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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树敌太多,我被迫上位了结局+番外

洛春水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娘子树敌太多,我被迫上位了》,是作者“洛春水”笔下的一部​古代言情,文中的主要角色有冯清岁纪长风,小说详细内容介绍:她生而失明,被遗弃在乱葬岗。姐姐去乱葬岗拜祭父母,将她捡回并照料长大。十岁那年,大她六岁的姐姐嫁了人,她随刚认识的师父离京,寻药治眼。从此一别就是七载,半个月前,她满怀激动回京和姐姐团聚。到了住宅,却只看到一片废墟……她只是想混进高门大户,查清姐姐一家的灭门真相,给他们报个仇,没想过霸占谁的身份,可,报着报着仇,就母仪天下了?!...

主角:冯清岁纪长风   更新:2025-03-15 15: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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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冯清岁纪长风的现代都市小说《娘子树敌太多,我被迫上位了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洛春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娘子树敌太多,我被迫上位了》,是作者“洛春水”笔下的一部​古代言情,文中的主要角色有冯清岁纪长风,小说详细内容介绍:她生而失明,被遗弃在乱葬岗。姐姐去乱葬岗拜祭父母,将她捡回并照料长大。十岁那年,大她六岁的姐姐嫁了人,她随刚认识的师父离京,寻药治眼。从此一别就是七载,半个月前,她满怀激动回京和姐姐团聚。到了住宅,却只看到一片废墟……她只是想混进高门大户,查清姐姐一家的灭门真相,给他们报个仇,没想过霸占谁的身份,可,报着报着仇,就母仪天下了?!...

《娘子树敌太多,我被迫上位了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荣昌侯老夫人寿宴后,翠雀死了个贴身丫鬟。

“原先那丫鬟,是世子跟前伺候的,极聪明伶俐的一个人,被她要了去,也不知耍了什么手段,让那丫鬟对她忠心不二,连世子的话都不听,只听她的。”

和冯清岁相处愈多,魏氏发的牢骚也愈多。

“有次世子让她送西瓜过来,也不说是世子送的,我还当是那小贱人送的,刚好闹肚子,随口说了句谁要吃她的烂西瓜,让她端回去。”

“回头就挨了世子一顿骂,说我大不敬,连陛下赐下的西瓜都敢嫌弃。”

“我才知道,那个西瓜是陛下送给皇后,皇后送给老夫人,老夫人送给世子的。那贱婢一句话没说,不是故意让我误会,害我不敬吗!”

“要不是老夫人寿宴在即,府里不宜见血,我铁定要教训那贱婢一番,没想到老天有眼,寿宴刚过没几天,那贱婢就吃毒蕈死了。”

冯清岁一脸讶异:“侯府里还能吃到毒蕈?难道采买出了差错?”

“采买如何会犯这种错?”

魏氏嗤笑。

“那贱婢自己贪吃,采了花盆里长出来的蘑菇,以为是美味,结果把自己毒死了。”

冯清岁眸色闪了闪:“原来是自作自受。”

“可不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魏氏说着,双手掐了掐自己的腰身。

“我好像又瘦了一点。”

冯清岁点头:“应该瘦了两三斤。这几天是不是感觉精神了许多?”

“正是!”魏氏眉开眼笑,“先前总是一吃完就犯困,一天到晚都无精打采,现在精神得不行,午觉都不敢睡了,不然半夜才睡得着。”

“只要一直按我说的做,您会越来越苗条,精神气也会越来越足。”

冯清岁轻笑道。

魏氏将她夸了又夸。

等半个月期满,她减了近二十斤,也没舍得冯清岁这个密友。

“你要是不忙的话,日后还每天来陪我散步如何?或者我去纪府也可以。”

冯清岁笑着应下了。

唯独纪长卿纳闷不已。

“冯氏见天往荣昌侯府跑,到底图什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

感觉这女人的心思比龙椅上那位还要难猜一百倍。

“可能就是想交个朋友吧。”

百福随口道。

“女人不都得有几个手帕交吗,不然一堆话憋在心里,迟早憋出毛病。”

时安白了他一眼:“你又懂了?屋里连个女人都没有。”

百福顿时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横眉竖目:“我屋里没女人,你屋里就有了?咱们爷屋里都还空着呢!”

