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当初为什么娶我？”
“你喜欢了李悠悠这么多年，为什么在最后时刻，选择我而不是她？”
贺念成不明所以。
“你又在发什么疯，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娶你是因为我爱你。我和李悠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李悠悠假装伤心的哭了起来。
“叔叔阿姨，我真是没法活了。”
“嫂子一天到晚造谣污蔑我和贺念成，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她这是故意逼我去死啊……”
贺阿姨心疼的搂着李悠悠安慰。
贺念成一脸痛心的看着我。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你自己做错事，为什么要怪罪无辜的人，为什么要恶意败坏一个小姑娘的名声？”
“明月，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我冷笑一声，把盒子里的资料甩在了贺念成脸上。
“你选择我，是因为我家条件更好。当时你们家的公司濒临破产，需要用我的嫁妆去填补亏空！”
“我们结婚这些年，你一直在和李悠悠不清不楚。开房记录，监控录像，我都有。”
结婚这么多年，贺念成家人一直嫌弃我是暴发户的女儿。
嫌我心思多，不如李悠悠单纯率真。
嫌我满身铜臭，不如李悠悠知书达理。
可是没有我，哪来他们如今富贵的生活？
听我这么说，贺念成一下急了。
6.
“夏明月，你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用过你的陪嫁？”
“我这次把双方父母找来，就是想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没必要这样倒打一耙。”
我打开电视，把两人在医院的视频放了出来。
视频里，我脸色惨白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贺念成却抱着李悠悠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两人在我跟前嬉笑打闹。
见我没有醒的迹象，李悠悠一下子吻向了贺念成。
贺念成愣了片刻，不仅没有推开李悠悠，反而加深了那个吻。
接着画面转到走廊。
两人抱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分别。
“我找那位医生，就是为了拿到这段录像。”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样的视频，我还有很多，车载录像记录了更多刺激的画面，你们要是想要，我可以一起放给你们看。”
“畜牲！”
爸爸当场暴怒，拿着板凳朝贺念成砸了过去。
要不是妈妈极力阻拦，他差点要冲过去和贺念成打了起来。
“我女儿在医院昏迷不醒，你们居然在她床头做这种事！如此明目张胆，真不知道这些年，我女儿在你家里，受到了多少委屈！”
受到多少委屈，我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很多事情，到最后，我都已经习惯了。
在贺念成不断洗脑和规训下。
我不敢发脾气，不敢质疑。
只能默默怀疑自己，独自一人承受所有的痛苦。
幸好，那场大雨浇醒了我。
也让我彻底看清了，这个我爱了六年，又骗了我六年的男人。
“爸妈，你们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
贺念成眼中的骄傲再也不见。
脸色惨白，手足无措的解释。
可是面对板上钉钉的事实，他又能怎么解释呢？
在过去，他可以仗着我对他的爱与信任，一次又一次欺骗我。
而现在，在场的所有人，没一个会相信他的鬼话。
7.
我静静地看着贺念成，“现在签字离婚，我还能给你留下最后的体面。再闹下去，两家都不好看。”
“我不离婚，夏明月，别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这些都是误会，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我们结婚六年了，难道你不明白我的心吗？”
我短暂的回忆了一下。
六年，爱意退散以后，我甚至找不到什么贺念成爱过我的证明。
他没有接送过我上下班。
没有为我做过一顿饭。
六年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个惊喜，还被李悠悠截胡了。
如果我没有见过他对李悠悠热烈，不顾一切的爱，我或许还能骗骗自己。
贺念成就是一个不善表达的人。
可偏偏，他对李悠悠的好，我全都看在了眼底。
“明月啊，男人在外边应酬都是常有的事，这两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可能有点失去分寸，可这也不是大事。”
“你听我的，你们要个孩子，等孩子出生了，男人的心也就定了。”
我避开贺念成妈的触碰。
“你愿意过这种日子是你的事，我眼睛里揉不了沙子。你们不是一直看不上我，想让李悠悠当你们儿媳吗，现在可以如愿了。”
“不过，你们必须把我陪嫁，还有婚内转移走的共同财产，一分不少的还给我。”
共同财产花在谁的身上，大家都心知肚明。
见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李悠悠脸上有些挂不住。
“念成哥哥，你帮我说句话啊，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一直坚定维护李悠悠的贺念成此时没了声音。
他走到我的身边，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别说这么残忍的话好不好，我会难过。”
见我要走，马上拉住我的手。
受到冷落的李悠悠瞬间红了眼眶。
哭哭啼啼的跑了出去。
“你们就是联起手来逼我，好，我去死行了吧！我死了，你们就能没有顾及的在一起了。”
握着我的那只手瞬间松开。
几乎是下意识的。
贺念成追了上去。
跑到门外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停下脚步。
他有些尴尬的回头看向我。
“明月，我只是……我只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就算只是个陌生人，我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我淡然一笑，没有反驳。
往事还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在我脑海中。
8.
