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孟老爷子言明李家在场,李大娘也终于站了出来,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当时的经过。
程百户便看向花沂之,拱了拱手,道:“花兄怎么说?”
花莫亦抢先说道:“大人,这要怎么说,都是她的邻居,自然是包庇。”
“谨言!”花沂之斥责一声,拱手道:“家逢大难,犬子无状,还请程大人见谅。”他只说无状,却不说花莫亦说错了话,便是告诉程百户,花莫亦说的也是他的意思。
花无尽捂着胸口,低声说道:“大人,如果说民女与花家有怨,所以民女要烧花家,那么反过来,花家与民女有怨,花家会不会来烧民女的家呢?花家是高墙大院,民女自忖无能,然则民女只有草房一间,却人皆可欺,还请大人明鉴。”
“就是!你家烧了就是花娘子干的,花娘子家烧了,就不能是你家干的?”
“不管谁烧了谁,总之没有抓到手,这个案子难办呐。”
花莫亦冷冷地朝人群看去,然而,议论的声音虽大,却根本看不到是谁说的,他只能把这笔账记到花无尽头上。
程百户道:“花兄,这件事着实难以查证,不如今日暂且到这儿,待查到真凭实据再行处置,花兄以为如何?”
花沂之虽面色不虞,却仍旧勉强笑着说道:“花某乃贱民,自然是听大人的。”
程百户便对花无尽说道:“花娘子,今日暂且到这儿,如果他日发现你却有不法之事,休要怪本官不客气!”
“是,民女恭送大人!”花无尽真心地行了个礼。
这个程百户人品还算不错,不过,她最终还要感谢一下自己的缝合术才是。
围观的人们说笑着散了,花无尽再三谢过李大娘,并让小溪送孟老爷子回家,还给他送了些点心过去,老爷子的人情她记下了,能还的时候,她定要还上。
至于李大娘,她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吃过早饭,花无尽把烧焦的头发剪掉,再剪齐,用巾帕束了个男子发髻,穿上在秦城买的黄栌色细布衣裳,同小溪去看花莫白。
“娘,小舅舅会不会挨打?”走到花家胡同的时候,小溪担忧地说道。
这也是花无尽一直在担心的问题,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如今的花家不比五年前,那时候在京城里,花老太太为了花家和魏家的脸面,好歹还有些顾忌,现如今,花家已经低到尘埃里,自然不用遮着掩着的了,怎么丑陋怎么来。
花家胡同比往日喧闹很多,几个短工正挑着一挑挑的黑灰和烧焦的土坷垃往外走。
娘俩为不让人注意,拐进另一侧胡同等了一会儿,等那些短工走远,趁着没人,这才跑到花家大门口。
“啪,啪……”花莫白站在影壁外面,正用石子砸前面的一根拴马桩,马桩下的一小堆石子说明他练得很认真。
花无尽很欣慰,人活得苦不怕,就怕不自救,一旦习惯了逆来顺受,即便活着,也是个窝囊废。
“姐!你怎么来了?”花莫白有些惊喜,又害怕地看看大门,见门房不在外面,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
“中午吃饭了吗?”花无尽扯着他从胡同穿过去,三人走到另一头的拐弯处才停下。
花莫白先是摇摇头,又赶紧解释道:“姐,今天有干活的短工,厨房忙不开。”
“呵,瞧这借口找的,花家真够不要脸的。”花无尽摸摸他额头,烧退了,头上的口子没什么发炎的迹象,脸颊也不那么肿了,一切都很好。