纪长卿叩了叩桌子。

“怎么,爷耽误你们娶妻了?”

百福很想说是,但瞅了瞅自家爷的神色,没敢吱声。

反倒是时安道:“爷,我们不着急娶妻,倒是您,是不是该找个主母了?不然哪天圣上心血来潮,给您指婚……”

指了个合心意的还好,要是不合意的,岂不是成一对怨偶?

纪长卿拧眉。

这确实是个问题。

以前一人分饰两角,不好娶妻,如今身份固定下来,生活也稳定下来,确实该将娶妻提上日程了。

但想到府里还有个意图不明的“长嫂”,他又歇了心思。

“了结冯氏的事再说。”

时安便不说话了。

纪长卿没想到的是,翌日休沐,他和母亲还有冯氏坐到一起吃饭,母亲也提起了他的亲事。

“长卿,你有看上的姑娘没有?没有的话,娘新年收到帖子,和你嫂子多出去走走,给你相看相看。”

纪长卿碗里的饭顿时就不香了。

“娘,我还年轻,不急着成亲。”

“还不急?过完年你就二十五了,像你这个年纪的男子,孩子早就上学堂了!”

戚氏板起脸。

“以前你大哥征战在外,婚事一拖再拖,你说长兄没成家,轮不到你,如今你嫂子也有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纪长卿:“……”

“娘,咱们初来乍到,总要考察一二,不然万一娶个搅家精回来,您也不得安生。”

“所以才要相看嘛。”

戚氏给冯清岁递了个眼色。

冯清岁乖巧附和:“娘言之有理,我帮二爷好好留意一下。”

纪长卿:“……”

他皮笑肉不笑道:“那就麻烦大嫂了。”

倒要看看,冯清岁给他相个什么人出来。

殊不知,冯清岁压根没空关心他的亲事。

作坊那边赶在初雪前制好了毛衣和羽绒服,冯清岁联系好自己曾经待过的慈幼院后,带着五花将衣服送了过去。

当年的院监早已调去其他地方,现任院监是去年从别处调过来的。

原先照顾孩子的嬷嬷换了一批人,当年和冯清岁一起待在慈幼院的孩子被领养的被领养,到年龄出院的出院,如今一个认得她的也没有。

院监只当她是热衷行善积德的贵妇。

“真是太谢谢了,我们正为过冬发愁呢,有好些孩子连棉服都没有,您就雪中送炭来了。”

冯清岁笑着应付了几句。

院监忙着陪她,嬷嬷们忙着给孩子穿毛衣,这会的账库空无一人。

五花悄然离开,按冯清岁提供的位置去了账库。

历年来的收养领养账册都存放在账库里,属于慈幼院的绝密档案,纵是捐赠人也无权查看。

冯清岁不能堂而皇之地要到翠雀的领养信息,只能出此下策。

她随院监指引,先后参观了慈幼院膳堂、寝室、学堂,最后来到展示堂。

“这里所有画作、绣品、木雕……都是我们慈幼院的孩子所作,成年后才离开院里的孩子都能习得一技之长,足以养活自己。”

院监介绍道。

冯清岁在一幅三尺斗方的绣画前停下脚步。

这幅画上绣了个眯着眼,美滋滋吃糍粑的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像是涂了胭脂。

但她知道,那不是胭脂,是冻出来的红肿。

这是姐姐绣的她。

院监刚要解说,一个嬷嬷突然上前,附耳说了句什么。

她脸色顿时紧张起来,跟冯清岁说了句:“抱歉,有位大人来巡视,我先去迎接一下。”便带着人快步离开。

冯清岁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脚步声再次响起时,她转过头,以为是院监,却看到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纪府的人就送了麻冠孝服和妆娘过来。

