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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章节阅读被养子害死后,她恶母名头传遍京城

朝云紫 著

现代都市连载

云初谢世安是古代言情《被养子害死后,她恶母名头传遍京城》中涉及到的灵魂人物,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看点十足,作者“朝云紫”正在潜心更新后续情节中,梗概:行至院子门口,看到好几个丫环围在那里。原来是院子门口牌匾上的三个字,那个“玉”字少了一点,丫环小厮们正在想法子补救。“夫人,好好的玉笙居,成了王笙居,实在是怪异。”听雪开口道,“不如去请大人重新写个牌匾?”云初抬头看着那三个字。这院子是她嫁进来之前就有的,原先是谢景玉独居,她住进来后,谢景玉就搬到隔壁院去了。......

主角:云初谢世安   更新:2024-06-22 19: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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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初谢世安的现代都市小说《完整章节阅读被养子害死后,她恶母名头传遍京城》,由网络作家“朝云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云初谢世安是古代言情《被养子害死后,她恶母名头传遍京城》中涉及到的灵魂人物,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看点十足,作者“朝云紫”正在潜心更新后续情节中,梗概:行至院子门口,看到好几个丫环围在那里。原来是院子门口牌匾上的三个字,那个“玉”字少了一点,丫环小厮们正在想法子补救。“夫人,好好的玉笙居,成了王笙居,实在是怪异。”听雪开口道,“不如去请大人重新写个牌匾?”云初抬头看着那三个字。这院子是她嫁进来之前就有的,原先是谢景玉独居,她住进来后,谢景玉就搬到隔壁院去了。......

《完整章节阅读被养子害死后,她恶母名头传遍京城》精彩片段


云初自嘲的笑。

上辈子的她以为谢家穷困,所以自愿补贴嫁妆,怕伤谢家人尊严也一直没提这件事。

可老太太能一口气拿出二万两银子,就足以证明,谢家有一定的家底。

如今回头想一想,她公爹是方圆百里唯一的举人,谢景玉是最年轻的状元郎,谢家在京城确实不怎么样,可在他们当地却极有声望,那么多地主乡绅将田产挂在谢家名下,每年的收入必然不是个小数目。

周妈妈将银票奉上来。

云初后退一步,屈膝道:“这银子给我,也是用在全府日常花销上,老太太还是收回去吧。”

老太太总感觉孙媳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自从孙媳肚子里的孩子夭折之后,就变得特别柔顺,对她这个长辈顺从恭敬。

这还是第一次,用以退为进这招,来拿捏她。

拿捏?

当这个词出现在脑海中之后,老太太立即摇了摇头。

云初无所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只有谢家拿捏她的份!

“初儿,你这话就埋汰我了。”老太太开口,“从前是我不知道,若早知道,哪会有今日这事,这笔钱你补回到嫁妆单子上去,稍后我会让周妈妈将你公爹庄子上所有的收益都放在公账上,以后啊,缺钱了来找我,不许再动用自己的体己,记住了吗?”

云初反手握住老太太的手,满脸都是动容:“果然还是老太太疼我,之前我母亲问起嫁妆里的一个百里牡丹屏风,我还在想找什么借口敷衍过去呢,现在好了,有了银子正好可以再买一个差不多的……”

闻言,老太太惊出一身冷汗。

幸好她大方将银子还了,若是云夫人起了疑心亲自来一趟谢家,那就瞒不住了。

“好孩子……”老太太拍着云初的手,“谢家交在你手上,我放心,辛苦你了。”

云初顿了顿,开口:“平日里都是我独自打理庶务,老太太有些疑心其实也在情理之中,不如这样吧,娉姐儿大了,马上就要相看嫁人了,让她跟着我一同管家吧。”

谢老太太没有表态,若是立即就点头,就显得她很不信任云初一样。

元氏没有想那么多,笑着道:“理该如此,娉姐儿以后定是哪家府上的主母,须得学这些。”

老太太喝了口茶才道:“娉姐儿,你自己的意思呢?”

谢娉满脸笑容:“我愿意学!”

母亲将谢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要是学会了母亲的本事,嫁高门就容易多了。

云初笑道:“明早你请安后,就留在玉笙居跟着我。”

事情说完后,她起身告辞。

听霜手上捧着管家的对牌,还有一大摞银票,跟在后头。

老太太叹了口气,叫云初来,明明是兴师问罪,最后却是她大出血亏了二万多两银子。

谢世安眸光晦暗,他是真的感觉到母亲不一样了……

元氏则跟着云初走了出去:“初儿,今天这件事你别放在心上。”

云初笑道:“母亲,牙齿和舌头都有碰撞的时候,我怎么会计较这点小事呢?”

