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回头一瞄，身后一堵高大肉墙：“呦，小马驹！”
长辈们逗马骏时更愿意喊他小名，李援朝也有小名——小牛犊。
马骏小时候不胖，很瘦，高挑，可爱，欢脱傻狍子。
反倒是李援朝小时候圆滚滚一团，很壮实，跟牛犊子一样。
“大姨爹好。”马骏笑眯眯一双葡萄干眼睛，乖乖问好：
“叔叔伯伯好，吃着呢。”
一群李建国的同僚认识不认识马骏的，都笑呵呵回应了一番。
李建国跟夏至一起在食堂里打了几个硬菜，没有打包盒就借用食堂餐盘端回去。
“小马驹，咋就你跟大姨过来了，援朝呢？”李建国问。
“援朝带着我姥爷先回家了。”马骏跟在后面兢兢业业当端盘子小工。
李建国吓一跳：“啥？你姥爷来了？援朝这个牛犊子，咋就惊动了老首长……”
隐匿门侧墙边抽闷烟的贾尽忠闻言，烟屁股竟是狠狠烫了一下手指头。
相较于李建国，他都要吓尿了！
夏云龙！那可是夏云龙呐！
纵横三晋大地大半辈子的杀神，真正尸山血海里蹚过来的老将。
隔壁元孟县有镇县之宝，司战将军。
这边黄河县同样有自己的老首长，夏云龙将军。
9751厂当初就是他牵头搞起来的，最初名叫黄河兵工厂，三代以上的职工追根溯源那都是他手底下的工兵。
贾尽忠老爹如果还活着，那也得管夏云龙喊一声首长，然后服服帖帖敬个礼。
就他贾尽忠这几年干的破事儿，夏云龙拎着盒子炮当场毙了他都不必担责任。
八十岁的老人，又是老将军，还是9751厂的缔造者，夏云龙不豪横谁豪横？
贾尽忠的感觉越来越不妙，手抖腿抖浑身冒虚汗，这种关键档口老爷子咋突然下山了……
……
李援朝率先带着姥爷回了家，他奶奶李秀婵很是惊讶：
“亲家，你咋来了？”
李秀婵耳背有点严重，说话总是下意识很大声。
夏云龙双耳差不多都被炮弹震聋了，好在有小闺女给孝敬的进口助听器：
“来看……看看厂子。”
他说话故意拐个弯，旋即，从兜里掏出一个满是英文的小盒子：
“援朝，给你奶奶先戴上，这个是你小姨前两天给我买的新款，我耳朵这个还没坏暂时不更换。”
李援朝也不客气，接过来：“成，等我赚钱了，重新给姥爷买。”
这话不是说说而已，这年头助听器这种稀罕玩意儿，何止是贵？简直是有钱难买！
李秀婵也不晓得孙子手里的是啥，一头雾水任由他给自己戴上助听器：
“哎，这玩意儿忒神奇了，我耳朵不背了。”
夏云龙暗中给外孙使眼色，李援朝即刻会意：
“高科技玩意儿，助听器，奶奶，我专门给您买的……”
“哎呦，贵不贵哦！”李秀婵的勤俭节约几乎刻在骨子里，甚至有些没苦硬吃。
她年轻时候不容易，太多习惯已经深入骨髓，这辈子都无法更改。
李援朝扯谎能耐越来越大：“奶奶，一点都不贵，一块钱一枚，这是公家给70岁以上老人发福利呢！”
他带奶奶去医院做过检查，扯谎说是免费医疗，专门针对70岁以上的老人。
李秀婵信以为真，还觉得自己又一次受到国家关爱。
今天李援朝又搬出了这一招，甚至还指了指姥爷的助听器：
“呐，看我姥爷，你们都有呢，公家现在给老年人的福利可好了。”
李秀婵开心得合不拢嘴：“新社会就是好，拿人当人，不像那旧社会，拿人不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