红白喜事一起办,倒是省了化妆的功夫。

冯清岁素着一张脸,穿上孝服,梳好头发,戴上麻冠,等纪府的花轿一到,便从骑马过来的纪长卿手里接过灵牌,坐上花轿。

全程一言不发。

纪长卿看着她如丧考妣的神色,心头暗叹:

这小骗子真是演技了得,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个痴情人,此刻正肝肠寸断,心如死灰呢。

应冯清岁所求,迎亲队伍没有奏乐——戚氏头一次办阴婚,也不知道该让人奏喜乐还是奏哀乐好。

行人从未见过如此沉默的迎亲队伍,看得一愣一愣的。

等花轿走了,才反应过来,跟着花轿的四盏灯笼写了“纪府”二字。

不由纳闷:哪个纪府?

盖因京城有两个鼎鼎有名的纪府。

一个是新任丞相纪长卿所在的纪府,因府邸坐落在常安街东边,人称“东纪”。

一个是致仕多年的前户部尚书纪鸿德所在的纪府,府邸坐落在常安街西边,人称“西纪”。

纪长卿是以江州举子身份考的状元,入仕后又在地方任职,官拜丞相才在京城开府。

因而鲜少百姓知道,纪长卿其实是纪鸿德的孙子。

“长卿他爹当年高中探花,上门说亲的人家把纪家门槛都踩烂了,他父亲想让他娶国公府的小姐,他偏偏看上我。”

“因执意娶我,他和父母闹翻,差点断了亲。”

“婚后他自请下放,回江州老家任职,我怀孕那年,江州闹洪灾,他随太子抗洪救灾,染了疫病,撒手人间。”

花轿抬进东纪府里后,冯清岁从轿里出来,戚氏挽着她的手,边往祠堂走边诉说往事。

“长卿他祖父骂我是灾星,说要不是我蛊惑了长卿他爹,他也不会自断前程,遭此厄运。”

“我一个人扶棺回乡,生下长卿兄弟俩并抚养长大,纪家对我们娘仨不闻不问。”

“长卿看在眼里,考上状元后,他祖父想和他亲近亲近,他也不理,这次开府,他另立了一个祠堂,将他爹的牌位从纪氏祠堂拿了过来。”

戚氏燃了香,告过亡夫和长子,冯清岁便要抱着纪长风的牌位拜堂。

“慢着!”

一道凌厉的声音骤然响起。

祠堂入口匆匆走进一位老者、一个中年男人、一位年轻妇人和一个小男孩。

那妇人和孩子正是冯清岁昨日见过的那对母子。

老者怒容满面:“戚氏,你害死了铮远和长风还不够,要连长卿也害了吗!”

“这妖女一看就是有心人安插过来,想要谋害长卿的,你放着长风的家小不管,让这妖女进门,是要铮远断子绝孙吗!”

戚氏身形晃了晃,脸色白了几分。

纪长卿脸色沉了下去。

“谁放他们进来的?”

堪堪追过来的仆从忙跪下告罪:“二爷,老太爷带了一帮家丁,小的一时没拦住……”

纪鸿德暴怒:“我进不得自己孙子府邸吗!别以为你当了丞相就能目无尊长了,圣上对待先祖还都毕恭毕敬呢!”

“不是长了一把年纪就能给人当尊长的。”

纪长卿淡淡道。

“我们纪氏族谱可没你这号人。”

真是倒反天罡!

纪鸿德原本只是装怒,听了这话,脑子就跟油炸了似的,火气冲天。

“你单开祠堂也就算了,还另立族谱?!眼里还有没有祖宗家法!你以为你这抄家丞相当得了多久,下一个被抄的就是你!”

纪长卿嗤笑:“你满口祖宗家法,还不是让小儿子认大孙子为父。”

什么小儿子认大孙子为父……

纪鸿德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额头青筋暴跳:“你胡说八道什么!那是你二叔的……”

险险打住,差点咬了舌头。

纪长卿恍然大悟:“噢,原来是纪驸马的外室和私生子啊,怪不得要塞给我长兄,这堂弟叫堂兄做爹,也不怎么光彩吧?”