“这些年你辛苦了。”元氏温声道,“那个百里牡丹的屏风,是让景玉拿去送给余大人了吧,这些拿来疏通官场的礼,你都没记在账上,足以可见你对谢家的用心,晚点我让人把银子送去给你。”

云初正要拒绝,元氏就已经走了。

她抿了抿唇。

她嫁进来之后,卧病在床十几年的婆婆,突然就病好了。

所以婆婆一直认为,她命中带福。

她这个婆婆,对她还算是有那么一点点真心。

只是这点真心,在云家出事之后,就荡然无存了……

云初慢慢走回玉笙居。

行至院子门口,看到好几个丫环围在那里。

原来是院子门口牌匾上的三个字,那个“玉”字少了一点,丫环小厮们正在想法子补救。

“夫人,好好的玉笙居,成了王笙居,实在是怪异。”听雪开口道,“不如去请大人重新写个牌匾?”

云初抬头看着那三个字。

这院子是她嫁进来之前就有的,原先是谢景玉独居,她住进来后,谢景玉就搬到隔壁院去了。

她开口:“玉字不要了,以后叫笙居。”

丫环小厮们互相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玉笙居的玉,是大人名字中的一个字,就这么去掉了真的好么?

听霜冷眼道:“没听见夫人的话吗,还愣着干什么?”

一群人连忙拿梯子工具忙活起来。

云初刚在饭桌边坐下来用餐,元氏身边的妈妈就来了,送了三千两银子过来。

她将所有银子拢在一起,交到听霜手中:“送去给陈伯,让他有多少冰就买多少,银子不够可以去钱庄借。”

听霜趁着夜色去了。

这一夜,云初睡得还算不错。

早上睁开眼,天还未亮透,她穿戴好出去,谢世安正坐在偏厅里等候请安。

见她出来了,他连忙起身:“母亲。”

云初温和的问他:“吃过了吗?”

谢世安摇头:“从祠堂出来,就直接来母亲这里了。这两日,我想明白了许多事,多谢母亲的教诲和责罚。”

“想明白就好。”云初笑着道,“坐下,陪我一道用餐吧。”

谢世安微不可查松了口气。

母亲待他还像从前一样和气,看来是他想多了。

用餐到一半,云初放下筷子,开口道:“我昨儿看书,看到了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一听?”

谢世安跟着放下筷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从前云初偶尔也会跟他聊一些朝廷战场上的趣事,这会突然要讲故事,他并不觉得意外。

云初缓声开口:“说是有一个妇人,她养大了三个孩子,可是孩子们长大后,因为一点矛盾,就杀了她,你认为孩子们做得对吗?”

“当然不对!”谢世安一脸愤慨,“这三人简直丧尽天良,不配为人子!”

云初问:“若这三个孩子并非妇人亲生呢?”

谢世安开口:“养恩大于生恩,妇人养大了他们,就是他们的母亲,再怎样,也不该杀死自己的母亲!”

云初点头:“那再如果,这妇人可能参与谋反,三个孩子杀死妇人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和整个家族,这时候,你还认为他们做得不对吗?”

谢世安没再那么快给答案。

他沉思了一会,这才抬起头,缓声道:“整个家族的命,和一个妇人比起来,自然是家族更重要。若是妇人知道孩子杀她是为了家族的兴旺,我想她也甘愿赴死。”

云初笑了:“谢谢你。”

谢世安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母亲谢我什么?”

云初弯唇。

当然是谢谢他做了和上辈子一样的选择。

谢谢他还和上辈子一样,所以,当她动起手来时,就不会再有任何迟疑了。


“当家主母不能生养,那些姨娘个个都生了儿子,怕是生出了妄念,以为主母死了,自己就能被扶正了吧。”

“谢大人连后宅的女人都管不好,能指望他当个好官吗……”

街头巷尾的那些议论传回谢家,老太太气的砸了两个茶盅。

他们区区谢家,当家夫人就算是病死了,也不会闹个人尽皆知,主要是云初的身份太特殊了。

一品将军府嫡长女,曾经名冠京城的明珠,当年有多少人快踏破云府的门槛求娶,如今就有多少人盯着谢家的后院。

“她分明都病好了,是谁传出去她快病死了?”老太太沉声道,“这府里的下人是越来越守不住自己的嘴巴了。”

上回贺氏毒害陶姨娘的事,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

这两件事合在一起被大肆传开,就显得好像他们谢家的后宅特别乱。

古语有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连后宅女人都管不好的男子,朝堂会让他升官吗?

