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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术精选全文

卷帘西风666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官术》是作者“卷帘西风666”独家创作上线的一部都市小说,文里出场的灵魂人物分别为林海徐广涛,超爽情节主要讲述的是:及时拉开,两人差点动手。后来,林苗也自知没好日子过,索性就主动返回原单位了。从那之后,两人的关系就更僵了,即便走个面对面,也互相看都不看一眼。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徐广涛怎么可能把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白送给我呢?林海心中暗想,哪怕是馅饼落到我嘴里了,这小子也得想方设法给抠出来啊!......

主角:林海徐广涛   更新:2024-02-17 19: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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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海徐广涛的现代都市小说《官术精选全文》,由网络作家“卷帘西风666”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官术》是作者“卷帘西风666”独家创作上线的一部都市小说,文里出场的灵魂人物分别为林海徐广涛,超爽情节主要讲述的是:及时拉开,两人差点动手。后来,林苗也自知没好日子过,索性就主动返回原单位了。从那之后,两人的关系就更僵了,即便走个面对面,也互相看都不看一眼。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徐广涛怎么可能把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白送给我呢?林海心中暗想,哪怕是馅饼落到我嘴里了,这小子也得想方设法给抠出来啊!......

《官术精选全文》精彩片段


黄岭县县政府综合楼小会议室。

十多个人围坐在会议桌旁,乱哄哄的聊个不停,林海坐在角落里,有点心不在焉。

2001年,他大学毕业后考取了黄岭县的公务员,并被分配到了个前途无量的部门---县委办公室。怀揣着对人生的无限憧憬走上工作岗位,可转眼十年了,他还是综合科的一名普通科员,当初的万丈豪情早就残酷的现实消磨殆尽了。

今天他有点低烧,本来打算请假去医院瞧瞧的,却被告知下午有个重要会议,任何人不许缺席,于是只好咬牙坚持了。对他而言,冗长而无聊的会议几乎成了工作常态,所谓不得缺席,无非是为了显示会议组织者的权威和地位而已。

一点四十分。

科长徐广涛准时推门走了进来,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许科长居中而坐,先是扫视了一圈,然后清了清嗓子,这才缓缓说道:“好了,下面开会,首先传达下县委组织部的决定。”

大家听罢,都面露惊讶之色。

正常情况下,组织部的决定一般都与干部任免有关,看来,这确实是个非常重要的会议啊。

林海却仍旧打不起精神,因为无论提拔还是重用,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县委机关的人事关系复杂而微妙,充满玄机。一次看似平淡无奇的人事变动,都是各方势力较量和平衡的结果,而像他这种三无人员,就只配做个看客,在宣布结果的时候,配合的鼓几下掌而已。

三无指得是无背景、无人脉、无靠山,实际上,林海还得加上一无:无人民币。家境贫寒的他,参加工作之后才还清了助学贷款,目前每个月三千多块钱的工资,还房贷就几乎占了一半,剩下那点钱,除去正常的生活开销之外,基本上所剩无几了。

这年头,职务晋升往往与经济实力挂钩,说得直白一点,是需要送礼的,林海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也想送,但实力真的不允许。

会议还在继续,徐广涛大声说道:“根据县委组织部的要求,近期将从机关选拔一名年轻干部,充实到基层担任领导职务,具体要求如下,一,党员、男性;二,政治思想过硬,作风扎实,肯挑重担,有开拓精神;三,参加工作十年以上,年龄在四十岁以下。今天咱们开会,就是确定下综合科的推荐人选。”

按照相关规定,干部任免必须走民主推荐流程,但今天这个民主推荐会却有点诡异的色彩。

综合科是县委办公室的下设科室,虽然叫科,其实就是个股级单位,目前在编人员十三人,其中六男七女。

而这六个男性之中,四十岁以下的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科长徐广涛,正常情况下,他是不在推荐范围之内的,