我与贺念成最大的一次争执，是我发现他把我的维生素换成了避孕药。
我生气的质问他。
“如果你不想要孩子可以和我说，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过量服用避孕药对身体损伤有多大？”
贺念成不以为意的反驳。
“那管我什么事？反正我就是不想要孩子，你要是不愿意吃药，那我们就分房睡。”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要孩子有如此强烈的抵触心理。
直到我不小心看到了他和李悠悠的聊天记录。
李悠悠说：“我可以原谅你娶了别的女人，可我不想看到你们生儿育女。”
“我知道你心里没有她，但是孩子会转移走你的注意力，我要你永远成为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我要得到你全部的爱。”
那一次，我第一次生出了离婚的念头。
成天哭的死去活来。
做什么都浑浑噩噩。
甚至在回家的路上被跟踪了都没发现。
当我意识到不对劲以后，慌乱之下赶紧给贺念成打电话。
他不屑道：“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你不是很硬气的离家出走吗？有本事就自己解决啊。”
当我想打电话报警，那人却抢走了我的手机。
一圈将我打倒。
幸亏我随身携带防狼喷雾，才惊险的逃过一劫。
贺念成来警察局接我的时候，高高在上。
“夏明月，你看看你，没了我你就是个废物，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勉强原谅你这一次，我说了我和李悠悠只是朋友，以后别再胡乱吃醋了，好好跟我过日子吧。”
“听话，只要你听话，我会好好爱你的。”
打个巴掌给个枣子。
我就这样在贺念成的不断洗脑下，一点点失去了自我。
现在再想想，只觉得讽刺。
他在乎李悠悠的安危，在乎陌生人的安危。
唯独不在我这个妻子。
再看向门口时，贺念成早已离开了。
我把目光转向贺念成爸妈，指了指门口。
“你们也走吧。”
他们还想拉着我爸妈求求情，爸爸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们。
最终只得讪讪离开。
刚刚还拥挤吵闹的小屋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抬头看向爸爸妈妈，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9.
