不像话了!”

“啊啊!娘,快放开,我都是大人了,你揪我耳朵干什么!”朱厚照嚎叫着对张皇后表达不满。


“我要六成。”

朱厚照伸出手指在两名舅舅眼前晃了晃。

张家兄弟脸色有些难看,都是一家人,要不要这么狠?连平分都不说了,上来你就要六成利?

张鹤龄微笑着道:“大外甥,容舅舅给你好好算算。”

“这里面我和你二舅负责去工部那边打听消息,什么时候工部对外贩卖代耕架,百姓什么时候会知晓消息。”

“还有,我们还要找工匠去提前大批量制造代耕架。”

“你负责提供主意,你看,我们三个人分工明确。”

“这样吧,我和你二舅一人要三成,你要四成,这很公平吧?”

朱厚照微笑道:“很公平,但我不想要公平,我就要不公平,所以我要六成。”

总不能小老弟一点不给吧?看起来是咱们三个人,实际则是咱们四个人在分这个钱。

张鹤龄笑容凝固,这大外甥怎么油盐不进?这不是欺负人吗?

朱厚照淡淡的道:“那好吧,我要四成好了,我去告诉那些叔叔伯伯王侯们,说你们在东宫被人打的尿床了。”

张鹤龄虎躯一震,义正言辞的道:“六成!你要六成!做长辈的吃亏点不要紧,吃亏是福。”

朱厚照开心的笑了,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道:“嗯嗯,吃亏是福,那就这么说定了,快去办事吧,咱们好好赚它一笔!”

张鹤龄狐疑的看朱厚照一眼,问道:“你该不会就出个主意吧?”

朱厚照摇头道:“当然不是!我还得给你们守着秘密,哪个不开眼的乱传你们尿床,我得去揍死他们。”

好吧,那就没得聊了。

……

张家兄弟虽然觉得自己亏了,但能赚点钱总是快乐的,眼下看样子,弘治皇帝是打算赖账了。

听闻后宫和东宫都缩减开支了,自己这奖励怕是拿不到了,指望从弘治皇帝手中搞钱,机会渺茫啊。

那就自己动手吧。

他们先去了一趟工部,侧面打听到工部已经在紧锣密鼓的制造代耕架,大概后天就能在北直隶京畿各州府下放,让州府负责低价卖给百姓。

时间紧迫,张家兄弟分工开始合作,张鹤龄负责去忽悠大富贾大士绅,偷偷摸摸找来一些商贾士绅,告诉他们工部发明了一种新的农具,可以不用耕牛以实现牛耕的效率。

他甚至还亲自在自家后院开辟一块小田地,让家奴给这几名大富贾演示一下代耕架的威力。

当然,不让他们细看,免得他们学会了如何制造。

实际细看也没关系,想研究好其中的代耕架构造,也非易事。

几名京畿大商贾士绅们看的一愣一愣的,同时倒吸凉气。

一场天灾让北直的家畜损失不少,尤其耕牛,如果能得到这种农具,再高价卖给各地百姓,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张鹤龄在商业上脑瓜子还是很灵光,没有当即和他们签订单,只说明天签完就交付。

主要还是要通过这些少数的商贾去私下传递这个消息,以期吸引更多的人来买代耕架。

张延龄也没闲着,偷偷摸摸找来好一些工部的工匠,逼着他们制造代耕架,越多越好,从黑夜到白天,不准他们休息,把他们当牛一样使唤干活。

这一天一夜拢共制了五百余代耕架。

第二日傍晚,好一些大商贾大士绅们齐聚张府。

问题的关键出现了,张延龄一脸苦涩的问张鹤龄道:“大哥,这玩意要卖多少钱一个啊?”

张鹤龄皱了皱眉,是啊,这玩意定价多少,不知道啊?

不管了。

张鹤龄背着手,一副高高在上侯爷的模样去找到其中两名商贾士绅的代表。

他淡淡的道:“农具本侯已经制好了,足足五百架!”

听到这个数目,现场好一些人都露出激动之色,这不得赚一大笔钱啊!

市场上走骡一匹五十两左右,牛的价格比骡高,比马低,少说六十两。

牛加农具在一起最低六十五两起步。农具价值最少五两起步。

一名商人问张鹤龄道:“侯爷,这,不知定价几何?”