周妈妈犹豫一二后道:“自从夫人病了之后,府里大事小事都是大小姐拿主意,确实是有些乱套了。”

“难道我们谢家离了当家主母就办不成事吗?”老太太冷声道,“周妈妈,你喊娉姐儿来,寿宴的大事小事我都得亲自过问,绝不能留人口舌。”

周妈妈领命去办。

这几日天晴了,笙居的花盛开,云初坐在花厅里看书。

听霜前来汇报道:“大小姐刚跟着夫人管家时发落了府里的婆子小厮,那些婆子很是不服大小姐,只要是大小姐吩咐的差事,十分只给办七分,府里一团乱,不过奴婢听说,老太太打算亲自过问寿宴之事。”

云初笑了笑。

距离寿宴只有三天了,所有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老太太就算过问,也改变不了什么。

“陈伯将谢家四五个铺面都给了贺旭打理。”听霜继续道,“这次大小姐办寿宴所需的东西,都是让贺旭去采购,那贺旭胆子是真的大,奴婢随便算了笔账,算出他至少私吞了四百两银子。”

就连云初也忍不住咂舌,老太太也就给了三千两银子办寿宴,贺旭就吞了四百两,这中间定也有其他下人贪墨,这个吞三四十两,那个拿十七八两,算下来,能有二千两银子用在寿宴上就算是不错了。

“这贺旭私吞的银子拿了不少给小庙里的那位。”听霜低声道,“贺氏身上有伤,近来倒是安分了不少。”

云初脸上笑意更甚:“那就让她好好歇几日。”

再等几天,贺氏就没这般清净的日子了。

听霜已经知道云初要做什么了,她眉宇间笼罩着愁绪:“夫人,当真要这么做吗?”

云初拉过听霜的手:“嫁进谢家五年了,你觉得我真正快活过吗?”

听霜摇头。

嫁进来的第一个月,夫人心怀憧憬,后来被大人冷待,再后来孩子夭折,夫人就再也没有发自内心笑过了。

这些年来,夫人的生活日复一日,看似平静,却看不到任何希望。

最近这段时间,她在夫人眼中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神采。

她为夫人感到担忧。

她怕发生什么事,让夫人的日子更加难捱。

“听霜,你和我一般大,该嫁人了。”云初温柔看着她,“你若有意中人,只管告诉我,若没有中意之人,我会给你寻一个忠厚老实的……”

“夫人!”听霜吓得跪下来,“奴婢不嫁人,奴婢一辈子留在您身边伺候您。”


“她今日如此逼供,你都未说出实情,四年前那件事就烂在肚子里,不许再提起。”谢景玉转过身,“你好好养伤,莫再胡思乱想,也别再生事,我会安排人照应你,不会让你过的太清苦。”

贺氏趴在床上,紧紧捏着手中的药瓶。

谢景玉走出小庙,回了自己书房。

他脸上的五指印越来越明显,只要是路过的下人,几乎都看到了。

于是,谢景玉在笙居挨了夫人一耳光的事,传遍了谢府每个角落,自然也传到了安寿堂。

“什么?!”谢老太太一把将手中的茶盏给砸了,“云初她竟然敢扇景玉一巴掌,她怎么敢,她哪里来的胆子?”

元氏劝道:“夫妻吵架也是常有的事。”

“吵架归吵架,谁允许她动手了,竟然在爷们脸上动手,让景玉明儿怎么去上朝?”老太太气的胸口都快炸了,“她生不出孩子,早就犯了七出之条,对丈夫动手说她一声泼妇、恶妇不为过吧,她这种女人,不配再做当家主妇,放在别家,早休了她,哪有她猖狂的资格!”