“你!”

纪鸿德差点晕过去。

身后的纪裴远忙给他顺了顺气,堆着笑道:

“认亲这事,没事先和你们通声气,是二叔不对。不过你大哥走得那么早,身后连个孩子都没有,认了安哥儿,也算留了香火。”

纪长卿:“这绿油油的香火,不要也罢。”

纪裴远:“……”

纪鸿德缓了下语气:“长卿,你二叔这事,我但凡有丁点办法,都不会找上门来。”

“寿阳公主有多受陛下这个兄长宠爱,你是知道的,这事要是泄露出去,陛下怪罪下来,整个纪氏都要受牵连,你也逃不过。”

“认下他们母子,你大哥有后,你二叔无虑,你也少了一桩麻烦,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纪长卿唇角溢出一丝嘲讽。

“只是找个人当爹的话,您也可以啊,堂弟能管堂兄叫爹,就不能管祖父叫爹吗?”

纪鸿德:“……”

纪裴远:“……”

冯清岁:“……”

她觑了眼纪长卿,心想真是看不出来,这厮俊美皮囊下长了一身反骨。

纪鸿德脸色又红又黑:“就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纪长卿:“没有。”

纪鸿德怒极反笑,指着冯清岁鼻子道:“好,我等着你将这孽障拉下马!”

说罢拂袖而去。

纪裴远忙扯着自己的外室和孩子跟上。

冯清岁继续抱牌成亲,而后住进纪长风原先的院子,破浪轩。

夜里,她思索着下一步计划,久久不能入睡。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金氏。

金氏就是带着孩子上门认亲的,纪裴远的外室。

她跟着纪裴远好几年了,纪裴远既给不了他们母子名分,也护不住他们,她好不容易逮着个进高门的机会,又被冯清岁抢了。

心里恨得滴血。

辗转一宿,第二天打听了一番,遣人给纪裴远送了信,喊他过来。

纪裴远蹙着眉过来。

“不是让你最近少联系吗,瑄儿的病屡看不好,她烦躁得很,大夫都打杀了好几个,要是在这个时候让她知道我们的事,你们娘儿俩谁也活不成!”

“妾身正是为了瑄公子的病找你。”

金氏拉着他坐下。

“你可知,你那丞相侄子为何同意那女人进门?”

“为何?”

“那女人救过你大侄子,还救过你长嫂!这般厉害人物,不正是公主需要的吗?”


冯清岁将寿阳公主送过来的谢礼,挑了一部分送给戚氏。

自己留了几匹缎子和部分首饰,剩下的都拿去当了,得了五百金。

刚和五花商量着,五百金能不能让樊楼那边给她加个塞,樊楼就遣人送了拜帖到纪府。

乔真真居然想和她见个面。

“真的假的?”

她几乎以为自己遇上了骗子。

送帖之人回说:“乔姑娘最近手腕疼,看了几个大夫都没起色,听说您医术高明,想请您看看。”

冯清岁更奇:“乔姑娘怎么知道我会医术?”

“花街柳巷传的,说全京城大夫都治不好寿阳公主儿子的病,您一出手就治好了,又说您心地善良,不管患者什么身份地位,都一视同仁。

哪怕是染了花柳,只要来纪府门前磕几个响头,您都给治。”

冯清岁:“……”

这不是造谣吗?

给烟花女子治花柳可不是什么好名头,那些高门贵妇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和她来往。

造谣之人这是想给她泼脏水呢。

她回京后得罪的人屈指可数,略一思忖就知道谁在作妖。

不过她暂且无暇理会阿猫阿狗,听完回了个帖子给乔真真,让她安排个时间,她亲自去樊楼见她。

乔真真收到回帖后,一张俏脸写满惊愕。

虽然坊间将冯清岁的热心肠吹得天上有地下无,她其实不怎么相信。

她也算京城数一数二的歌姬了,还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偶尔去高门大户献艺,那些贵妇贵女绝不会拿正眼瞧她,更别说屈尊降贵和她来往。

冯清岁堂堂将军夫人,愿意给她看病就够稀奇了,居然还要贵人踏贱地,亲自来樊楼?

