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日光灯管在赵珂头顶嗡鸣，像一群困在玻璃罩里的蜜蜂。
她第三次用橡皮擦去草稿纸上的解题步骤，橡皮碎屑在卷子上堆成小山，混着额角滴落的汗珠，在导数函数图像上洇出灰色的斑点。
后门传来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赵珂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李敏的家长又来送宵夜了。
保温桶掀开的瞬间，当归鸡汤的味道混着中年女人的絮叨灌进教室：“这是妈托人买的健脑口服液，睡前记得喝两瓶......”她的手指无意识抠着中性笔尾端的咬痕——那是上周月考数学崩盘时留下的。
笔杆上密布的齿痕像某种刻度，记录着第一百三十七次在重点班吊车尾的耻辱。
“珂珂。”
班主任的蓝光眼镜突然出现在课桌边缘，镜片上倒映着她涂改得支离破碎的卷子，“来办公室一趟。”
走廊瓷砖把脚步声放大成鼓点。
赵珂盯着班主任皮鞋后跟粘着的纸屑，那是张被撕碎的年级排名表，自己的名字卡在第四十二名的折痕里，像条搁浅的鱼。
“风孑高中那边来了反馈。”
班主任抽出牛皮纸袋时，钢制抽屉发出生锈的呻吟，“他们愿意接收转学生，但需要签署......”她的话被突然震动的手机打断，屏幕亮起的瞬间，赵珂瞥见班级群未读消息99+的红点。
重磅！
张宇轩转学三月冲进省排前100！
配图是朋友圈截图，那个上学期还和她一起在走廊罚站的男生，如今穿着纯白校服站在领奖台上，胸口别着“学习标兵”的金属徽章。
照片背景里的欧式拱门浮雕，正是风孑高中的标志。
赵珂的指甲陷进掌心。
她想起上周值日时，在张宇轩旧课桌夹层发现的秘密——密密麻麻的刻痕覆盖了木板，最新的一道还沾着褐色的血痂：“救我 他们在这是自愿放弃学籍声明。”
班主任推来的A4纸带着油墨余温，“你父母已经签过字了。”
纸页右下角并排戳着两个鲜红指印，母亲的那枚在颤抖中拖出蝌蚪状的尾巴，让她想起上周夜里的争吵。
父亲把茶杯砸向电视柜时，液晶屏裂纹正好劈开晚间新闻里风孑高中的招生广告，女主播甜美的声音从裂缝里渗出：“......升学率达100%的奇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