“老太太,这话不兴说了,小心叫人听见。”元氏开口道,“初儿是个有福的孩子,她进门之后,我的病突然就好了,景玉的官途也一直顺风顺水,她命里带福,也能让我们谢家水涨船高,休了她哪还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那是你的病该好了,跟她有什么关系?”老太太冷声道,“景玉能升官也是景玉自个的本事,她云家可没帮上什么忙。这一次,我姑且念她是为了两个早夭的孩子,若日后她还像今天这般搅的大家都不安宁,哪怕是得罪云家,我也要让景玉休妻!”

元氏忙道:“初儿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她们婆媳二人说话时,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来了。

云初的情绪经历了大起大落,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气力,疲惫不堪躺在床上。

本来晚间还要练一会马步,但她实在是起不来身。

闭上眼睛,耳边总是响起梦中孩子们凄惨的哭声,就这样,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娘亲,你在哪啊,我们好想你。”

“娘亲,你来抱抱我们好不好,好冷啊。”

云初的心仿佛刀绞一般,明明知道这是梦,可她就是不愿醒来,她真的好想好想找到孩子,好想抱抱他们,好想告诉他们,她从没有哪一天忘记过他们,她也好想他们……

她在梦中的迷雾中艰难的前行。

白雾笼罩着,仿佛没有尽头,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终于,前面出现了一丝亮光。

云初加快脚步狂奔过去。

她看到了蓝色的天空,大片的绿色草地,这里开满了鲜花,花丛中坐着两个大约四岁的粉雕玉琢的孩子。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他们低头在玩什么。

云初的心一瞬间温柔下来,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她怕动作太大,惊醒了这个美梦。

“孩子,娘来了……”

她的声音温柔到了极点,在孩子面前蹲下来。

那个男孩首先抬起头,一张熟悉的脸闯进了她的视线,她惊愕开口:“小世子?”

她儿子的脸,怎么会变成了平西王府的小世子……

“娘亲!”

孩子一头扎进了她的怀中。

她猛地惊醒了。

这才发现外头天光已经亮了。

听霜听到动静走进来,轻声道:“夫人,您若是不舒服,就再睡一会,奴婢让请安的人先离开。”

云初按了按太阳穴:“就说我病了,这几天都别来请安了。”


老太太摇头:“因为昨日之事,谢家成了京城的笑话,谁会愿意登门祝寿?”

谢娉不敢再说什么,只得进行第二个议题:“老太太的寿宴我想办的丰盛一些,但十几桌席面下来至少二千两银子,公账上没这么多钱了……”

老太太想也没想就点头,她一年才过一次生辰,自然是要办的好一些。

以往三年的寿宴都格外盛大,想来是云初贴了些嫁妆钱。

这一年云初称病不管这些事,寿宴要是办砸了,第一个看谢家笑话的肯定就是云家人。

她转头看向是身侧的周妈妈:“取三千两银子给娉姐儿。”

谢娉脸上露出笑容:“谢谢老太太,我一定为老太太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寿宴。”

这次的寿宴要是办好了,她擅长管家的贤名定会传出去,到时向谢家提亲的人定会踏破了门槛。

有了银子,谢娉办事更加顺畅,她将所有精力都投入了寿宴之中。

云初养了三日之后,身体渐渐恢复过来,只是情绪还有些萎靡,她整日坐在窗边看书,令听霜几个丫头担忧不已。

“夫人。”秋桐大着胆子走进去,垂头道,“休息了三日,夫人病也好了,学武的事不能再搁置了。”

云初合上书:“瞧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走,练武去。”

她换了身爽利的衣衫,跟着秋桐去院子里蹲马步。

虽然是春天,空气有着凉意,但在院子里一蹲就是大半个时辰,身上很快就累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秋桐开口:“夫人,时间到了。”

云初岿然不动:“我还能再坚持。”

她荒废了三四日,该把荒废的时间都补回来。

最开始,她还能稳住身形,渐渐地,体力开始不支,身体时不时摇晃一下。

听霜去劝了几次,她都拒绝了,坚持要蹲满两个时辰。

过了午时,云初才终于歇了下来,听霜给她沐浴,换了身衣裳,整个人这才终于有了些许神采。

“夫人,老太太的寿宴再过几天就到了。”听霜边给她擦头发边道,“今年的寿宴全由大小姐操持,奴婢略微打听一二,就感觉到了诸多问题,夫人您还是得提点一下大小姐,不然到了寿宴那天,怕是要出岔子。”

云初看着镜中的自己:“放风出去,就说谢夫人病了,病得下不来床了。”

听霜忙道:“夫人,不可这样诅咒自己。”

“若随便说一下就能成真,那岂不是乱套了?”云初脸上浮现淡笑,“我若病了,这次寿宴不管出什么岔子,都与我无关,懂了吗?”