剩下的就只有林海了,因为另外那个四十岁以下的男同事,才刚刚上班两年,无法满足参加工作十年以上的要求。

徐广涛的话音刚落,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林海,显然,这条件几乎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林海不由得微微皱了下眉,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隐隐有种不祥之感。

坐在对面的徐广涛面带微笑的看着他,真诚笑容背后,依稀隐藏一丝讥讽和不屑。

他们俩是同期进入县委工作的。

与林海的原地踏步不同,徐广涛的进步非常快。三年前被提升为综合科科长,据说,明年还非常有可能晋升为县委办公室的副主任。

众所周知,县委办公室比县政府办公室要高半格,县委办公室主任一般都是县委常委,副县级待遇,有相当的话语权,而副主任虽然没有那么高的地位,但以徐广涛的人脉关系,这个宝座迟早是要坐在他屁股下面的。

徐广涛的人脉很广,首先,前任县委书记许广海是他的堂兄,其次,徐氏家族是黄岭县的名门望族,从政者甚多,据说上上下下足有几十号人。最后,徐广涛家境殷实,出手豪阔,相貌堂堂外加能说会道,自然朋友众多。

而林海却一直不喜欢他。

倒不是因为仇富心理,事实上,林海虽然出身贫寒,但生性率真自信,与其他家境好的同事都能和睦相处,看不惯徐广涛主要原因,是因为这家伙媚上欺下的小人嘴脸,即便成了他的顶头上司,也照样带搭不理,除了工作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交流。

其实,在机关工作,类型的情况很多,只要没有利益冲突,大家还是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的,可他们俩之间却偏偏不消停。当然,冲突并不是因为利益,而是因为一个从乡镇借调到综合科帮忙的一个年轻女孩。

女孩叫林苗,是林海的老乡,都是黄岭县北沟镇人,两人之间还沾点拐了八个弯的远亲,按辈份论的话,林海要叫一声姑姑,当然,这只是笑谈,实际上,他从来没叫过,林苗对林海这个大侄子也非常尊重。

林苗刚刚结婚,年轻漂亮,人又聪明,很珍惜在县委机关工作的机会,不论谁有什么事,从来都是随叫随到,深得办公室同事的喜欢。

可谁也没想到,已经娶妻生子的徐广涛却对林苗起了歪心。他经常以工作为名,单独带林苗外出,开始林苗还挺开心的,可后来便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便总是找借口推辞。

这年头,有钱有势的男人,想在婚外找点刺激,也并非什么稀罕事,只要是你情我愿,外人也懒得干涉,但如果是利用手中的权力逼女人就范,就不那么地道了。

被林苗拒绝了几次之后,徐广涛便开始以各种借口找毛病,三天两头的训斥,林苗被骂哭了好几次,大家虽然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毕竟事不关己,都佯作不知。

林海也是如此,但后来实在没忍住,便为林苗说了几句公道话。徐广涛见有人挑战自己的权威,当然不答应,于是二人就吵了起来。

开始的时候,双方还都很冷静,只是就事论事,林海说林苗并没什么不妥之处,没必要吹毛求疵,而徐广涛则让林海干好分内的工作,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话不投机,争吵很快升级,林海很含蓄的点了徐广涛几句,大致意思是别太过分,谁都清楚你心里咋想的。

这当然戳了徐广涛的肺管子,他当即暴跳如雷,以林海侮辱他人格为由,撸胳膊挽袖子冲了过来,如果不是被同事及时拉开,两人差点动手。后来,林苗也自知没好日子过,索性就主动返回原单位了。

从那之后,两人的关系就更僵了,即便走个面对面,也互相看都不看一眼。

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徐广涛怎么可能把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白送给我呢?林海心中暗想,哪怕是馅饼落到我嘴里了,这小子也得想方设法给抠出来啊!


“是县里来的林主任吧?”老汉笑吟吟的问道。

林海连忙点了点头:“是我,你是.......”