怎么看都像是假的。

可回帖又实实在在捏在她手里。

“这是怎么回事……”

她百思不解,将此事告诉自己的养母樊氏。

樊氏一听,大惊失色:“糟了,那位抄家丞相该不会盯上我们樊楼了吧?”

“这肯定是个圈套!”

“估计到时候纪大夫人前脚进来,那位纪丞相后脚就带着御林军上门,诬蔑我们诱拐高门贵妇,查封樊楼。”

乔真真瞠目结舌。

“不、不会吧,我们又没作奸犯科……”

“国库缺钱啊!”

樊氏叹了口气。

“你以为那位为何天天抄家?还不是为了填充国库。咱们樊楼虽然规模小,但有你这棵摇钱树,落在人家眼里,就是块大肥肉。”

乔真真后悔不迭:“娘,都怪我,没和您商量就递了拜帖……”

樊氏拍了拍她的肩头。

“不怪你不提防,娘也没想到这一招,那位的心眼简直比地上的蚂蚁还多,便是咱们这次不中招,也有别的招数等着咱们。”

心眼比蚂蚁还多的纪长卿在官署打了个阿嚏。

“怎么又凉飕飕的?”

他正要喊百福加炭,眼角余光瞥见装满炭条的火盆,表情微怔。

莫非那群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言官又在写折子骂他?

得想个法子治一治他们才行……

乔真真最近听客人骂过纪丞相,但没想过自己也有想骂的一天。

怎么能奸诈到让自己的寡嫂来当诱饵,骗她这样的苦命人!

她出生就没了娘,长到四岁,爹爹被人栽赃陷害,死在牢里,家产也被人抢走,一个人流落街头,得樊氏收养才侥幸活下来。

樊楼的生意原本也不好,楼里都是清倌,样样不拔尖,来的客人寥寥无几。

好在她长得不错,有一把金嗓子,又苦学了琴棋书画,得以让樊楼声名鹊起。

谁知……

“娘,要不我回个帖子,就说看好了,不用她来了。”

乔真真不想眼睁睁看着樊楼被抄。

“她不来的话,那位就奈何不了我们了吧?”

“你想的太天真了。”

樊氏叹了口气。

“那些高门大户难道就没想过办法?照样被抄了。咱们明天就关门歇业,好好等着吧。等那位纪夫人来了,咱们好好求一求,说不定能保全性命。”

乔真真含泪写了回帖,约冯清岁明日上午前来。

樊氏张罗众人扫榻除尘,把楼里楼外打扫得一尘不染,一宿不曾合过眼,天一亮就坐到大门口,忐忑地等着冯清岁来。

熬到辰时,一头高大的黑驴拉着一个简朴的车厢来到樊楼外。

车上下来一瘦一胖两个少年郎。

瘦的留着一字胡,胖的留着八字胡。

两人像是看不见门板上贴的“歇业”二字,径直朝樊氏走来。

樊氏掀了一下眼皮,有气无力道:“二位改天再来吧,本楼歇业,暂不接受预订。”

却见一字胡少年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帖子:“在下和乔姑娘约好了的。”

那帖子,赫然是乔真真昨晚写的回帖。

樊氏惊魂不定地看了两眼对方,这才发现对方看着有几分像姑娘家。

“你、您是纪……”

冯清岁冲她眨了眨眼:“您知道就好。”

樊氏“噗通”一声跪下了。

“老身愿奉上所有身家,求您帮忙说说情,留老身及楼里这些苦命女子一条命……”

冯清岁:“?”

她眼疾手快地拉樊氏起来。

“妈妈这是怎么了?我是来看病的,又不是来要命的,您跪我做什么?”