听霜眸子一亮:“奴婢明白了。”

她给云初擦干了头发之后,这才匆匆走出后院,把陈德福叫过来吩咐了几句。

将军府嫡长女,户部郎中谢夫人,生病的事瞬间就传遍了京城。

“前些日子那谢夫人将早夭的孩子重新安葬,拖着两具棺材从城南走到城西,你们都听说了吧?”

“这谢家人是真的混账,虽然孩子夭折了,但也是嫡亲的血脉呀,怎么能随便找个山头就埋了,也不怕遭报应。”

“好好的将军府嫡长女,竟然嫁给当初才七品的谢景玉,真不知云家怎会选择这样一门姻亲!”

“……”

“我听善德堂药房的掌柜说,那谢府后宅不宁,姨娘互相下毒落胎,谢夫人当初夭折的孩子保不准也是被害了。”

“听谢府的人说谢夫人病得很重,连谢老太太的寿宴都无法操持了,似乎连床都下不来了,该不会也是被后院姨娘毒害了吧。”


回到玉笙居,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屋子里掌了灯,刚迈步进去,她就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偏厅里,正在喝茶。

这是二十八岁的谢景玉。

当年母亲为她寻摸亲事时,她偷偷见过谢景玉,翩翩状元郎,挑不出错。

但若是知道谢景玉早就有了孩子,她绝不会嫁到谢家。

她看向站在谢景玉身后的女子。

谢府上下谁都知道,这个女子是谢景玉身边最得力的管事,人人都叫一声贺妈妈。

上辈子云家垮了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女子竟是谢世安的亲生母亲。

四年前谢景玉将谢世安三姐弟带回谢家时,亲口告诉她,孩子们的娘亲已经死了。

那时候,她的孩子夭折,而谢世安三姐弟也没了娘,三个孩子自然而然就养在了她的名下,唤她一声母亲。

为了不让云家生出嫌隙,为了让外室之子成为嫡出,为了让她尽心尽力养孩子,她被欺瞒了那么多年……

“夫君。”

云初淡淡喊了一声。

新婚之后,谢景玉就没再进过她的卧房。

最初她怀有身孕,还感谢丈夫体恤。

后来一夜夜,一年年,她盼不来丈夫的身影,便渐渐死心了,将所有心思放在孩子身上。

若说谢世安一手导致了云家的覆亡,那么,她人生的悲剧,就是从谢景玉开始。

“夫君是为了安哥儿的事才来?”

云初面色清淡的询问。

她在桌边坐下来,冷声道,“安哥儿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夫君觉得我不该罚吗?”

闻言,谢景玉有些惊愕。

自孩子早产夭折之后,云初身上就失去了将军府嫡女的风华,渐渐变得沉默柔顺。

这是四年来,他第一次感觉到过去那个云家大小姐似乎活过来了。

“夫人自然该罚。”见谢景玉不说话,站在他身后的贺妈妈开口道,“只是这刚刚入春,夜晚冷,大少爷身子骨弱……”

话没说完,她就感觉到了一记冷眼。

云初面色冷淡:“在我们云家,主子说话,下人若是插嘴,那是要掌嘴的。”

“贺妈妈也是关心安哥儿。”谢景玉不动声色维护身后的女人,“安哥儿确实是错了,跪两日祠堂,必能想清楚事情关键,我来是希望夫人莫要让云家知晓此事。”

他还希望云家多提携安哥儿,自然不能让安哥儿的错处被人拿捏。

“夫君放心,我都知道。”云初喝了口茶,嘴角含笑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贺妈妈叫什么名字呢。”

贺妈妈低眉顺眼道:“奴婢不过一下人,贱名污耳,不好叫夫人知晓。”

“贺妈妈还不到三十岁吧,听说还未婚配?”云初继续盯着她,“我这儿倒有一门好亲事。”

“奴婢惶恐!”贺妈妈弓着身子,“奴婢八字不好,这辈子不会嫁人,且年纪大了,早断了这方面的念想,夫人的好意奴婢心领了。”

谢景玉站起身:“还有公务要忙,我就先走了,夫人也别太累着自己了。”

看着他们二人一前一后走出玉笙居,云初的眸子眯起来。

她能感觉到,贺氏并没有想成为主母的心思。

任何女人,为一个男人生儿育女,想方设法留在这个男人身边,怕是都想成为正妻吧。

为何这个贺氏甘愿为奴婢,且没有一丝怨言?