老汉听罢,走上前来,麻利的将两大箱子行李放进了三轮车的后厢,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姓高,喊我老高就成,林业站的梁站长让我来接你的。走吧,上车。”

林海坐进了后车厢,老高启动三轮车,突突突的开了出去。

“要多久才能到林场呀?”林海大声问道。

老高头一边开车,一边回道:“一个小时左右吧,路不好,开不起来。”

开出去一段路,老高缓缓的把车停下了,林海正有点纳闷,却见一个女人拎着个两个大塑料袋,从路边的一个小超市里走了出来。

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修长,略显丰腴,既有成熟女性的迷人魅力,又带着几分青涩和纯真,令林海的眼睛一亮。

“都买全了吗?”老高问。

女人点了点头,偷偷瞄了林海一眼。

“这是新来的林主任。”老高介绍道,然后又对林海说道:“她叫王心莲,王增全的闺女,林场的资料员,你就喊她大莲吧。”

王增全就是林海的前任,去年秋天因突发心梗意外去世。

“你好。”林海微笑打了个招呼。

“您好,林主任。”王心莲说着,浅浅一笑,嘴角露出了两个小酒窝,甚是惹人怜爱。

“赶紧上车吧。”老高说道:“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雨,咱们得快点走,另外领导还饿着呢,回去还得做饭。”

王心莲答应了一声,灵巧的跳上了车厢,在林海对面坐了,三轮车随即启动,在震耳的轰鸣声中开了出去。

出了镇子,路况便越来越差了,拐过一个山坳,破败不堪的柏油马路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砂石小路,蜿蜒着伸向莽莽大山深处,道路两侧高大的落叶松遮天蔽日,山风吹来,松涛阵阵,宛如万马奔腾。

三轮车开始剧烈的颠簸,强度之大,简直要把屁股都颠成四瓣儿了。前面的老高还好一些,后面的两位可惨了,好几次整个人都腾空了。

“老高,你慢点开,我都要散架子了。”林海大声喊道。

老高转过身,指了指阴沉沉的天:“要下雨了,不快点开的话,咱们就得在林子里过夜了。”

春雨过后,这种林间小路的泥泞程度是可以想见的,说是寸步难行也差不多,林海自幼在农村长大,对此自然很清楚,于是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双手死死的抓住车厢板,尽量保持着身体平衡。对面的王心莲却有点撑不住了,在颠簸中一个没抓稳,身体便失去了控制,直接朝林海这边扑了过来。

林海本能的伸手去接,结果自己也失去了平衡,两人滚成一团,王心莲被死死的压在了下面。林海尴尬异常,也不顾上说什么,连忙撑起身子,不料车子又猛得摇晃了下,他再次摔倒,这次更夸张,直接扑在了王心莲的胸口上。

五月的天气已经略有些热了。王心莲上身只穿了件帽衫,林海真切的感受到了那两团绵柔的迷人轮廓,一瞬间,他的心都砰砰跳了起来。

车子稍微平稳了些,两个人都赶紧爬了起来,还是在分别坐在两侧,王心莲低着头,白皙的脸颊上悄悄爬上了一抹红晕,愈发娇艳动人。林海则故作镇定,开玩笑的大声喊道:“老高啊,我腰脱都犯了,你得负责啊。”

老高则头也不回的说道:“克服下吧,领导,要是赶上雨就完犊子了。”

之后的行程颠簸依旧,类似的情况却再没出现过。

四十分钟后,天空中开始飘落丝丝细雨,三轮车终于在春雨到来之前,开到了国营林场办公楼前。

老爷岭国营林场,始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疯狂的砍伐几乎让林区遭受了灭顶之灾,也正是在那个阶段,林场的规模达到了最高,在册事业编制三十人,工人更是将近百名。

改革开放之后,尤其是进入九十年代,省里开始实施封山育林政策,林场规模逐步畏缩,直至目前的状态,在编正式职工十一名,其中有六人常年不上班,拿着财政工资和政府补贴在外面做生意。