樊氏老泪纵横:“老身知道您是来抄家的。”

冯清岁:“……”

大概明白樊氏所想后,她哭笑不得。

“您想多了,我真的只是来看病的,要真有什么圈套,我用得着女扮男装?”

见她不像说谎的样子,樊氏这才慢慢站直身子。

依然提心吊胆:“看病的话,您和真真约个茶馆就好,为何要冒这么大风险,跑来烟花柳巷……”

“自然有我必须前来的缘故。”

冯清岁回道。

“外面人多眼杂,咱们先进去吧。”

樊氏领了她进门,乔真真见着冯清岁,也要跪,被她阻止了。

“声明一下,坊间传言有误,”冯清岁笑道,“我对病患确实一视同仁,但找我看病不用磕头。”

乔真真愣住。

樊氏轻咳了一声:“快给纪夫人看看你手腕上的疙瘩。”

说完招呼冯清岁落座,唤人上茶。

乔真真茫然地将自己的手腕递过去,冯清岁看过后,笑道:“这是腱鞘囊肿,很好治。不过我有个条件。”


冯清岁点到即止。

翠雀这人,心如蛇蝎,满腹阴毒,顺她者伤,逆她者亡。

偷荷包一事发生前,姐姐对她照顾有加,她尚且不念半分好,被领养走前还要往她们寝室投放毒蛇。

吴元庆领养了她又卖她,她怎么可能只是让他们穷困潦倒就收手?

起码得家破人亡。

想到这,冯清岁眼底掠过一丝阴霾。

姐姐一家的家破人亡,就是从小与淹死在荣昌侯府开始的。

小与生来亲水,刚满周岁就在姐夫指引下学会狗刨式游泳,三岁时,姐姐就说她能连续游半个时辰。

就算她在荣昌侯府不小心落湖,也能自己游到湖边。

退一万步来说,她没能自救,宴会堂里里外外那么多下人,就在月湖边上,会连孩子落水都来不及救援?

那晚的月湖,可是安排了烟花表演的!

小与的死,绝对是人为。

且极有可能是翠雀的手笔。

只是翠雀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侍妾,照理说没资格出席寿宴,待在荣安侯世子后院的她,是如何对小与下手的?

又为何要特地挑荣老夫人寿宴下手?

她是提前设的局,还是临时起意?

……

五花将驴车赶回纪府,冯清岁还在思索这些问题,以至于从车上下来,听到有人喊“冯随”她也没有反应。

待看到纪长卿那挺拔如松的身姿,才露出一丝讶异:“二爷刚刚在喊什么?”

“我在吟诗,‘月挟清霜下,风随细浪行”。”

纪长卿回道。

目光在冯清岁脸上打了个转。

冯清岁看了眼斜挂在树梢上的清月,点头道:“挺应景的一首诗。”

“二爷慢慢赏月,我先回院用膳。”

她带着五花径自走了,纪长卿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廊角。

他让时安查的那十一个冯姓女孩,有四个尚待字闺中,在领养人家里好好养着,有六个已经嫁人,其中一个的相公,正是前礼部侍郎江寂言。

还有个叫“冯随”的,被江寂言夫妻领养,如今下落不明。

直觉告诉他,冯清岁就是“冯随”。

但据慈幼院账册记载,冯随先天失明,无法视物——这也是慈幼院破例让冯惜和江寂言领养她的原因,其他领养人一听说冯随看不见且领养过她的一对夫妻双双身亡,立刻摆手说不要,而冯惜为了照顾她,一直拒绝被领养——可冯清岁的眼睛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江家人的事纪长卿有所耳闻,知道他们死得有几分蹊跷,但江寂言是因大不敬而被打下天牢的,又落了个“畏罪自杀”的身后名,不会有人嫌命长去查他们一家的死。