她上辈子临终前一直在为云家的事奔走,从未仔细想过贺氏的身份。

重来一次,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

这一夜,云初反复回忆上辈子发生过的所有事情,直到黎明时分才入睡。

她竟然梦见了洞房花烛夜。

那一夜的缱绻,深入骨髓。

她还梦到了孕期的自己,不会女红的她,在怀孕时学着绣了好多虎头鞋。

梦境突然一变。

大片的鲜血蔓延,耳旁是各种各样的声音。

“不好了,夫人流了好多血,孩子早产了,快来人!”

“小少爷终于生下来了……为什么小少爷不哭,怎么好像没气了?”

“夫人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好像也没气了……”

“夫人看见死胎会伤心血崩,快把孩子送出去!”

“不!不要!”

云初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怀孕的时候肚子很大,直到生产才知道原来是龙凤胎。

可是,她这个亲生母亲连亲生骨肉都没看一眼,孩子就断气被送走了。

孩子葬在何处,她到死都不知道。

“夫人,怎么了?”

听见她的声音,听霜连忙冲了进来,见她一头大汗,连忙给她打水洗漱。

云初在浴桶里泡了许久,才终于将梦中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这时天色已经亮了。

穿戴完毕之后,外头请安的人也都到了。

“夫人。”

“母亲。”

见她出来,所有人齐齐站起身行礼。

云初的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

谢景玉不是纵欲之人,他只有三个姨娘。

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姨娘身上,这是她带进谢府的陪嫁丫环听雨,如今是谢家雨姨娘。

五年前她怀有身孕时,听雨背着她爬上了谢景玉的床。

她的孩子夭折,而听雨顺利生下谢家三少爷,谢景玉便将听雨的孩子送到了她的身边。

她亲自给孩子取名,谢世允。

若说谢世安是她倾注心血最多的长子,那么,谢世允则是她最疼爱的心头肉。

这个孩子,治好了她的丧子之痛,让她从无边的悲痛绝望中走了出来,让她的生活有了寄托。

她是真的把谢世允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可后来……

“母亲。”

谢世允一头扎进了云初的怀里,靠着她撒娇。

云初的笑不及眼底:“允哥儿四岁了,要懂点规矩了。”

听雨抬头看去。

夫人一向最疼允哥儿,只要允哥儿撒娇,夫人就会抱在怀里亲昵的宠着哄着。

可现在,夫人摸都没摸一下孩子,眼中还有着疏离和防备。

若不是从小伺候夫人长大,她都察觉不到夫人这细微的情绪。

“雨姨娘为谢家开枝散叶,却一直没有自己的院子。”云初笑着道,“谢府东侧空着的小院以后就给雨姨娘和允哥儿住吧。”

听雨呆住。

成为姨娘后,她一直住在夫人院子里,允哥儿也住在这里,所以和夫人关系亲厚。

要是住到东侧去,以后要来夫人这里一趟都不容易,夫人还会宠着允哥儿吗?


谢世安请安结束后,还得去学堂上课。

他每天都会比规定的时间早半个多时辰过去,在那里读书练字,很是刻苦。

他正准备走。

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吵闹的声音。

云初眉心皱起。

听风从外头匆匆走进来:“夫人,二少爷看中了陈伯手上的蟋蟀,这事儿可怎么办是好?”

一提起蟋蟀,云初脑海里就浮现出昨日那个粉雕玉琢的奶团子。

虽然那孩子没有教养礼仪蹦到她身上胡作非为,不知为何,她竟然生不出任何厌恶之心。

她起身,朝院子走去。

天光大亮,姨娘们带着哥儿姐儿们来请安,院子里挺热闹。

正巧陈德福拎着蟋蟀笼子前来,两拨人撞见了,便让谢世惟瞧见了那蟋蟀。

八岁大的谢世惟抬着下巴命令道:“把蟋蟀拿给我!”

陈德福满脸为难:“回二少爷的话,这只蟋蟀是夫人特意命老奴寻来给……”

“让你拿来就拿来,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谢世惟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母亲向来最大方,怎么会舍不得一只蟋蟀!”