上个月杨书记来老爷岭调研,带着一众随员赶到了林场,结果却发现办公楼铁将军把门,林业站的梁站长打了一圈电话,最后只有一个护林员赶到了现场,而且还一问三不知,搞得杨书记大为光火,这才有了林海的走马上任。

办公楼很破败,一楼的几个房间的窗户都没了,用塑料布蒙着,要多寒酸,就有多寒酸。

老高忙前忙后的帮着林海把行李搬进了二楼最东侧的一个房间。

房间有二十多平方米的样子,门窗完好,一张两头沉的老式办公桌,年代感十足,另有椅子两把,很结实,坐人没问题。一张实木单人床,有一根床腿瘸了,下面垫了半块砖头。

角落里并排放着两个铁制卷柜,从锈迹斑斑的外形来看,年纪应该和林海差不多。

“林主任,这条件属实不咋样,和县里没法比,你凑合着住吧,反正也干不了多久。”老高说道。

这句话并非玩笑,这么多年,林场主任如同走马灯似的,不知道换了多少个,据说最少只干了三天,前任王增全是任职时间最长的一个,原因很简单,是老爷岭的本地人。

可惜,这位有可能长期干下去的主任,还突发急病去世了。所以,在老高看来,林海也就是来晃上几天,然后便以此为跳板,调回县里了。

林海默默的叹了口气,笑着问道:“老高啊,你多大年纪了,是正式职工,还是林场外雇的劳务?”

老高挠了挠头:“我是正式职工呀,今年才四十九。”

林海吓了一跳,在他看来,这哥们足有六十开外了。

老高则嘿嘿笑着道:“对不起啊,我长得比较着急。其实,山里人都这样,风吹日晒的,没个好模样。”

说话之间,王心莲拎着塑料袋走了进来,将里面的各种生活用品取了,麻利的摆放在各自的位置上。

老高则指着王心莲说道:“说起来啊,大莲子除外,人家天生就是细皮嫩肉,怎么折腾都没事。”说完,嘿嘿的笑个不停,那笑声多少带着点猥琐。

王心莲也不理睬他,只是闷头忙碌着,额头边的一缕碎发垂在脸颊上,她伸手轻轻撩了下,看似寻常的动作,却别有一番风情。

“我把床给你铺上吧。”她道,声音很柔很绵。

林海连连摆手:“不用,一会我自己来就可以。”

王心莲也不吭声,直接将他的行李拆了,便开始铺了起来,望着那纤细的腰和圆润的臀,林海突然有点想入非非,心不由得微微一颤,连忙将目光移开了。


无人应答。

王忠田微笑着道:“没人说,那我就点名了啊,老黄啊,你年龄最大,带个头吧。”

老黄是七星山国营林场的负责人,今年五十四岁了,就是刚刚林海进来时候,遇见的那两个人之一。

“我没啥可说的,县里怎么定,我们就怎么办呗,一切行动听指挥嘛。”老黄说道。

会议室里传来一阵笑声。

王忠田轻轻敲了下桌子,皱着眉头说道:“好你个老奸巨猾的黄大仙!你真是快成精了,不论问啥,就是这句一切行动听指挥,就算是糊弄,好歹也换句词呗。”

黄大仙这个绰号,林海是听过的,只不过今天第一次看到本人。

据说,这位老兄不知道从哪里学了套看风水的本事,尤其擅长阴宅选择,加之对七星山非常熟悉,一来二去,竟然成了远近闻名的风水大师,林场主任反而成了副业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遮遮掩掩,随着名气渐大,干脆就明码标价了。他可不是小打小闹,看一次少则三五千,多则上万,如果再配合一些祈福或者法事的话,收费就更高了。

“王县长,这可不是糊弄,我人微言轻,除了一切行动听指挥之外,也确实无话可说呀。”黄大仙笑着说道。

王忠田哼了声,转而看向另外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老郑啊,你谈一谈?”