张鹤龄神秘兮兮的伸出三根手指,他预估是三两,但他不说。

张延龄一脸钦佩,大哥这招妙啊!装高手!

让你们自己猜,高了低了都有还价的空间。

一名士绅激动的道:“三两?嗯,这价格很公允。”

成了,张延龄按捺住喜悦。

分逼没花,铁是从铁器监弄来的废料,木材是从内宫监搞来的,工匠是从工部借来的,无本买卖,一柄农具赚三两,五百那就是……一千五两啊!

发达了!

这不比弘治皇帝奖励自己赚的多?

可谁知,张鹤龄却一脸认真的道:“你当我傻?我说的是三十两!”

我靠!

大哥,你做个人吧,你这反手抬了十倍啊!人家能乐意吗?

果不其然,那商贾士绅神色一僵,脸颊也僵硬了起来,苦笑着道:“侯爷莫闹,正常耕犁的价格也不过五两多点。”

张鹤龄丝毫不慌,淡淡的道:“抱歉,我方才开个玩笑。”

张延龄:“……”

他甚至有种捂脸离去的冲动,这太丢人了!

果然,做人还得是大哥你啊,为了钱,脸算什么?

张鹤龄哼了一声,道:“但不是你们先和我开玩笑的吗?”

“你也知道一耕犁卖五两多,我少伸出三个手指,你们还真敢说三两?欺我张家之剑不利乎?”

他还拽了一句文,看上去逼格满满。

“算了,看在你们诚心的份上,六两吧,爱要不要,不要我再找人。”

“本侯就一句话,在我这买的东西,没有官府会找你们麻烦,也不会有人说你们私下倒卖农具,我可以给你们保证这一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等什么?

六两不贵,京畿那么多乡村,每个乡村的小民积蓄一两年,七两银子还是能拿出来的,都能吃一波肥的。

六两进,七两出,一来一回就有一两差价,基本是无本买卖,拿多少赚多少。

于是乎这群商贾士绅们纷纷踊跃开始签契约付钱。

眨眼功夫五百多柄代耕架全部卖完,张家兄弟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银子,一时间双目放光。

三千八百多两银子,快四千两了啊!

发达了!


王家家主虽是商贾之家,但少主王务弼却是举人,虽然他们在遍地是官的京师不起眼,但也已胜过太多人。

穷秀才、富举人。

王务弼为人不错,今日因为要欣赏歌姬的歌舞唱歌,特地复汉唐古风,准备的是分食制,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处低矮的案牍,中间空出一大片场地,供歌姬献唱。

“可惜天赐兄和仲默兄不在。”文徵明一脸惋惜,道:“他们定会喜欢这场宴会。”

文徵明口中的天赐和仲默分别是李梦阳和何景明,陈策知晓他们的名声,明中叶的前七子,倡导诗必盛唐文必秦汉的复古风,抨击时下为了科举禁锢文字题材的馆阁体。

“来来来,一同举杯,吾等皆浙直同乡,日后若有需要帮扶,诸位不吝开口,千万莫要不好意思。”

“陈公子可取表字?”

陈宁摇摇头。

“你比我年纪小,我便卖老称呼你一句策弟,日后若有需要老兄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陈策拱手行礼道:“谢谢。”

酒过三旬,菜肴也被王府婢女一点点分别端上来,呈现在各自的案牍上,都是浙直爱吃的清淡口味。

王务弼拍了拍手,旋即便见一群淡红色长裙的女子有序进入大殿中央。

旁边几名手持丝竹乐器的女子开始配乐,十余名少女将正中的主角围住,随着伴舞的少女们散开,中间那名淡蓝长衫马面裙的女子皓腕高举,媚态万千。

只是冷淡的脸儿却冲淡几分媚态,给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观感。

随着丝竹乐器的变换,从笛箫的轻快变到羌笛大鼓的沉稳,鼓点起初很慢,而后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越来越急促。

马面裙少女扭动柳腰,脚尖轻点,最后仿佛只有脚尖点地,马面裙随着她婀娜的舞姿不断在空中飞扬旋转。

唐朝著名的西域胡旋舞。

那少女的舞姿极其优美,不知多少次刻苦训练,才能达到这种高超的境界,舞姿之美,令人心旷神怡,不生杂念,单纯的欣赏这美妙的舞姿,已经令人如痴如醉。

陈策朝她看了过去,眼神稍稍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低头若无其事的吃着菜,他不喝酒,方才举杯的时候就以茶代酒,也没人会觉得陈策唐突。