“哇,这只蟋蟀看起来就很厉害!”四岁大的谢世允睁着大眼睛,“二哥,我能跟你一起玩蟋蟀吗?”

谢世惟有些不悦。

母亲向来最疼三弟,三弟要什么有什么,竟然还来跟他抢一只小蟋蟀……

“你一个小屁孩,会玩什么,一边去!”

他瞪了谢世允一眼,朝陈德福走去。

陈德福说到底只是个下人,而且他知道,夫人一向宠爱这些个少爷。

他也不确定,夫人会不会将这只蟋蟀给二少爷,然后让他再去寻摸一只……

在他犹豫不决之时,手中的笼子被谢世惟给抢走了。

谢世惟一把将笼子打开,那蟋蟀从笼子里跳出来,朝边上的草丛跑去。

“竟然敢跑!”

谢世惟扔下笼子就往上追。

八岁大的男孩正是最灵巧的时候,他往上一扑,蟋蟀就被他压在了掌心之下。

他从地上爬起来,一抬眼就看到云初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

他连忙行礼:“母亲。”

院子里的其他人这才注意到云初出来了,纷纷低头请安。

云初的目光落在谢世惟身上。

谢家二少爷没有遗传到谢景玉的聪明刻苦,生性顽劣,不喜读书,八岁了还不愿上学堂。

他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半月里能有三四天来请安就算是不错了。

虽然谢世惟不是她最为疼爱的孩子,但她也从未偏心过,每个孩子都尽力抚养教育……

谢世惟读书没出息,她便让兄长动用云家的势力将这个儿子送进军营……也正是因为这个错误的决定,让谢世惟有了自由进出云家军营的权力,那坐实云家叛乱的证物,就是由谢世惟亲自藏在她父亲的往来书信之中……

思绪翻滚,云初周身的气场有些骇然。

站在她身后的谢世安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

“世惟。”谢世安上前一步,以兄长的姿态开口,“未经许可就擅自拿走蟋蟀,非君子所为,我谢府以书传家,你这样的行为,会让谢家蒙羞,若祖父和父亲知晓,定会罚你面壁思过,还不快将蟋蟀放回笼子里,向母亲道歉!”

谢世惟先是看了一眼云初。

一般这时候,母亲会说一只蟋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让他拿去玩。

可是现在,母亲沉着一张脸,眼神有些吓人。

他只好将手掌松开。

“咦,蟋蟀怎么不动了?”边上的谢世允惊呼道,“糟了,蟋蟀好像被二哥捂死了!”

谢世惟拨弄了一下,蟋蟀一动不动。

他皱起眉:“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

“跪下!”

云初冷冷吐出两个字。

谢世惟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

“这些年来,是我对你太纵容了,才让你养成了这无法无天的性子!”云初声音凌厉,“不问自取就是偷,我朝律法写的清清楚楚,偷窃者会在额头刺字,这是一生的耻辱,你让你父亲如何在官场立足,让你大哥如何读书走仕途……”

“我没有偷东西!”

谢世惟有点慌,他再顽劣也知道不能在自己身上按一个偷窃的罪名。

“母亲,我只是贪玩,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明明以前也这样拿过母亲的东西,母亲只是笑笑就让他拿走了。

为何这次如此兴师动众……

但他不敢多问,只能乖乖认错,希望母亲不要再计较这件事。

云初微微侧头,看向身侧的谢世安:“安哥儿,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处置?”

谢世安垂首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世惟知道错了,那就让他原价赔偿一只吧。”

谢世惟苦着一张脸。

大哥和他一母同胞,怎么也不帮他求求情,竟然还提出让他赔偿一只。

他的钱都拿去吃喝玩乐了,哪有钱赔给母亲,这不是为难他吗?

云初笑了:“安哥儿,你可知道这只蟋蟀是我拿来送给谁的吗?”

谢世安摇头。

“是送给平西王府的小世子。”云初的笑容蓦然消失,冷声道,“我的东西,惟哥儿拿了便拿了,都是一家人,我自不会计较!可,平西王那是什么身份,你应该也听说过,平西王府的小世子,咱们谢家惹得起吗?惟哥儿今儿能捂死小世子的蟋蟀,明儿就能弄坏哪家郡主的衣裳,后儿说不定就摘了哪位王妃精心种的花儿……若是不好好罚一罚,你觉得,惟哥儿会长记性吗?”