老郑是洋河林场的负责人,四十多岁,很是干练,见县长点名了,略微思忖片刻,苦笑着道:“领导既然让我说,那我就说几句,我是去年11.7森林大火之后才被任命的,最近一直在搞林木的恢复工作,至于成立林业总公司嘛,暂时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就是搞不清楚这公司和林业局之间,应该是个啥关系呢?”

“林业局是行政管理部门,代表国家行使职权,林业总公司是经营单位,依托林业资源,搞多种经营,盘活经济。这两家之间不是隶属关系,林业总公司归县政府直接领导。”王忠田介绍道。

“那林业总公司成立之后,林场现有的正式职工怎么办呢?直接变成公司员工?”老郑又问。

王忠田摇了摇头:“当然不能,总公司要重新定岗定编,现有林场职工经过培训考核之后择优录用,落选职工按照待岗处理。由林业局酌情重新安排。”

“那林场的工作如何交接呢?”

“林场的全部工作,都由林业总公司接管,统一安排协调。”王忠田答道。

“哦,那我就明白了。”老郑说完,低着头不吭声了。

王忠田扫视了一圈:“石庙子林场的人呢?”

“赵主任请假了。”徐广涛连忙说道。

王忠田点了点头:“那就请林业局的几位同志谈一谈吧。”

话音刚落,杨怀远却开口了。

“老爷岭的林海呢?”

林海连忙站了起来:“我在这儿!”

杨怀远哼了声:“你小子是属黄花鱼的啊,动不动就溜边儿,躲在角落里干嘛?坐过来!”

林海笑了笑:“这么多领导,哪有我坐的地儿啊,溜边挺好的。”

王忠田这才看见了林海,指着他道:“小林啊,我还以为你没来呢,快说两句,你有什么想法,我可提醒你啊,绝对不允许出现诸如一切行动听指挥这样的词了!”

林海略微沉吟了片刻,斟酌着说道:“各位领导,我刚刚被任命为老爷岭林场的负责人,满打满算才干了三天,正在熟悉工作阶段,成立林业总公司这么大的事,实在有点摸不到头绪,所以......”


散会之后,林海直接去了县中心医院,医生检查一番,发现白血球有点高,初步诊断是炎症,于是给他开了两瓶点滴。

刚挂上吊瓶,姐姐打来电话,说是母亲住的房子山墙有点歪了,打算五一之后翻修下,让他准备点钱。

林海父亲早逝,母亲独自一人将他们姐弟俩拉扯长大,含辛茹苦,很不容易。姐姐嫁到了邻乡,姐夫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日子也不算宽裕。

家里的老房子还是当年土改时候分的,说是百年老屋也不为过,破败不堪,早就该修缮下了。

姐姐的孩子正读高中,用钱的地方比较多,只能拿出五千块钱,剩下的就得靠他了。

林海想了想,直接告诉姐姐,钱的事就不用操心了,到时候出点力就可以。

放下电话,他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活了三十二岁,钱始终是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大山。小时候穷,总想着好好学习,长大以后上班挣钱就不穷了,可上班之后却发现,贫穷就像是癌症一样难以治愈,哪怕是当上了公务员,也无法从根本上改变。

其实,公务员的收入并不算很高,只是相对稳定而已,林海参加工作十多年,工资也不过三千多块钱,如果家境比较好的话,有父母贴补,这些钱倒也凑合,可如果就靠这点死工资,那经济就比较紧张了。

林海就是靠这点死工资过日子的,为了在县城买房,他足足在食堂啃了三年多的馒头,没抽过五块钱以上的烟,最后又跟同学朋友借了一圈,总算才把二十万的首付凑足。

所幸的是,公务员的住房公积金比较高,还贷的压力相对要轻些,这几年,不但还清了外债,手里还有了几万块钱的积蓄。

他大致估算了下,翻修房子至少要两万块钱左右,还在自己承受的范围之内。

正在心里盘算着工程如何进行,却忽然听有人喊他的名字,抬头一看,原来是高中同学张永江。

张永江在县政府当司机,人很聪明,混得还不错。

“永江啊,你怎么了?”林海问。

张永江叹了口气:“这两天牙疼,脸都肿了,明天还要拉着陈副县长去市里开会,这不,赶紧来打个吊瓶,你也病了?”