妈妈一把把我抱进怀里。
“早知道我的宝贝女儿受了这些委屈，当初说什么，我也不该让你嫁给他！”
作为家里的独女，出嫁时侯，爸爸妈妈怕我受委屈，给了大笔的陪嫁。
这些年他们处处对贺念成家以礼相待，各种补贴。
为的就是他们能够善待我。
可是我们一家人的礼貌，换来的却是蹬鼻子上脸。
“没事，都过去了。”
“你跟我们回家去，剩下的事情，我们帮你解决。”
我摇了摇头，“嫁给他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该为此做个了断。”
“这个小公寓是我自己挣钱买的，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再依赖别人，我相信，我自己一个人也能生活的很好。”
在过去的岁月里，我把贺念成当成自己的依靠。
生活的日常就是围绕着他打转。
可是现在想想。
我根本……没有那么差劲。
离开他，我只会活得更好。
“女儿长大了。”妈妈心疼的摸了摸的脸，“那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问题就和爸妈说。我们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说到这，妈妈低下头，“之前也是我们不好，每次吵架都劝你们和好。”
我从小被娇宠着长大。
也是家里娇蛮任性的小公主。
而贺念成在外人面前伪装得实在是太好。
所以吵架回娘家的时候，妈妈总会劝我，过日子不比谈恋爱，要收收脾气。
他们根本不知道我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
我也不想说出来让他们白白担心。
“没事的，都过去了。”
我不愿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安慰了爸妈几句，便送走了他们。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间，我开始准备找工作。
被贺念成关在笼子里圈养了这些年，我也是时候看看外边的天地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过得十分悠闲。
我打算先在外历年几年，再回家接手公司。
投完一大堆简历，点了几个爱吃的外卖。
我抱着奶茶和炸鸡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有人敲门，我以为是外卖到了。
开门去看，居然是贺念成。
他看了眼屋内，眉头微微蹙起。
“夏明月，你怎么堕落成这样了？听说你在找工作，何必呢，留在我身边不好吗？我可以养你一辈子，给你最好的生活。”
他目光落在我手上的奶茶上，“你也不用天天吃这些垃圾食品。”
“你没病吧？你是不是忘记了，所谓最好的生活，是通过压榨我换来的。”
10.
贺念成有洁癖。
不是普通的洁癖，是双标洁癖。
他不允许低血糖发作的我在车里吃糖，却允许李悠悠在车里吃薯片。
他不允许家里出现外卖奶茶这些垃圾食品，却愿意陪李悠悠去吃地摊。
为了维持他高标准的生活。
我每天六点多就要起床打扫卫生做饭。
一日三餐，严格按照食谱严格搭配。
可是贺念成又在家里吃过几顿饭？
他嫌弃我掉头发，我一天要清理好几次地板。
而李悠悠的头发，此时此刻，就粘在他的身上。
“明月，我们已经在一起六年了，过日子都是这样磕磕绊绊，相互磨合的，你离开我，也不可能过得更好。”
“你要是不愿意做家务，我们可以请保姆。你要是在家闲得无聊，我可以在公司里给你安排个清闲的职位。至于李悠悠……我也可以和她划清界限。”
“我已经为你做出这么多让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想起刚结婚那会，我几乎什么都不会做。
也曾提议过出钱请保姆，或者家务分工。
贺念成满脸嫌弃的看着我，“那我娶你干什么？又丑又没用。”
然而到了李悠悠面前，他突然什么都愿意做了。
他可以捧着一碗热乎乎的海鲜粥对李悠悠说。
“你什么都不用会，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在我心底，你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公主。”
想到这，我无比嫌弃的关上门。
贺念成却突然伸手去挡。
眼见手被夹得通红都不愿松开。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带你回家！”
贺念成猛地抬头看向了我。
眼泪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我对李悠悠，只是哥哥对妹妹的照顾，那天晚上，也是喝了点酒，一时冲动……”
“酒醒了以后，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你。我想过和李悠悠断掉，和你好好的过日子。”
“那次在医院，她说她爱我，舍不得我。想最后亲亲我，抱抱我。我……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明月，你相信我，那次，那次我真是打断和她彻底断开的。”
这是贺念成第一次在我面前哭。
也是第一次承认自己的错误。
看着贺念成一脸懊悔痛苦的模样。
我原本早已不起波澜的内心，此刻好像被人投进了一颗石子。
我深呼一口气。
把奶茶泼到了贺念成的脸上。
我心底泛起的涟漪，不是心软。
而是，恶心！
11.