他不是京兆尹,这事不归他管,他自然是听过就算了。

若说有谁会在意江家人的死,大概只有不在江家死亡名单上的冯随了。

冯随被领养到江家后,只过了一个月就不见人影,慈幼院的回访都是冯惜应付过去的。

这当然不合规。

但江寂言中了探花,拿他的仕途做担保,跟慈幼院保证冯随安然无恙。

慈幼院看在他的面子上,没有追究。

纪长卿觉得冯随这几年大概被送去什么地方治眼疾了,才无法露面。

这样就解释得通为何冯随看不见,冯清岁却看得见了。

他回府后特地在马厩外候着,趁冯清岁下车时冷不防叫了一声“冯随”,然后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冯清岁对“冯随”二字并没有反应,表情也不似作伪。


若非担心连累纪长卿,她已经把金氏和纪裴远的事捅到寿阳公主那去了。

纪长卿回过神来,正色道:“这事你不用管,我来处理。”

冯清岁落得轻松,笑道:“那妾身拭目以待。”

说着又拿起一个糍粑。

刚要送到嘴边,忽而反应过来,应该用筷子夹的,但偷偷拿眼看了下戚氏和纪长卿,见他们没什么反应,就依然按儿时习惯吃了。

真香。

吃过糍粑,下人传话,说纪三老爷来了,想见一见纪长卿。

纪长卿微微一笑,回道:“不见,告诉他,后日老爷子寿宴,我会去。”

下人自去回话。

冯清岁知他和纪老爷子不对付,平日见了面也不打招呼,如今主动表示去参加寿宴,定有古怪。

莫非,是为了金氏的事?

她顿起吃瓜之心,刚要开口,就被纪长卿一句话堵住:“娘,我去寿宴就好了,您和大嫂留在府里,省得看人脸色。”

戚氏点头:“也好。”

冯清岁暗自遗憾。

却说纪老爷子听了老三回复,眉眼微舒,道:“看来他已经想明白了,在朝中混,光凭个人本事是不行的,知道拉拢人心了。”

纪三老爷奉承道:“爹果真料事如神!”

纪老爷子白了他一眼,要不是老二老三老四都不成器,生的子孙也一个顶一个糊涂,他至于跟纪长卿那孽障低头?

“后日宴会要是弄出差错,你给我滚回江州守祖坟。”

纪三老爷躬身道:“爹您放心,儿子这几天不错眼地盯着,保管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纪老爷子不置可否。

转眼便是寿辰,纪府张灯结彩,鼓乐笙箫,高朋满座,好不热闹。

客人都来齐了,却迟迟不见纪长卿身影,纪老爷子脸黑如锅底,疑心纪长卿耍了他一场。

纪三老爷急得要上门催时,纪长卿姗姗来迟。

“贤侄,你终于忙完啦?”

纪三老爷堆满笑意迎上去。

见纪长卿身后还跟着个妇人,以为他把寡嫂也带来了,正要打招呼,却见妇人手里牵着个孩子。

那孩子,和老二纪裴远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表情登时就变了。

纪长卿带老二外室和孩子来赴宴,几个意思?

“贤侄,有话好好说。”

他一边伸手拦纪长卿,一边给随从使眼色,让随从带走金氏和孩子。

然而未能如愿。

纪长卿的小厮阻止了随从,纪长卿本人则抓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宴客厅走,对他的呼叫声充耳不闻。

待走进宴客厅,见着满堂宾客,他心如死灰。

纪老爷子见纪长卿来了,先是转怒为喜,继而看到金氏,神色瞬间阴沉下去。

不等他发作,纪长卿就笑吟吟道:“为恭贺祖父六十大寿,本相特地备了一份大礼。”

说着将安哥儿扯到身前,笑道:“还不叫祖父?”

安哥儿惶恐地唤了一声:“祖父。”

满座宾客看着安哥儿那张和纪家人如出一辙的脸,全都瞠目结舌。

纪长卿不是未婚吗?!

怎么突然冒出那么大一个孩子!