“没事,有点低烧。”林海轻描淡写的道。

张永江在他身边坐了,笑着道:“对了,你们县委办公室推荐谁了?”

林海一愣:“什么推荐谁了?”

“老爷岭国营林场主任呀,杨书记下令了,要在县里选拔个年轻干部,让各局办先搞民主推荐,哦对了,你们县委办公室向来老谋深算,又能随时掌握领导的动态,肯定想方设法往后拖,可别的部门不成啊,为了不被推上去,人脑子都差点打出狗脑子了。”

“至于那么严重嘛!?”林海问。

张永江把嘴一撇:“那当然啊,谁愿意去那个鬼地方呀!除了一个月多挣几百块钱补贴,狗屁油水没有,跟蹲监狱没啥区别。回趟县城得折腾小半天,万一闹个病啥的,连去医院都来不及,之前的王增全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嘛,他当时要住在县里,没准就抢救过来了。现在是人人自危,只求这个苦差事别落在自己脑袋上。林业局和农委最热闹,据说是吵了一下午,最后差点上演全武行。有人甚至公开放出话来,如果派到自己脑袋上,那索性就辞职不干了!”

黄岭是个农业县,农委和林业局的人员最多,符合条件的人估计也不少,场面肯定相当热闹。

“那最后推荐谁了呢?”他问。

张永江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消息,今天晚上,估计各局办领导家的门都能被挤破了,必须得表示下诚意啊,不然,领导大笔一挥,成了候选人,那可就麻烦了。”

林海无语,若有所思。

我今天的态度是否不够强硬呢?可转念一想,事已至此,后悔也没什么意义。

首先是未必能被选上,其次,就算选上也无所谓,反正自己这样的人,在哪儿都没什么前途,还不如去林场自由自在些,提了一级不说,收入还有所增加。交通和伙食补足什么的,加起来应该有七八百块钱。

别小看七八百块钱,对有些人来说,或许还不够一顿饭钱,可对靠死工资过日子的人而言,也不是笔小数目。

也罢,徐广涛下了个套,想看老子气急败坏,上蹿下跳,我偏反其道而行之,不给你看笑话。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就是老爷岭林场嘛,又不是人生终点站,有什么可怕的!

这样想着,顿时就释怀了。打完吊瓶,回家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

到了单位,屁股还没坐稳,秘书科便打来电话,说杨书记让他过去下,林海不敢怠慢,连忙一路小跑的直奔书记办公室。

到了门外,轻轻敲了几下门,听里面喊了声进来,这才将门推开一条缝隙,见没有其他客人,然后才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杨怀远五十出头,中等身材,说话大嗓门,脾气火爆。综合科平时主要是为他写各种材料,所以,林海倒是没少和他打交道。

“坐吧!”杨怀远头也不抬的说道,然后继续翻看着办公桌上的文件。

林海小心翼翼的坐了,半晌,杨怀远将手中的文件合上,然后抬起头,冷冷的问道:“到目前为止,你是第一个被推荐上来的人,说说吧,是自己真想去,还是被逼无奈的?”

