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角还留着当年矿上统一编号的烫金漆——那是爹的遗物。
“妈，该吃晌午饭了。”
我试着掰她手指，却被狠狠咬住虎口。
她喉咙里发出护崽母狼似的低吼，银白头发炸成刺猬。
直到李建军拄着柴火棍出现，俺娘突然松了嘴。
铁饭盒“当啷”掉进井里，在水面砸出个晃荡的月亮。
“我去捞！”
我拽着麻绳就要往下跳，却被李建军左手拽住后襟。
那只畸形的手掌像铁钳，隔着棉袄都能掐进肉里。
他摸出根麻绳系在腰上，牙齿咬着矿灯往井底降。
灯光扫过井壁青苔时，我瞥见他后腰上的溃烂伤口，黄脓把裤腰黏成硬块。
铁饭盒捞上来时，俺娘突然咯咯笑出声。
她湿漉漉的袖子扫开落叶，露出盒底那摞用油纸包着的汇款单。
最早那张日期是我收到师范录取通知书那天。
五十七张泛黄的纸片在晾衣绳上飘成幡，每张金额都是两千整。
汇款人姓名栏潦草地涂着黑疙瘩，像被煤灰抹过的指纹。
“哥，这是你寄的？”
我抖着最新那张汇款单，去年今日那栏还印着“ATM转账失败”的红戳。
李建军正给俺娘拧裤腿，闻言肩膀一颤。
他左手腕上的金表带又勒深半分，表盘在日头下泛着不祥的幽蓝：“不是。”
“那这些...你该去赶集了。”
他抓起竹筐扣在我头上，腐坏的筐底漏下细碎阳光，在他脸上割出蛛网似的阴影。
4暴雨是凌晨破晓时砸下来的，雷声震得窗棂哗啦响时，柴房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我踹开门，看见李建军蜷在稻草堆里抽搐，右手死死攥着个黑塑料袋。
抢过来一看，里面是沾血的纸巾和“胃癌晚期”诊断书。
雨帘外传来张屠户醉醺醺的吆喝：“要死人的晦气东西，趁早扔后山乱葬岗！”
诊断书日期是半年前。
我望着床上昏厥的男人，突然发现他鬓角全白了。
八年前离家那晚，他还得意地让我帮他拔掉第一根白头发。
我蹲在灶台前吹火筒时，金表走针的咔嗒声又钻进耳朵。
自打发现诊断书，那声音就像嵌在脑仁里的定时炸弹。
李建军蜷在柴房草堆里昏睡三天了，俺娘倒是突然安静下来，成天攥着铁饭盒给根本不存在的鸡鸭喂食。
天黑透时暴雨砸了下来。
我刚闩上堂屋门板，就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