陈策端着茶水呷了一口,依旧在低头吃菜。

忽然。

砰的一声。

吴娘子脚下一崴,重重落地。

方才惊鸿一瞥间,她看到了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她的邻居陈策。

不知为何,吴娘子心中一沉,一时失了神,胡旋舞又讲究身体和腿部的平衡,稍稍失神便崴了脚摔落在地。

王务弼脸色不善,刚才提起的兴致此时全无,不免怒火中烧的道:“贱婢失了礼数!拉出去打!”

这么多同乡在,本以为安排的都极好,却在关键时候出了问题,王务弼怎能不怒。

打杀一名贱婢和在同窗们面前失了面子,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吴娘子并未反驳,任凭几名奴仆婢女将她拉出去。

陈策用手帕擦了擦嘴巴,然后道:“失陪一下。”

王务弼点点头,任凭陈策离去。唐寅和文徵明祝枝山却摇头叹息,道:“如此技巧纯熟的舞女,怎会犯如此低级错误,实乃扫兴。”

王务弼赶紧抱拳道:“抱歉抱歉,在下的不是,没安排好,来来,在下自罚三杯赔罪。”

侧院内,几名奴仆抬起手掌,准备殴打吴娘子,她也不反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陈策背着手走来,淡淡的道:“下去吧。”

几名奴仆知晓这是自家主人的朋友,赠送婢女此事都屡见不鲜,虽然他并非王府主人,但却不是这些低贱下人能得罪的,于是几人重重哼了一声,悻悻离去。

吴娘子终于开口了,道:“我的三十文钱你们还没给。”

几名奴仆火气又上来了,大怒道:“你这贱妇,还敢要钱?”

吴娘子道:“我应得的,我并非没有跳舞,请把属于我的钱给我。”

陈策平淡的道:“她说的没错,她付出了劳动,尽管失误了也该给钱,王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失了信誉,对吗?”

奴仆们这才掏钱甩给吴娘子,满地都是,践踏她本就丢失太多的尊严。

等王府奴仆离去,吴娘子蹲在地上,将散落在地的铜钱一个个捡起来。

陈策一直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吴娘子,他对自己这个邻居了解的还是很少。

等吴娘子将钱都捡起来,然后才来到陈策的面前,这些钱她都在衣衫上擦干净了,递给陈策道:“本来打算回去还你的。”

“你的利息。”

“都是干净的。”

“包括那一两白银。”吴殊娴强调。

陈策嗯了一声,挑选了五六个铜板放在手中,道:“要不了那么多利息,我这儿又不是钱庄,没有九出十三归的规矩。”

“按市场利息,五个铜板够了。”

其实不还也可以的,陈策低声喃喃两句,只是吴娘子没听到。

她没问陈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知道陈策从来都不是普通人,尽管他病了。

吴娘子一瘸一崴,小心翼翼的转头离去。

陈策道:“我送你出去吧。”

陈策本想带她走前门,吴娘子却指着后门的方向,道:“路在后面。”

陈策愣了一下,嗯了一声,送她来到后院门前。

吴娘子回眸瞥了一眼陈策,欲言又止,搀着门扉出了后门,等陈策转身回去的时候,吴娘子自言自语的道:“我和钱一样,也是干净的。”

吴娘子出了后门,上了轿,就听聂氏大发雷霆道:“你要死啦?”

“跳舞不是你最擅长的?你居然跳成这死样子!”

“王家一分钱没给我,这租轿子不要钱吗?”

“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故意跳成这样,好让下次没人敢找你?”

吴娘子眼神冷淡,抬眸盯着聂氏,冷冷的道:“你再多说一句,我杀了你!”

聂氏被吓的不轻,一时如坠冰窟,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话。她知道自己女儿有这个本事,莫说杀她,再来几个壮汉也不在话下。

反天了!女儿要弑母了!