林海思忖片刻,苦笑着说道:“怎么说呢,算是被逼,但并非无奈。”

这句话引起了杨怀远的兴趣,他把身子往后靠了靠,饶有兴趣的说道:“行啊,小子,一开口就有故事,讲讲吧,我听听是怎么回事。”

林海略微犹豫了下。

从政多年,他深知县委人事关系的复杂,在不清楚领导的真实意图之前,最好是少说为妙。这样想着,于是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综合科就我一个附和推荐条件,不推我推谁呢?当然,我可以拒绝,之所以没那么做,是因为......”说倒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下,偷眼观察了下书记的表情,见没什么异常,这才继续说道:“反正我也没什么前途,在哪都一样,去林场挺好的,亲近大自然嘛。”

杨怀远听罢,冷笑一声:“如此说来,你是个无欲无求、淡泊名利之人啊,既然如此,那就别当什么林场主任了,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么多,影响你修身养性,你不是想混日子嘛,索性来个彻底的,直接干护林员吧,那才叫真正的亲近大自然呢!”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办公室,正打算歇口气,却发现桌子上放着些稿纸,拿起来一瞧,原来是篇文章,标题是《老爷岭的历史源考》,署名张铭澜。通篇是钢笔手写,字体苍劲有力。

想不到邋里邋遢的张大鼻子居然叫张铭澜,这名字倒是蛮雅致的,他不由得微微一笑。

累得浑身跟散了架子似的,实在无心细看,本来打算先收起来,等歇过乏再说,可无意中扫了一眼,便被内容吸引住了。

虽然是学术型文章,但丝毫不艰涩难懂,遣词造句,朴实无华,严谨准确。文章引用大量史料,将老爷岭地区从东汉末年一直到唐明清的历史沿革进行了详细的考证。

原来,老爷岭汉代名为兀骨山,这个名字一直沿用至唐初,当时这一带是古高句丽政权的势力范围,如今的黄岭县叫做大行城,有重兵把守。唐高宗年间,名将李勣与左武卫大将军薛仁贵率军至此,与守军鏖战,斩杀高丽军三万余人,追击二百余里,最终攻破平壤,灭亡高句丽。

其中以兀骨山一战最为惨烈。

高句丽军队据险而守,唐军久攻不下,损失惨重,当时狂风大作,天昏地暗,高句丽军倾巢而出,将薛仁贵团团围住,危难之际,关公突然显圣,顿时乌云散尽,狂风倒吹,而李勣的援兵也正好赶到,与薛仁贵会师于兀骨山下,唐军士气大振,全歼守敌,并乘胜一举攻克了大行城。这场战役,在正史中有明确记载,史称兀骨岭大捷。

而关于关帝显圣的事,大多出于唐人笔记,史料并不可考。

然而,张大鼻子却从破败的关帝庙中发现了线索,经过多年研究,最终在附近一家村民的猪圈里,找到了当年修建关帝庙时候留下的石碑。

可惜的是,千年的时光让碑文的字迹模糊不清,而且石碑也被毁成了三截,其中一截至今尚未找到。尽管如此,残缺的碑文仍旧可以证明这段传奇的历史。

根据碑文记载,唐军灭高句丽后,凯旋而归,行至兀骨岭,李勣率薛仁贵以及众多将领登山祭拜关帝,并出资建造了一座关帝庙,并立碑为证,将兀骨岭改名为关老爷山。

同时,他还在老爷岭一带发现了大量古代军事遗迹,都做了详细的考证和标注。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不觉之间,关老爷山被叫成了老爷岭,而那段历史的荣光也被时间所湮没,以至于现在无人知晓了。

文章的最后,还详细列举了所有史料的出处,并附古今地图以对照,另外,那残缺的碑文也被记录下来。

看完文章,林海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黄岭有很多民间传说,大多与评书《薛仁贵东征》有关,读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在图书馆里,还翻看过清代光绪年间和民国时期的县志,县志中对黄岭县的由来也没有做过多的记载,只说是从明末开始,中央政府在此设立卫所。可张大鼻子的这篇文章,却将黄岭县的历史推至唐朝,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赞叹之余,关帝庙的故事更是引发了他的遐想。

两年前,林海曾经参加过省委组织的一次经济会议,会议议题之一,就是如何让文化促进经济发展,也就是当下比较时髦的提法,文化搭台,经济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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