纪鸿德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顾不得维持老练沉稳的形象,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纪长卿面前,压低嗓音,咬牙切齿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纪长卿朗声道:“本相特地将二叔流落在外的子嗣送回来,自然是为了让纪府添丁进口,搏祖父一笑。”

还笑?

都快气死了!

纪鸿德抖着胡子骂纪长卿:“你自己做的好事,如何推到你二叔身上!不好好成家,学人养外室,赶紧给我滚!”


金氏带孩子去酒楼吃饭,刚好路过巷口,听见打闹动静,让车夫停车围观。

没想到竟看到冯清岁。

细听发现这羽绒作坊居然是冯清岁的,妒得眼都红了。

她好不容易央纪裴远给她订了一身羽绒服,还得等上一旬才能制好,竟是被这小贱人主宰了?

真是岂有此理。

想到那国字脸口口声声“我们宁国公府”,她心念一转,生出一条妙计。

初雪刚融完,腊八就到了。

戚氏兴致勃勃地带冯清岁去京郊白云寺。

“……腊八前一个月白云寺就开始准备这粥了,要用上三十四种食材,小火慢炖三个时辰,一做就是上万份粥,我许多年没喝过了,等会咱们好好尝一尝。”

冯清岁道好。

到了山前,见满地都是人,山道水泄不通,戚氏带她走了小路。

小路在正道西南边,隔了一个山头,只有零零星星的人走着,她们沿着这路上山喝了腊八粥,还领了十个糍粑。

回程也走的小路。

下到一处山腰时,五花突然上前,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前面有埋伏。”

冯清岁神色一凛:“几个人?”

“五个。”

禀完,五花走到了前头。

冯清岁对戚氏道:“娘,咱们走慢点。”

戚氏不解,正要发问,前方树丛突然钻出几条汉子,朝她们径直扑来,顿时脸色大变。

却见五花三下五除二,将他们全都撂倒在地,反绑住手脚。

汉子们骂骂咧咧,被五花踢了几脚,都老实了。

冯清岁正要问话,眼角余光瞥见对面山坳有一道身影,正急匆匆离开,便给五花使了个眼色。

五花飞身掠过山坳,将那人擒下。

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打扮得油头粉面。

被拖到冯清岁跟前后,色厉内荏地叫嚣:“你们做什么!知道我是哪个府上的吗!”

冯清岁嗤笑:“我不知道你是哪个府上的,只知道你和这帮人是一伙的。”

男子狡辩:“胡说八道!劝你马上放了我,不然……有你们好看!我们府可不是什么人都惹得起的!”

“是吗?”

冯清岁淡淡道。

“国公府我都敢惹,还有什么府我惹不起?”

男子一脸错愕。

冯清岁让五花将男子和那几个汉子赶下山,送到京城衙门,五花回来禀报道:“那男的受了刑,交代说是手头紧,找了几个人,想趁着腊八节勒索一二。”

“他是什么身份?”

“京城的一个浪荡子,平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靠着姐姐接济过活。”

冯清岁登时就猜到这人的身份。

“金氏的弟弟?”

五花点头。

既是金氏,肯定不会为了钱,十有八九是又想毁她名声。

也不知道她名声坏了对金氏有什么好处。

难道金氏还妄想给纪长卿当寡嫂?

苍蝇咬不死人,整天嗡来嗡去也烦心,冯清岁上次轻拿轻放,这次不打算放过金氏。

去戚氏那里吃糍粑见着纪长卿,她把这事和纪长卿说了。

纪长卿却看着她的吃相出神。

这人没用筷子,而是用双手拿着糍粑,小口咬糍粑的模样十分可爱,跟兔子似的。

似乎在哪见过……

他蹙眉思索。

一幅绣画浮现在他脑海。

想起来了,在慈幼院那个展示厅,有一幅绣画,绣了个吃糍粑的小姑娘。

“原来绣的是她。”

他唇边溢出一丝笑意。

这吃相倒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冯清岁见他不怒反笑,一时摸不着这人什么意思。

“二爷觉得如何处置比较好?”

她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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