吴殊娴究竟是谁?三年前在京师名声躁动,而后销声匿迹。

陈策回到院落,看到吴娘子已经换了寻常服侍,没有化妆的她显得更加自然,虽然装扮之后更娇艳一些。

陈策只是看一眼便收回目光,他好像知道对方是谁了。

外面天还没完全黑,但农屋内已漆黑一片,陈策熟门熟路的点了灯火,然后——

他差点心脏都吓跳出来。

朱厚照一脸幽怨的坐在太师椅上,刘瑾站在一旁,表情很丧。

看上去像是两个遗像一样。

不是,你们怎么进来的?

陈策满肚子疑惑。

朱厚照道:“我等了你一个下午。”

陈策道:“然后呢?”

朱厚照道:“你可知道多冷?”

陈策道:“所以呢?”

朱厚照道:“我本来很高兴的。”

陈策深吸一口气:“好好说话!”

朱厚照唉声叹息道:“这不有好事第一个想与你分享么?本以为你就出去一会儿,谁知等了你这么久却不见人。”

“你干啥去了?”

陈策噢了一声,道:“去参加个宴会。”

朱厚照表情更加幽怨了,叹道:“我就知道,有好玩的你就没想过我。”

大哥,别搞。

你这一副我是负心汉的眼神怎么回事?

陈策无语的道:“我大清早就去了,你也没来啊。”

“你不是锦衣卫大官吗?你不知道我去哪儿了?”

朱厚照:“……”

“哈哈。”

“刚才吓到你了吧?”

“我当然知道你去参加宴会了,这点小事我会查不到吗?”

不,你真没查到,刘瑾站在一旁默默的想着。

这一个下午,可把老奴给冻坏了。

你现在还在嘴硬装逼,老奴服。

朱厚照笑嘻嘻的将刚才那一茬事给放在一旁,然后悄悄从怀中拿出一个包裹。

陈策早就注意到他胸口前的鼓起了,不解的道:“什么?”

朱厚照道:“你猜,猜对了我就把这一千五百两银子送给你。”

陈策:“……”

这么多?

按照明朝一两白银折算后世六百块钱算,一千五百两银子价值九十万,当然,这只是粗略估计一下,还要结合当下国家生产力去判断钱财的价值,这些都不表,这个钱已经极多了。

别看电视小说上动不动夸张几百万两白银,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一千多两白银真的不少。

之前陈策那十亩地,一年净收入也不过十两,折算下来不过六千多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陈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贫富差距。

不过他对钱财看的很淡,笑着对朱厚照道:“我没做什么,干什么给我这么多钱?”

朱厚照笑着道:“虽然你说的那个方法我早就想到了,但你给我完善了一些,这也算是功劳。”

“有功我们兄弟当然要平分,这是你应得的,好啦,不要纠结那么多,拿着用就是,把家里改善改善。”

陈策也没拒绝,对朱厚照道:“你稍等一下,我也有东西送给你。”

一旁刘瑾看的眼红。这么多钱啊,他就出个主意,啥都没干,抢劫都没你这快!

他回房将一副放大镜拿出来,随意丢给朱厚照道:“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你闲着没事拿去玩。”

“这不是琉璃镜子吗?有什么好稀奇的?”朱厚照不解。

陈策道:“看看。”

朱厚照放在眼睛上,朝刘瑾看去,然后惊道:“好大一颗猪头!”

刘瑾:“……”

朱厚照将放大镜从眼睛上拿下来,然后刘瑾的头颅恢复如常,再放在眼睛上,又看到刘瑾头颅变大。

“啧啧啧,好精巧的玩意儿,这不是琉璃镜!”

用处很多啊,放在字帖上,那字帖不是会被放大?一些小玩意儿看不清的,拿着这个不是都能放大?

他别的不行,研究这些好玩的玩意十分精通。

朱厚照喜笑颜开的道:“这个不错,比南洋那些玩意好多了!”

今天没白等,朱厚照离开的时候还喜滋滋的。

“爷,小心点,莫要摔了,莫看镜子了。”

“胡说!我看着清楚着呢,你瞧那门板多大,就在我眼前。”

那离着有点距离啊,你这和乌龟爬的一样,能好好走路吗?

刘瑾一脸无奈。

等朱厚照走后,陈策将朱厚照给自己的钱放在里屋,正准备做饭的时候,一名陌生人找上了门。

陈策想了一会儿,才知道他是荣兴书铺的店博士,不由奇怪的道:“店家你找我?”

