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不会那么好心的去找人,否则就不会把她搁在悬崖边上了。
但如果是又一次试探,何必那么麻烦?
柳袅袅一直以来确实装瞎骗他。
但如果她真的瞎了,此刻茫然无知的被他送到悬崖上,不就是故意送她去死吗?
是因为不想沾女人的血,所以要她自行了断吧?
一种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
柳袅袅孤零零的立在崖边,动也不敢动,像一只学不会飞落单的雏鸟,只能默默流泪。
但其实杀手已经走了。
他解开套在马上的车厢,只牵马离开。
那女人装的也好,真瞎也罢,生死由命。
若是她安全回到上京,还妄图揭他的底,他自然有的是办法对付。
但如果她是真瞎呢?
杀手走的越来越慢。
他还记得离开前回头看的那一眼。
被折腾了一天的世子夫人形容憔悴,人都好像瘦了一圈,单薄的罗裙裹着同样单薄的身体,仿佛风一吹就能掉到悬崖下面去。
她的眼睛泛着微红,失去血色的嘴唇嗫嚅,却从来没有正视过他一眼,总是期期艾艾的望着远处。
但她细弱的手方才勾着他的衣袖,仿佛他是她的救命稻草。
如果她倒霉的掉下悬崖,确实不关他的事。
只是美人身死,也不过就是具普通的死肉,摔烂了,与泥土融为一处,成为蚂蚁蛆虫的食物,他见过不知多少。
届时她不会再用香软的身子引诱他,不会刻意夹起嗓子与他抱怨对世子的不满。
不会睡的东倒西歪嘟囔话本子里的梦话,不会擦破一点手皮就疼的直掉眼泪。
身上的衣服被她缠了一宿,还残留着女子身上的香味儿,那是一种类似于柑橘木瓜的果香。
很符合她的调性。
他一早就察觉到她挺能吃的,看起来瘦贴上来却是哪哪都软,明善堂的桌子上日日摆满了瓜果点心之类的零嘴。
所以早晨他撕了大半的兔子,还找了不少野果子给她充饥。她也确实不负所托,一点不剩的全部吃完。
然而这一切,死了便都做不了了。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摸向胸口的位置。
外袍的内袋里不知何时被人放了东西,摸出来一看,是个油纸包的点心。
为什么一定要在他身上留下东西?
杀手面无表情的想。
……
柳袅袅立在悬崖边上,一边迎风流泪一边在心里怒骂着全天下男人,都是死混蛋。
为什么她遇到的每一个男人,都只想欺负她。
普天之下除了她娘亲,没有人真的对她好。
但是她得活着啊,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好的事情发生。
可她现在要怎么办?只要退后就一定会被杀吧……
不远处响起马蹄声与马的嘶鸣。
柳袅袅没有转身,正莫名难道杀手真的联系安国公府的人来找她了?
下一秒就被拦腰抱住拖离崖边。
……
来人半拖半抱,一直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才停下。
尽管背对着那人,柳袅袅依旧第一时间明白了抱她的人是谁。
“你不是走了吗?”
好奇怪,明明是想要质问,话说出口却带着委屈和哭腔。
杀手的胳膊一直揽在她的腰间,没有放下去的意思,所以柳袅袅的后背只得贴着男人的胸膛,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和起伏。
表面上,他们扮演的是安国公府里的世子夫人和护卫,这样亲密的接触肯定于礼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