贺念成没有躲闪，也没有生气。
他充满哀伤的看着我，“打我吧，只要你能消气，只要你能跟我回家，怎么打我骂我都行。”
“打你我都觉得是脏了自己的手，贺念成，如果你还要点脸，就永远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明月，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无情？”
贺念成突然逼近，扣住了我的肩膀。
“当初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凭什么说不爱就不爱！只要我不同意离婚，你就永远都不能从我身边离开。”
在我还没反映过的时候，贺念成拦腰抱起了我。
不由分说的要带我离开。
我拼命挣扎，拉扯间，扯开了贺念成衬衫的口子。
腹肌上红印已经消失，可锁骨上的草莓却还清晰可见。
贺念成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放我下来，手忙脚乱的遮掩住。
“不是你想的那样……”
“蚊子叮的对吧。”我红着眼睛看向贺念成。
“你怎么有脸碰我的？贺念成你不觉得自己很脏吗？我现在多看你一眼都恶心的想吐！”
“赶紧从我家里滚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
不知道是我话还是眼泪起了作用。
贺念成连连后退了几步。
看我的眼神，都带上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最后红着眼睛，落荒而逃。
当天晚上，我收到了贺念成发来的视频。
他用凉水一遍又一遍冲洗自己的身体。
还对我说道：“明月，我好好洗干净，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了……”
我直接把贺念成所有联系方式拉黑。
连夜搬到了爸妈名下一套闲置多年的房子里。
我害怕贺念成再次找到我家里，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思前想后，联系律师，准备起诉离婚。
我做好了一切准备，可惜百密一疏，把李悠悠给遗漏了。
恋爱中的女人，比名侦探柯南还要厉害。
李悠悠煞费苦心的找到了我面前。
“你这个贱人，都是你挑唆贺念成不理我。”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先来后到懂不懂？你才是破坏我们感情的小三。”
“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赢了，只要我略施小计，就能让贺念成重新回到我身边。”
我揉了揉被吵的不行的耳朵，回道：“求之不得。”
那样的垃圾，谁爱要谁要。
反正我是不会再要了。
12.
李悠悠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是这样的反应。
她又马上冲上前试图激怒我。
“行了，别耍你那些小把戏了，门口装了监控，你别想碰瓷我。”
激怒我，逼我骂她或者打她。
然后再哭哭啼啼找贺念成告状。
这样的把戏，李悠悠这些年已经不知道用过多少次了。
她愣了一下，还想再说什么，贺念成已经找了过来。
满脸憔悴，身上还有用香水掩饰过的酒味。
见到我瞬间，死水般的眼睛顿时有了光彩。
“悠悠说你在这……我终于见到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这段时间我真的没有再联系过她，我真的改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再也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别不理我……”
李悠悠看我的目光，更加怨恨。
曾经的贺念成对她来说，召之即来。
她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她需要通过我，才能见贺念成一面。
“如果你是来签离婚协议的，那我欢迎，如果不是，那我就去叫保安了。”
贺念成看了我很久。
这一次，他甚至都不敢伸出手来触碰我。
缓缓开口道：“好，我签字，你让我再多看看你好不好？”
我把贺念成放了进门。
李悠悠想去拉他的手，被他嫌恶的甩开。
进来以后，贺念成一直盯着我，似乎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头。
我给自己泡了杯热茶，坐在沙发上看书。
“签完字就走吧。”
“夏明月，你真的没有其他的话想对我说吗？”
见我不回答，贺念成继续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说起我们在盛夏傍晚的初遇。
说起我们六年的婚姻。
他说，他很爱我。
期间有个警察打来电话，说李悠悠出了车祸，他也只是冷冷的挂断电话，继续向我诉说。
“一念之差，真的就是一念之差……如果当初我守住了底线，我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说着又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我知道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我只求你，别躲着我。哪怕让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远远看你一眼也行。”
我打了个哈欠。
“说完了吗，说完签字走吧。”
屋外忽然下起大雨。
贺念成流着眼泪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名字。
然后毅然决然的走进大雨中。
这场雨下了一天一夜。
贺念成也在雨里站了一天一夜。
贺念成家人轮番来劝，他一步不肯离开。
自虐般的惩罚自己。
我拉上了窗帘，隔绝了屋外的一切喧嚣。
我对贺念成的爱，启于多年前盛夏傍晚的微风。
终于入秋深夜的大雨。
从今以后，我会开始崭新的生活。
而贺念成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