荣兴书铺的店博士连连点头,对陈策道:“公子,下,下一册什么时候能出来呀?”

有几个大人物来找过他了,让他快点刊印《再生缘》第三册。

荣兴书铺的店家倒不是因为对方威胁他,对方没威胁,只是他想赚这一笔钱,可陈策却迟迟没来交稿。

陈策摇摇头道:“不想写了,身子撑不住。”

荣兴书铺的店博士大惊失色,赶紧求陈策道:“别呀,是不是分润不满意啊?”

“老朽可以让利的。”

陈策摇头道:“满意的,店家已经做的仁至义尽,只是我单纯的不想写了。”

荣兴书铺的店博士都快哭了,他书铺其他的书籍卖不到多少钱,就指望陈策这个书卖钱,好养家糊口。

“公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书铺的其他书分润都分你一半,甚至更多,你就委屈下,写完吧。”

“实不相瞒,老朽,老朽也没别的本事,一家都靠着书铺,书铺也就靠着您的书才能赚钱,您若不写了,这……”

店博士人不错,是个实诚人,此前陈策落魄无钱的时候,就是他拉了自己一把,听了他虔诚的话,陈策想了一下,道:“那我尽量吧。”

说不得以后还有用他的时候,结个善缘也是可以的。

店博士激动坏了,忙不迭道:“诶诶,好……好,辛苦公子,辛苦公子了。”

……

“祖母,您这眼睛呀,太医调理调理就好了,不要挂念。”

今晚弘治皇帝来太皇太后周氏这里吃的饭,自幼若非周氏袒护,弘治皇帝未必能在万贵妃的魔爪下顺利登基。

所以他登基为帝后,一直对太皇太后周氏很是感激。

周太后的眼睛一日不如一日,但最近又迷恋上看话本了,弘治皇帝也不能让她不看,刚才说了老太太两句,老太太就嫌弘治皇帝说她眼神不好。


皇室一家三口人坐在坤宁宫吃着饭,期间弘治皇帝还不忘对朱厚照耳提面命。

不过张皇后一句‘他还是个孩子,和他计较那么多干什么’,直接让弘治皇帝哑口无言。

“你就惯着吧!就和你家那对兄弟一样,迟早惹出来的事朕都兜不住。”

张皇后不以为意,心道哪有你这个天子兜不住的事?除非他们刺杀天子,可自家两兄弟那德行,张皇后还是清楚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

张家兄弟气喘吁吁的撩袍来到坤宁宫,弹了弹身上的雪花,满头大汗的道:“皇上,原来你这这里啊!我们找皇上你有要事禀告。”

弘治皇帝神色淡漠,你们有什么要事?怎么?又去抢人家地惹官司了?

不得不说,弘治皇帝对张家这两位国舅的脾性摸的也十分清楚。

只要不给他捣乱,那就是最好的事,你们也别和朕说要事了,朕也不稀罕。

见弘治皇帝爱答不理的样子,张鹤龄忙不迭道:“皇上,咱们兄弟虽寻日看着悠闲,但实则也是忧国忧民之臣呐!”

“就好比最近大明的地灾,微臣就在想,这地灾不知要让多少百姓受苦受难,这都是其次,马上看着要春耕了,民间死了那么多耕牛,这耕牛不够,明年百姓耕种效率又要底下。”

“微臣这是看在眼中急在心中啊!”

卧槽!大哥你是真的无耻!

张延龄一直很佩服自家大哥的口才,这等不要面皮的话,居然说的如此堂而皇之?

要不是那个病鬼说这些,大哥你还会想什么大明的耕牛不够?

弘治皇帝微微抬了抬眼皮,乜了张鹤龄一眼,随口道:“哦,所以呢?”

张鹤龄急忙道:“所以臣发明了一种叫代,代耕架的东西,可以替代耕牛!”

弘治皇帝面皮抽了抽,不悦的道:“不学无术!”

“唐宋就有的玩意,你还有脸说是你发明的?”

什么?