谢世安错愕至极。

母亲竟然搭上了平西王府这样的门第,怕是费了不少心思。

好不容易找来的讨好小世子的蟋蟀,却死在了世惟手中,不怪母亲如此大发雷霆。

谢世安缓声开口:“那就家法处置吧。”

云初弯唇:“果然还是安哥儿识大体顾大局,来人,上家法。”

“不要!”谢世惟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我不要打板子,我不要!我赔蟋蟀还不行吗……”

谢家开府时就立下规矩,犯了大错必须上家法,二十大板起步。

之前有个婆子勾结外面的小厮贪墨谢家的银两,被老太太直接打残了,再也下不来床。

这事给谢世惟心中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他怕自己被打得皮开肉绽,怕自己再也下不了床……


云初面露不可置信。

竟然是平西王府的小世子。

这小家伙一手拿着弹弓,另一只手里抓满了圆溜溜的小石头。

他站直身体,放了一颗小石头在弹弓上,对准了云初的脸。

听霜连忙挡在了云初身前。

“哼!”小家伙气势汹汹,“你答应了赔我蟋蟀,蟋蟀呢?”

云初:“……”

蟋蟀的事情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你这个女人,说话不算数!”小家伙松开弹弓。

一个小石头唰的一下朝云初飞去,不过并没有打中她,落在了路边的草丛里。

“小世子。”云初朝前走了两步,在他面前蹲下来,语气平和道,“一共送了三只蟋蟀去平西王府,小世子都不满意,小世子不妨直说,到底想要什么样的蟋蟀呢?”

楚泓瑜抿紧了唇。

他并不想要什么蟋蟀,他只是想见一见这个女人。

他想方设法跟着父亲来了赏花宴,原本是打算趁父王不注意溜出去找这个女人。

谁料,这个女人竟然也在皇姑奶奶府上。

他运气真好。

见小家伙不说话,云初思索一二道:“那我就送小世子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蟋蟀吧。”

她走到路边,摘了两片细长的叶子,她动作迅速的折来折去,不过一会儿,一只绿色的蟋蟀就呈现在她的掌心。

她递到小家伙面前:“喜欢吗?”

楚泓瑜睁圆了乌溜溜的眸子:“你怎么这么厉害,能教教我吗?”

“很简单。”云初耐心的道,“两片叶子这样交叠放着,然后折过来,再这样子,紧接着……”

三言两语之中,第二只蟋蟀也折好了。

楚泓瑜跟着云初一步步来,可最后折出来的并不是一只蟋蟀,像一只狗……

她忍不住笑起来。

“不许笑!”

小家伙恼了,摘了两片叶子继续学,大有学不会就不罢休的架势。

就在这时。

一个嬷嬷从小道上匆匆走来:“小世子诶,老奴可算是找到您了。”

楚泓瑜满脸不悦:“说了不许跟着我,还找我干什么,一边呆着去。”

老嬷嬷弓着腰走过来,一脸恭敬的道:“老奴多嘴问一句,清花池中的锦鲤是不是小世子打死的?”

小家伙的脸色突然一变,哼了一声,继续捣腾手中的叶子。

他这副态度,老嬷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身子弓的更低:“这锦鲤是长公主花费巨资从南方运来的,就这么死了长公主定会问罪……还请小世子随老奴前去,将事情跟长公主说清楚就好了。”

楚泓瑜往地上一坐:“不去,我才不去。”

那嬷嬷都快哭了,死了两条锦鲤,不仅喂养锦鲤的丫环会遭殃,她这个负责照看小世子的嬷嬷也会被责罚……

“不贵于无过,而贵于能改过。”云初的声音透着温和,“小世子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楚泓瑜茫然摇头,虽然父王请了夫子教他读书认字,但他经常上课睡觉,没学进去什么东西。

“一个人没有过错并不是最好的,知错能改才最宝贵。”云初看着他,定定道,“若长公主的锦鲤之死与小世子有关,小世子勇于承认错误,我想长公主也不会怪小世子。”

楚泓瑜抿了抿唇。

皇姑奶奶当然不会怪他,关键是,父王也在……

他抬头对上云初的眸光,在这样温柔的目光里,他有些自惭形秽。

他站起身:“走吧嬷嬷。”

那嬷嬷感激不尽的看向云初:“多谢夫人。”

云初看了一眼小路尽头,看到谢娉从林子深处走了出来,一脸的绯红,端的是一副少女怀春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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