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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是在第三根廊柱旁撞见那个穿旧校服的男生。他的帆布鞋永远沾着天文台后山的泥,衬衫第二颗纽扣系着1987年的月光,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某次雷电交加的晚自习后,男生递给她半块镜片,神秘兮兮地说:“透过它看《植物学图谱》,所有叶脉都会流淌《Scarborough Fair》的旋律。”
高考前夜,林夏怀着好奇与期待,拿起那半块镜片。在镜片里,她看见无数个自己正穿越平行世界的走廊。有的她成为了香料商人,有的她在战地医院包扎薰衣草味的弹孔。而当她从镜片的奇异世界回过神,在医学院解剖室里,她终于发现——那个男生是三十年前因早恋退学的幽灵。她满心欢喜地以为找到了特别的缘分,可此时却发现,他未寄出的情书正寄生在她左心室瓣膜上,随心跳泵出永恒的草药学雨季。然而,当她想要探寻更多时,那半块镜片突然化作齑粉,飘散在空气中,那些关于男生的记忆,也似乎随着镜片的破碎,渐渐模糊,只留下她对着空荡荡的双手,默默出神。
3.《水泥地里的葡萄酒》
阿昌的混凝土搅拌机就像个患了暴食症的家伙,每次吞吃325号硅酸盐水泥时,总会从排气孔喷出李宗盛《山丘》的副歌碎片。那些混着柴油味的音符在工地钢板间来回反弹,最后坠入他泡着枸杞的保温杯,沉淀成中年危机的茶垢。
夜班时,阿昌百无聊赖地用钢筋敲击脚手架,震落的安全帽里突然涌出1989年的海风。那是他第一次在船厂遇见妻子的黄昏,她正把造船图纸折成婚纱,焊枪的火花烫穿了渤海湾的暮色,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如今,妻子却在肿瘤病房里,用吗啡喂养窗台的麻雀。阿昌偷藏的廉价葡萄酒在水泥地裂缝里发酵,长出珊瑚状的记忆结晶。
台风登陆那晚,狂风呼啸,暴雨倾盆。塔吊的阴影在暴雨中舒展成十字架,阿昌仿佛产生了幻觉,看见年轻时的自己正从混凝土里打捞生锈的婚戒。而搅拌机像是被什么触动,突然唱起完整的《山丘》。当“越过山丘”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