唐宋就有这玩意了?那小子忽悠我?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张鹤龄有些尴尬的擦了擦额头的汗,张延龄更绝,他都没听到弘治皇帝在说什么,只是见到大哥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便自己开始机械性的背诵起来。

来之前他们兄弟已经商量好了,一唱一和,大哥只要给自己动作,自己就要开始背诵那病鬼的话了。

张延龄淡淡的道:“皇上,是这样的,用一根长索将两个辘轳连接在一起,两人分别站于辘轳两侧,一人于其后持犁保持犁前进的方向……”

张鹤龄:“……”

你,你个智障,你完全没听刚才皇上在说什么?

谁让你背诵的?你疯了?

张鹤龄有种想捏爆自家兄弟鸟的冲动,很强烈,手都在袖笼内握紧了。

弘治皇帝起初还有些漫不经心,不过当听到‘手扳橛木,辘轳滚动代替纯粹的人力拉犁,如此便达到了节省体力的目的’的时候,弘治皇帝不由挑了挑眉。

这和唐朝王方翼提出来的代耕架似乎还真不一样。

改良过后的?

弘治皇帝来了兴趣,认真的抬眸看着张延龄道:“确实比唐宋要改良很多,省力的目的达到了,如何维持稳定性?”

弘治皇帝涉猎的书很多,农书自然也看过一点,虽然没有工部的工匠们那么专业,但也够用了。

不过这句话,把张延龄给问住了,如何维持稳定性?那小病鬼没说啊?

他只说了这么多。

莫非……他没说完?!

张鹤龄眼珠一转,方才捏死自家兄弟的冲动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兴奋,剧烈的兴奋。

他一直在胆战心惊的观察弘治皇帝的表情,发现弘治皇帝的表情从先前的不在乎,到后面眉宇舒展,再到最后竟开始思索和认同的点头,甚至还有点欣赏的样子。

他就知道,那小子说的代耕架,不简单!

“怎么不说了?”弘治皇帝呆怔的看着张延龄一眼。

张鹤龄忙不迭接过话茬,对弘治皇帝道:“皇上,你觉得这代耕架如何?”

弘治皇帝沉默了一下,起身,竟连饭菜都顾不得吃,对张家兄弟道:“随朕去养心殿。”

“怀恩,你去将工部尚书徐贯给朕一同叫过去,让他带着一名精通农耕的匠官过来。”

“遵旨。”

张皇后和朱厚照饭吃到一半,呆住了,张皇后喃喃问朱厚照道:“你舅舅在说什么?”

朱厚照摇头道:“不知道啊,父皇好像很重视。”

张皇后一喜,看来自家的两个弟弟,也并非不成气候,这不是被皇上重视了吗?

养心殿。

大殿很安静,只有微弱的绘画声,工部尚书徐贯带来了一名精通绘画农具的匠吏,张延龄口述,对方则在作画。

只是画到一半后,那匠人和工部尚书脸色具变。

这不是传统的代耕架,是经过改良之后的!

传统的代耕架不能完全取代牛耕,但这种绝对可以!

只是,为什么只有一半?

工部尚书徐贯眸子赤红一片,抓着张延龄的衣领道:“后面的呢!快说!”

那表情像是要吃人。

张延龄差点吓哭了,唯唯诺诺的躲在大哥身后,让大哥张鹤龄给他撑腰。

张鹤龄大怒道:“老匹夫!你要干什么?欺负我家兄弟是吧?本侯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徐贯这才发现自己失态,赶紧对弘治皇帝道歉,然后抱拳道:“皇上!此改良后代耕架,或许,真,真能取代牛耕的效果!”

“不过只有一半,建昌伯只说了一半,还有后面的呢?”

“微臣敢确定,此物若是出来,大明就可实现人工耕种的阶段!”

北方的耕牛不多,不比南方,若是真可以用人力替代牛耕,再推广到北方诸布政司州府……大明之幸,百姓之幸啊!

弘治皇帝脸色也凝重了起来,看着张延龄道:“建昌伯,莫要卖关子,继续说!”

张延龄:“……”

我不知道啊,那家伙就说这么多。

张鹤龄微微一笑,道:“启奏皇上,刚才徐大人表情狰狞,像是吃人一般,我这个弟弟最经不住吓,此时可能都忘完了,只能等下一次在说了,实在遗憾。”

张延龄差点给自家大哥鼓掌,智慧啊!我家兄长的智慧,堪比卧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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